第19章 一开始就是错误
陈星辰追上牵着她的手：“羽阳，我们去看大象。”
她心中酸楚：为什么他不在乎自己的腿？谁希望自己的女朋友的腿有残缺？他越不在乎，她越是心里不安。如果对残缺的嘲笑是一种侮辱，那么对残缺的安慰是不是一种怜悯？
她没有挣开他的手。如果每一段恋情都需要一个考验期。现在考验便放在他们面前。如何对付自己内心的魔鬼？她接受，接受这种考验。她在心中默默地接受。
在大象上拍照，30元1人。陈星辰看到旁边的广告牌。“羽阳，在大象上拍照吧。”
“不用吧，好贵的。”李羽阳摇了摇头。
“拍吧。我来给你拍。”陈星辰走到管理员那儿交了钱，借了一个花环：“戴上吧。”
李羽阳笑道：“好像小孩子玩的。我不要戴。”
陈星辰把花环戴在她头上，把她前刘海撇到两边：“你就是个小孩子啊。”
李羽阳心中一颤，他指尖一下下划过她的额，一下下划在她那颗最近慢慢紧闭的心上。
大象慢慢起来，李羽阳大叫：“啊，好高啊。”
“抓好，抓稳了前面扶手。”陈星辰喊道。
待大象稳住，陈星辰道：“美丽的小公主，笑一笑。”
李羽阳笑着露出她的小虎牙。阳光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了挡。
陈星辰拍到笑着仰望天空，一手遮着额头的她。
他的公主！
从动物园出来已经是中午，阳光高高地从头顶直射下来，两人脸上早已挂满了汗珠。陈星辰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抬起胳膊在李羽阳的脸上慢慢地擦拭着汗珠。李羽阳闻着纸巾上一股清香混着陈星辰身体上的柠檬香味，整个人变得清爽了许多。“我……我自己来擦吧。”她快速从他手中夺过纸巾。
“已经正午了，我们从坐车来到现在已经有4个小时了，你饿了吧？”陈星辰问。
“有点饿。啊！我早上忘了今天要玩一天，竟然忘带食物了。”
陈星辰接过她用过的纸巾装入随身携带的垃圾袋，牵起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去植物园找棵树下坐着，我带了吃的。”
植物园郁郁苍苍一片绿色的海洋，进去瞬间感觉凉爽的风迎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草香和花香，沁人心脾。陈星辰找到一棵月桂树，从包里拿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野餐布，又掏出饼干、便当、鸡腿和各种小零食。李羽阳惊呆了：“原来你书包里背了这么多东西！”
“为了带吃的特意背了一个比较大的书包。刚才我们把带的两瓶水喝完了，你在这儿坐着，我去买水。”李羽阳看他铺好餐布，抚平了每一个角，把每种食物摆好，又跑去商店买水。那瘦而结实的背影，汗水早已打湿他的后背，一片汗渍。她的眼眶湿润了，耳边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和模糊的视野交织在一起。她，李羽阳何德何能被一个这么优秀的男生疼爱。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曾经，她以为经常被人嘲笑就是她的命运，如果还有什么她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保护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现在，突然闯进她生命中的这个男生，让她又喜又忧。越和他在一起，她越能发现自己和他的差距，她越是自卑。越是自卑，越是患得患失。
不一会，陈星辰手中拿了两瓶橙汁回来。“刚才忘问你要常温还是冰的。就买了一瓶冰的，一瓶常温的。你喝哪瓶？”
“常温吧。你看你热的，衣服后面都湿透了。快坐下凉快一会。”
“吃饭吧。这个便当你尝尝，味道应该还不错。”陈星辰打开便当盒。
“恩，好吃。是你妈妈做的吗？”
“你猜猜”陈星辰一脸神秘。
“不会是你吧？”
“和我在一起变聪明了。对啊。米饭里加了小米、茯苓和薏仁，吃点粗粮容易消化，茯苓能够健脾，薏仁能除湿。对身体比较好。”
李羽阳心中诧异，没想到他还知道一些饮食营养知识道：“你妈妈告诉你的？”
陈星辰音调突然低沉了一点道：“我自己在书上学的。”
吃完饭，二人在树下休息了一会。“这儿好美啊，就像我想象中的森林。”李羽阳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任带着草香花香的风从指间穿过，像被羽毛温柔地扫了扫。
“是啊，大自然是人类最好的礼物。一会儿想去哪儿玩？”
李羽阳兴奋说：“游乐场！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可是……”陈星辰犹豫地看了看她，不忍让她失望：“好的，我们一起玩。你想玩什么，我都陪着你。”李羽阳开心地笑了，对他，她逐渐不那么害羞了。
游乐场里人声鼎沸，尖叫声、呼喊声，各种声音杂乱地让人有些心烦，玩心四起时却让人更加兴奋。“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还有碰碰车怎么样？”陈星辰建议各种不需要走动的游戏。
“可以啊！”
从摩天轮下来，二人还在回味整个城市美景。“您好，我们这里有模拟逃生体验。要不要来尝试一下。”一位推销员在生活模拟体验馆门口拦住了二人。
“我想尝试一下。”李羽阳看了看宣传单：“很有趣的样子。”
“需要剧烈跑动吗？”陈星辰问。
推销员笑道：“逃生体验，一般是要快跑的。不过这只是个模拟，您可以慢慢走。”
“要尝试一下？”陈星辰挑眉确认。李羽阳点了点头。陈星辰说：“那你要拉着我的手，不能放开。”
陈星辰想有他牵着她，他们慢慢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第一个体验是火灾逃生体验。体验馆中放出烟雾，随着烟的浓度增加，报警器就会自动想起，人们要在模拟两层楼的模型中按照指定安全路线逃出去。陈星辰紧紧地握着李羽阳的手。在入口处准备。
眼前屋子里的烟不断加重，不一会报警器响了。前面的人快速跑进屋子，逃入指定路线。陈星辰一手握住李羽阳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低声道：“羽阳，别急，我们慢慢走。”
正要排上楼梯时，不知从后面飞奔上来好几个人。李羽阳正一手扶住自己的伤腿，艰难的在浓烟中寻找楼梯。后面一人突然撞到了她的腰，她一个踉跄，踩空了楼梯，陈星辰连忙缩紧臂膀。后面又有人撞了下要到的李羽阳，巨大的冲击力冲开了陈星辰的臂膀，李羽阳倒在了地上。又有几个人兴奋跑过，踩到了李羽阳的手。陈星辰连忙将李羽阳扶起，一把抱在怀里，向指定出口奔去。
出口处，人们还在兴奋的谈论着逃脱的感受。陈星辰放下李羽阳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羽阳心里一酸，差点眼泪涌了出来：“没事，没受伤。”
陈星辰说：“以后还是少玩这种拥挤的游戏。”李羽阳听到他责备的语气，刚憋回去的眼泪，留了出来。
陈星辰心中忽然被刺了一刀般疼痛，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柔声说：“没受伤就好。”
李羽阳把手藏到背后，陈星辰说：“手，拿出我看看。”说着一把扯出她放在背后的手。“擦破了。”李羽阳小声嘀咕着。
陈星辰执起她的手吹了吹道：“你先去对面休息椅坐着，我去买点创可贴。”。
刚走到休息椅，听到一个小孩对他妈妈说：“妈妈，你看那个姐姐走路一瘸一瘸的。”李羽阳瞬时有种被万发火箭射中的感觉，手上传来的疼痛，一直灼烧道脸上。
她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刚才的体验馆出口。她活着就是不断给人带来麻烦的吧？连正常的游戏都不能玩。如果那场模拟是真实的，遇到火灾却跑不快，还会连累和她一起的人。现在已经不再是残缺是不是美得自卑，也不是自己家庭经济状况的自卑，而是，她在正常生活中真的会连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陈星辰是她最不想连累的人。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集，他们一开始可能就是个错误。
她静坐着，竟然在心中为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她意志消沉地坐在椅子上，忧郁的眼眸里倒映着随风飞舞的树木的倒影，没有一丝亮光。
沉默艮在两人之间，面对沉默的李羽阳，陈星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轻轻地帮她按住创可贴，也凝视着喧闹的远处，静默下来。
许久，他开口：“走吧，羽阳，回家啦。”
“嗯”她乖乖地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坐车返程。来时那轻松愉悦的氛围，全然消失了。陈星辰想问她玩得怎么样，看到她忧郁的眼眸，显然玩得不开心。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影子在飞舞，疲惫席卷上来。
下车后，他陪着李羽阳取了自行车。李羽阳仍然一言不发，陈星辰绷紧的唇微动，淡淡地说：“回去好好休息，羽阳。”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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