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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无情啊


第25章无情啊

        叶秋风跟梁南绫一起,与近卫一道前往东宫,花暮雨很少去见花长安,他需要的灵草,都是梁南绫定时采买、再送过去。

        “一日竟要耗费一百多两金去买灵草?”叶秋风寻思,一百多两金,都够二十户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吃喝用度了。

        “他瘾太大了,一日要吸食不下二十次,不给就疯癫撞墙。”梁南绫解释一声。

        “我早前戒断时,三、四个时辰才发作一次,他怎么这么频。”叶秋风感觉不太对,但也没太多想。

        花长安老实地待在那木牢里,眼巴巴的等灵草送来,却等来了叶秋风,他眼里的惶恐丧胆销魂,再回想自己做下的事,更叫他恐惧到身形乱颤。

        “拔茅,你,我,谁是茅。”叶秋风低声喃喃。

        原本应该是我,因为不淆掐到泰卦是四年前、自己将死时。

        律法曰,夫外出不归满三年,自动和离,更何况自己“死”了。

        我死了之后,你上位,紧接着,国运翩翩,卖姐求和,家国复隍。

        我活下来了,这泰卦如重入轮回,叶秋风这么推断着。

        我不是茅,你是。

        将梁南绫手里的灵草拿过来,叶秋风看着花长安,淡淡道:

        “把灵草戒了,一年四千两金供你吸食,你是做了什么好事,配受这供奉?”

        花长安眼底的惶恐混合着畏惧,他疯癫般捶打踢踹木笼,歇斯底里地吼叫:

        “我是国主!我不能死!没有灵草我会死!给我!”

        “脸皮可真厚。”

        叶秋风抽了抽脸颊,径直走到外头拿过郎将的佩剑。

        随后走到木笼旁,佩剑并不出鞘,带着剑鞘便是一顿毒打,以泄自己当年的愤怒,花长安更加疯癫的在地上乱爬躲避,嘴里怪异的吃痛嚎叫着。

        “今日敢碰灵草,我断了你的脚筋,反正国主不需要脚筋。”

        撂下话,叶秋风径直走到寝房门口,就坐在门槛上,打算十分耐心的就在这盯着。

        花长安又开始歇斯底里,叶秋风冷笑一声:

        “再乱叫,我这就断了你的脚筋。”

        他果然戛然收声,时不时以警惕、恐惧、以及浅浅冰冷和愤怒的眼神,瞄一眼叶秋风。

        梁南绫感觉有点解气:

        “大令,给你弄条廷杖来?五尺长的那种。”

        “这剑比廷杖好使,别提廷杖,腿肚子疼。”

        撩起长袍,叶秋风的小腿肚子很白,那是因为被竹条抽打之后的血痕愈合脱痂后,会留下浅浅的白痕,挨花敬定廷杖腿肚子好多年,总共挨抽了两千九百零五下,疼哭不下千回,简直人生阴影。

        “对了,县令以下的地方官,都是县令的私雇而已,非朝中官员编制,你是咋进宫的?”叶秋风对梁南绫问道。

        “托你的福呗,你戒断灵草时,怕你饿死渴死,没忍住就来找邸下过去照料你,那天还以为自己这个‘姘头’会被赐死,谁知……看透了你们,便也不怕邸下了。”梁南绫眼神里露出嫌弃。

        原来不是臆症,是真的看到她了,难怪入口的水甜丝丝,像灵魂得到了安抚,叶秋风露出惊喜的笑。

        “怎不早点告诉我!”

        “哪有机会告诉你,你后来去了建州,刚回来就又被发配南疆,得知你被发配南疆,我气不过之下,跑来指责邸下,还撂了句‘你是好人、希望她这辈子能懂’,后来……”

        “各地州官都被临时调入朝中,我是唯一一个被叫来的地方私雇,因为你,因为邸下想了解关于你的事。”

        “嗐,”梁南绫叹息一声:

        “其实邸下也有许多待你好、你却不知的事情,比如你被发配南疆后,她怕你战死,挑起了四国混战围攻吴国,以分散吴国布于抚州、信州的兵力,精力全在此事上,疏忽了去警惕朝内那些叛臣,为了见你一面,亲自巡边,你凯旋回西府后,她刚松下一口气,叛臣就趁叶帅集兵宜州,里应外合突然发起兵变,妄图扶植世子为傀儡国主、他们上位权相,成为幕后国主。”

        听到这,叶秋风心里有点感动,她仍深刻的记得花暮雨一袭黑金华服、站在城楼上霸气点兵的一幕。

        原来,我在看你,你也在看我。

        也有点感慨,花长安本是最无可能谋朝篡位的人,因为王位迟早由他继承,根本没必要,熟料这个没脑子的,竟尽听尽信叛臣谗言,若彼时,做决策的不是花暮雨,越国就真的没有今日了,尽管她的决策,是无比残暴的屠|杀。

        “虽挺残忍的,无人开腔认同邸下的决策,但朝臣大多都默认邸下没做错,总比让叛国贼把持朝政强,”梁南绫说道:

        “若邸下是个心软的人、不忍心痛下杀手杀伐,那时她就彻底输了,越国怕是也要被吴国吞并,如今反而有些庆幸她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一夜之间杀了六万余人,整个西府飘了一个多月的腐臭味儿。”

        “谁能做到这么狠毒,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比前国主更狠毒数倍。”

        “我不行,我做不到,哪怕见惯了沙场。”叶秋风低沉一声。

        十余年前,越国本没有勇武军,勇武军是闽国国主的王弟、兵变篡位失败后逃来的,当时有两万余逃兵走海岸涌入温州,在当地掠夺百姓钱粮,妄图窃占温州自居。

        她以招讨使之名,率领三万衣锦军去招降讨叛,论律,这些作恶窃城的外来逃兵都应处死,可叫她杀这么多人,她不行,她做不到,于是招降、率部围困并令勇武军投诚,允诺不杀且按亲军待遇配给军饷,番号也没改,仍以勇武军为番号,因为衣锦军瞧不上这群逃兵,拒绝吸纳。

        “哼,若邸下不这样,那些通吴的叛贼,不知要出卖多少个州城过去,苏州、湖州各失守半数时,西府涌来三十余万流民,整个西府一团乱麻,邸下几乎掏空国库去安置,赈济钱粮、均田、分至各州入客籍(客籍比主籍税赋收的高,约是田产收成的一小半,用以“分期”偿还国库支出),虽对叛贼心狠手辣,但对百姓好。”

        心软的忠臣在军中护边,心硬的邸下在朝中镇国,有点……相配?我的女人,真帅,叫人欲罢不能的膜拜、迷恋。

        跟梁南绫闲扯了两个多时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不经意去瞥一眼,才瞧见花长安竟在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剧烈抽搐。

        “他戒断反应这么严重?”

        叶秋风并没打算取他命,如此监|禁着,也算拔茅了吧。

        眼下瞧见深度成瘾后戒断有可能致命,她只能,把一包灵草给扔进去。

        看他边抽搐边去拾弄灵草,也懒得多看他一眼,跟梁南绫直接离开东宫。

        花长安瞧见她走了,眼神如冰火两重山般喷薄着愤怒,身子也不抽搐了,抬手抹掉故意挤在嘴角的白沫。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放狠话间,他身后压来三道黑影,眨眼的功夫就将他拽到寝宫最隐蔽处。

        那三个黑影比他更愤怒,忍不住之下,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的他连连求饶:

        “汝母婢的!再敢拖延弄来灵草的时辰,老子先杀了你!”

        “我错了,别杀我。”花长安无声惶恐的哭求着。

        恶狠狠瞪着他的是谢廷渊,以及他的两位幼弟,被满门抄斩那夜,他恰好跟两位胞弟一道去了花楼,大命躲过一劫。

        本想潜逃去吴国,可苏州失守四县,太湖完全归属吴国,他无路过去。

        此后便趁着朝中被杀的空无一人,趁临时组建的戍守王宫的郎将巡守疏忽潦草,走偏僻西南门附近潜进了宫中,在偌大且偏僻后宫舍众多的东宫,一直藏身至今,靠威慑怕死的花长安获取灵草。

        “给我一点……”花长安请求道,他的戒断反应也快到时辰了。

        “滚。”谢廷渊一脚踹开他。

        “给我一点,戒断真的会死,”花长安继续哭求:

        “叶秋风还活着……呜呜,我真的要死了,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弄瞎了他,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若是死了,你们更没法拿到灵草。”

        闻声,谢廷渊先愣了一下,提及这个名字,没有人比他更愤怒。

        “居然没死?你个废物!杀个人都杀不死!”

        三兄弟气愤之下,对着花长安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为给叶秋风报仇,谢家被花暮雨满门抄斩,家中上百口人,连辛苦搜集来的乐籍、花长安暂养在谢府的子嗣、他尚在襁褓的子嗣都没放过,他对这两人,恨入骨髓。

        可灵草案爆出后,宫中戒备更加森严,他们只能缩在东宫的偏僻角落里,哪都不敢去,生怕被抓到凌迟后再弄死。

        “你们想办法弄死他……我是国主,后继无人之下,没人敢杀我,除了他敢,他刚才还要砍我脚筋,他迟早会杀了我。”

        ……

        内殿,事牒还有两摞近百份没处理。

        叶秋风没看事牒,在思考着事情,左手掐算着小六壬,以大拇指于三根手指点数着指关节打圈圈。

        小六壬是不淆教她的,周易要背诵卦辞,她不想背,背了也不太能读懂里头的深奥,小六壬稍微简单一点。

        “睡觉四个时辰,顶多三个时辰一次,一日三四次就够了,何须吸食这么多。”

        嘴里喃喃着,手指掐中留连、空亡,凶。

        怕自己数错,又复掐了一次,依旧是留连、空亡。

        “暮雨,东宫搜查一下吧,感觉不太对劲。”

        花暮雨顿住提笔的手,看向她掐算指关节的手,才抬眸跟她对视:

        “你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宫内很安全,近卫军都是我亲自调度安排。”

        “嗯。”叶秋风也觉得自己跟不淆待久了,变得有点神神叨叨。

        只是不敢掉以轻心,花暮雨时常去东宫,巡察玉禄、玉禳、玉祯习文,担忧若有万一,废了五成能耐的自己力有不逮,只能靠神神叨叨的谨慎了。

        看叶秋风仍神色忡忡,花暮雨无奈一笑,抬手叫来常侍:

        “领三百近卫,去东宫搜查一下,任何角落都看看。”

        “是,邸下。”

        吩咐罢,花暮雨缓缓站起身来,垂眸,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叶秋风:

        “该回宫‘看书’了。”

        “……大白天的,哪能白日宣淫……”

        “又不是第一次,快过来。”

        ……

        景灵宫里,俩人并排趴在床上,悠哉地晃着小腿,一起翻着好看的“书”,时不时窃笑一下。

        “没成想你的‘小娘子’这么懂,不仅有图,还有故事,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去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

        叶秋风匆匆下床,叫戍守门外的近卫去把梁南绫叫来,怕她不乐意给,又差遣郎将去句章,把应文君也叫来。

        看到图里描绘的鸳鸯抱式……亲吻……叶秋风心里挠挠的痒,她很痴迷跟花暮雨亲吻,哪怕灵草都不曾叫她这般痴迷上瘾。

        书也不想看了,心脏咚咚跳着,学着图,稍稍伏到她后背,亲吻她脸颊并继续往前,直至诱人的唇畔,就在侧方眼前不足一寸距离。

        花暮雨稍稍侧过脸,抬眸看向略位于自己后方的叶秋风,目光游移于她的唇畔和对视之间,脸颊仍还残留被亲吻带起的浅浅酥痒,心跳连连悸动,有点热。

        瞧见花暮雨垂着眸、轻咬唇瓣,叶秋风的心脏因受这引诱而滚烫血液,身渐如沸腾,缓缓凑迎过去。

        唇畔柔软相触的刹那,神志荡然消散至九霄云外,如图这般能相互含吻两瓣柔唇,触感的妙绝更甚。

        花暮雨只觉身子发软,撑起上身的双肘亦渐无力,情意正浓的亲吻登时因失神失力而滑落。

        “噗,”叶秋风一时笑出声:

        “看来这般有些消耗力气,你还是躺着吧。”

        话音落罢,花暮雨便迎接着亲吻转过身,淡淡的米饭清香轻轻覆来,情不自禁抬手撩摸她的脖子,右手试图探入袍内。

        可长袍撩了半天也撩不到尾端,蔽膝撩起后又遭纁裳阻挡,再摸回腰间却又束着玉带,冕服可真碍事,玄衣的衣带也被玉带束挡。

        “穿这么多层做甚,里三层外三层的,你不热?”

        “热啊,不过不是你给我穿的么?”

        花暮雨焦躁的坐起身,一脚把叶秋风给蹬下床,随后立跪在床边,将清晨花了两刻钟给她穿上的冕服逐件褪下。

        玉带之下还有装饰式束腰的大带,打装饰活结后以两条尾端长长的直垂在正前,玄衣外袍褪下就是蔽膝,褪下蔽膝后,里头还有长及脚踝的纁裳。

        里三层、外三层、大大小小的外饰,终于只剩一身白色的单薄内衬时,花暮雨也已冷静几分,自己身上也是冕服,看一眼累一眼,坐在床边,哭笑不得的扶额。

        “算了,还是去处理事牒吧。”

        花暮雨站起身朝外走,叶秋风一脸懵逼:

        “你把我扒成这样就走了?”

        话音传去时,花暮雨只留下雁过无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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