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元璋登基了

次日宫里来人传徐达入宫议事。徐达依刘伯温之计，当常遇春提出直接从山东出发，用最快的攻取元大都之时，徐达附议也同意常遇春的提议。看其他将领和谋士都一言不发，朱元璋展开地图，指着河南河北和陕西，对徐达说：“历来河南河北作为中原腹地易守难攻，陕西此刻元军也囤有重兵，倘若不先攻下这两地，大军进入元大都后再被元军从这两地两翼包抄，那我们这20多万大军就北上无路，南下无门了。”

        徐达一听，脸上立马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声赞叹：“陛下所言甚是，高屋建瓴统筹全局，所思所虑真是目光长远，我同意陛下的方案。我白白带兵多年，对于战略路线却仍旧是糊涂，幸得陛下指点，不然25万大军险些折在我等庸人之手。”朱元璋一听，也颇为自得，不过嘴上还是说：“天德何出此言，你调兵遣将就够费神了，考虑不周也是有的。所以咱们要想打好仗，还是要多商议，集思广益总能找到最好的方法。”

        于是众将领又开始商议具体部署，直到天黑，才议出一个大致策略。散朝时，朱元璋单独留下徐达。朱元璋直言：“徐达老弟，此次你和常遇春回山东，务必兵分两路拿下大都，待你凯旋而归，这不世之功定让你成为我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徐达一听，一脸感激地说：“徐达若不是遇到陛下，追随陛下20余年，跟着陛下走南闯北，现在还是凤阳乡野的村夫。能有今日，跟着陛下建功立业已经是感激涕零，怎敢奢望太多。今日得陛下的提点，始觉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离开了陛下的运筹帷幄，就如同没头苍蝇，若封我为功臣第一，恐怕会辱了陛下的贤明，徐达愧不敢当。行军打仗陛下一声令下，徐达花甲之年也要披挂上阵。只是平定四海后，陛下需要的是治国之才，徐达胸无点墨，对于治理国家一窍不通，不能为陛下分忧。还望陛下选出更会治国的能臣来当这第一功臣，为陛下打理朝政分忧。”

        朱元璋一听颇感意外，感慨于徐达的衷心无私：“天德一片赤诚令人动容，这些年生死追随于我，为我开疆拓土，冲锋陷阵，再大的封赏你也担得起。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第一，那这第二的名头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否则我怎么面对这些追随了20年的淮西将士？你我之间，情同手足，原不是一些封赏就能表示的。以后等你家辉祖大些，让他进宫跟皇子们一起读书，我不但要让你以后富贵无双，你的儿子孙子的前程也包在我身上了。还有你那闺女，我那老婆子喜欢的紧，以后初一十五你夫人进宫请安的时候也带上她。将来再让皇后给她张罗一个最好的婆家。”徐达一听，连忙下跪谢恩，这才辞别皇帝，出宫回家。

        经此一事，徐达对刘伯温更加佩服敬重。心想读书人心眼多脑子活，确实比他们这些行伍之人更善于揣测上意，把握人心。让宝贝女儿跟着他学习，也多长些心眼，实在不是一件坏事。刘伯温猜的没错，皇上和皇后确实是看上了妙贞，只是不知道他们想把妙贞许配给哪个皇子。这历朝历代皇家兄弟手足之间倾轧不断，懂些权谋之术退能明哲保身，进能定国□□，实在是很有必要。以后闺女的路怎么走，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无能为力，只是他作为女儿背后的势力，看皇帝愿意把他绑到哪个皇子那里了。

        徐达在家又待了两日，就跟常遇春奔赴山东前线了。那日回府，晚上躺在床上，徐达搂着妻子，把皇上对于孩子们的安排跟谢氏说了一下。谢氏也一脸欣喜：“老爷，这辉祖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将来就是储君的左膀右臂，必定前途无量，皇上和皇后八成是看上了贞儿，想订她做儿媳呢，我们徐家和皇上做了亲家，这以后还有什么发愁的呢？”想到这里谢氏就兴奋的不得了，她姐姐是皇帝的侄媳妇，成天拿自己是皇亲国戚自诩，现在她也能跟皇上攀亲，这以后可得巴心巴肝地对妙贞好。

        临行前，徐达又仔细叮嘱了女儿：“贞儿跟着刘先生好好学，这拜刘大人为师之事，与任何人不得提起，你当知道此事的轻重厉害。皇后让你母亲以后进宫请安的时候带上你，少不了跟宫里的皇子公主在一起玩耍，你要有礼有节，不可胡闹。遇事不想与你母亲说，也差人告诉你常伯母，让她为你拿主意。”妙贞红着眼，连声称是，依依不舍拜别父亲。

        这以后，每次约十日，刘伯温休沐的时候就会提前让人给管家徐安送来纸条，写明上课时间。管家到了约定之日就会亲自驾马车把徐妙贞送到别院。每次上课三个时辰。徐妙贞聪明好学，才三个月，就把所有的字认完了。刘伯温每次下课时，就会给她选几本书籍，布置一些作业。妙贞很喜欢师傅的授课方式，师傅让她带回的书籍，她都会仔细阅读，不理解的地方下次上课请教老师。谢氏看管家每隔十日就一个人给妙贞乔装打扮带出府，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徐达临行前交代过让她不要理会这件事。

        转眼间就到年底，朱元璋昭告天下，将于来年戊申年正月初四正式即位，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定都于应天府，另立原配马氏为中宫皇后，长子朱标为东宫太子。此刻明军已占领河南，徐达和常遇春大军刚刚在洛阳与元军遭遇一场硬仗，大破元军，取得了塔儿湾大捷，元军元气大伤。消息传回应天府，百姓无不张灯结彩，贺双喜临门。

        正月十五，皇后下旨让在前线的将领女眷入宫赴宴赏花灯。一大早谢氏就连忙起身沐浴更衣后开始和妙贞一起梳洗打扮。简单用过午饭后就准备出发往宫里去，刚出门就遇到了常府的马车，蓝氏笑盈盈地对谢氏说：“弟妹，我家捷儿非要顺路来接妙贞，要不我坐你的马车，让贞儿跟捷儿坐一起说说话？”谢氏连忙答应：“贞儿，那你过去跟捷儿一起坐，蓝嫂子就屈尊来跟我共乘吧。”

        妙贞欢快地跑向常府的马车，一上车就扑进了常捷的怀中，姐妹俩欢快地搂在一起。常捷说：“贞儿前两次我母亲派人请你过府来玩儿，你母亲说你不在家，你去哪儿玩了？”妙贞有点不好意思，又不能跟常捷实话实说，只好模棱两可地说：“趁着爹爹不在家，磨着管家带我出去玩儿。等爹爹回来了又该拘着我在家学规矩了。”常捷听了一脸向往：“我小时候我爹也不拘着我，我不但三天两头跑舅舅家串门儿，还老跟着我弟弟们去街上玩儿。就是这两年，我爹给我请了师傅在家读书，我娘又给我找了个闺学师傅学针线管家。前两日，皇后娘娘又派了两个女官来家里教规矩。我住的小院，现在寻常人都不让进，连两个弟弟也不常见，更别提外男了，现在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死了。贞儿，我让我娘与你母亲说说，你闲了就去我家陪我吧。”贞儿一听，连忙点头：“姐姐你闷了，就派人去我家叫我，我肯定来陪你。姐姐想吃什么玩儿什么，我带过去给你。”

        说话间，就到了宫门口，一看是常家、徐家的马车到了，守卫立刻放行，早有宫女引领着来到大殿入座。刚入座就有相识的夫人和小姐来跟徐夫人、常夫人寒暄。常捷也跟妙贞介绍了她相熟的几家闺秀。

        眉毛细细弯弯，小巧的鼻子又挺又翘，说起话来清脆悦耳的是邓愈将军的女儿唤做青莲，她比妙贞大四岁，只比常捷小两岁；还有一个粉衣女子看起来和妙贞年龄相仿，身量和妙贞差不多，皮肤白净细腻，一双美目顾盼有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有点厚，失去了小巧精致，经母亲介绍妙贞才知是谢成将军的次女谢润玉，算起来这谢成是谢氏父亲谢再兴的族弟，谢润玉是谢氏的族妹，妙贞应该唤她一声“姨母”，只是如今徐达位高权重，妙贞又深受皇后娘娘喜爱，谢氏和谢润玉都不敢托大。那个跟常捷亲亲热热说话的，一身湖蓝色锦衣的女孩，浓眉大眼，圆圆的脸蛋非常招人喜欢，笑起来花枝乱颤，妙贞看她神态和常夫人蓝氏有些相似，一猜她就是常捷经常挂在嘴边的表妹，蓝玉将军的女儿蓝敏儿，常捷招手让妙贞过去，把表妹介绍给妙贞。蓝敏儿和妙贞一般大都是7岁，和妙贞的乖巧懂事不同，蓝敏儿稚气十足，天真烂漫说起话来娇憨可爱。妙贞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她，和常捷一样唤她“敏儿妹妹”。

        宴会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各府夫人小姐三五成群，聊天话家常，气氛非常融洽。正说着话，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腊梅过来传话，宣常捷和妙贞去皇后宫里说话。常捷是内定的太子妃众人皆知，就等常遇春将军得胜还朝，礼部就要纳彩问吉下聘了。徐达的女儿只有七岁，就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垂青，各府家眷无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谢氏，谢氏也是满脸的自豪和骄傲，恨不得马上炫耀妙贞也被皇后娘娘看中了做儿媳的

        常捷拉着妙贞随腊梅来到皇后娘娘寝宫内殿，一进门，郭宁妃（马皇后义父郭子兴女儿）就笑着说：“你们俩可来了，皇后娘娘都念叨半天了。”常捷、妙贞赶紧向前行礼，马皇后亲自上去拉起她俩说道：“宫里宴会吃不着啥好吃的，想着你俩午膳肯定也没好好吃，开席前啊给你们开小灶，让你们来用些点心，咱们娘几个也说说体己话。”说完就让宫人奉上茶果点心，招呼常捷、妙贞赶紧吃。姐妹俩看皇后娘娘如此体贴照顾她们，又感动又欣喜。一旁的临安公主，撅着嘴对郭宁妃说：“宁妃娘娘你看母后多偏心，刚才我要吃点心她说没有了，常捷姐姐和妙贞妹妹一来就变出来了。”常捷连忙拿出一块点心，塞到临安公主手中：“我的好公主，咱们一起吃，一个人吃多没劲，咱们三个分着吃才有意思呢。”临安公主一听也是，接过点心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马皇后看她们如此友爱和睦，也非常开心。

        用过点心，净了手，女官过来帮皇后娘娘更衣，皇后娘娘招呼常捷和妙贞帮她选首饰。马皇后说：“这宫里的规矩太多了，礼部制定的穿衣章程，礼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起来真是麻烦，这冠冕首饰也戴上，半天下来，脖子都要扭断了。穿戴完毕，还缺一支珠钗，皇后娘娘拿不定主意，让常捷帮她选常捷拿起一支华贵的宝石珠钗说：“娘娘，我觉得这支珠钗甚美，和您很相称，和今日的头冠也很相称。”皇后一看，拿起来戴上，果然很好看，直夸常捷有眼光。收拾妥当，马皇后看着镜子说：“我啊老了，不像捷儿你，娇艳的如同花蕾，穿什么都好看。”常捷连忙说：“怎么会呢，娘娘您正值盛年，如今又母仪天下，这些礼服冠冕虽然繁琐，却映衬的娘娘高贵端华，显示出我大明泱泱大国的气度。”皇后娘娘一听，颇为高兴，对着常捷连连赞许。妙贞也在一旁说：“是的，娘娘，我也觉得这件衣服就要您穿才有一国之母的气势。娘娘常服朴素大方是娘娘和陛下不忘本，如今陛下登基又值元宵佳节，君臣同贺，娘娘的这身衣服，又有皇家威严，又衬托的娘娘大气磅礴。之前我大明百姓被元军奴役衣服都简单朴素，达官显贵的装扮又都是蒙古人服侍，多以皮毛宽袍为主，甚是难看。今日一看娘娘的华服，才知原来我汉家的礼服如此华丽美观，蒙古人的华服和娘娘的一比，扔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捡。如今神州华夏俱归大明，娘娘这身衣服也颇为应景。”

        马皇后听完更加开心了，对着郭宁妃说：“我这俩闺女说好看，那就肯定好看。今天咱就穿这一身去赴宴。”说完就吩咐起驾去大殿了，几位宫女女官在前面引路，皇后居中，后面跟着郭宁妃贺临安公主，常捷和妙贞恭敬地走在后面。一路上马皇后都非常开心，准儿媳常捷如今说话办事越来越得体，见识气度也越来越像皇家媳妇；她和皇上看中的妙贞更让她惊喜，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北方游牧名族的文化和我泱泱华夏文明一比，真是相形见绌。想不到小小的一件事竟能让她说出如此大道理。

        晚上回到寝宫，马皇后把白日发生的事说与皇上听，朱元璋一听也是感慨不已：“徐达这个老匹夫，我是知根知底的，少年时期读过半年书认得几个字，就比常遇春这个睁眼瞎强点，这些年跟着咱走南闯北打仗，也跟着手下的文官学些经史子集，离出口成章还差得远呢。他那原配媳妇，你也认识，是他们老家一个村子的，胆小怕事，斗大的字也不识几个，还没常遇春那个土匪老婆有见识。奇了怪了，这俩人怎么养出了这么聪慧的女儿。总不是这谢氏□□的吧？”马皇后一听，撇嘴说道：“谢氏哪有这水平，也就比她亲姐姐你那二百五的侄媳妇强些！你看妙贞这孩子，说话办事儿比她母亲还强的多呢，她□□她母亲还差不多。”朱元璋一听哈哈大笑：“是啊，这真是鸡窝里飞出来个金凤凰。这么好的孩子，咱们可得先下手为强，把她划拉到标儿房中。有道是爹矬子矬一个，娘矬矬一窝，这姑娘聪明，将来给咱生的孙子也肯定聪明。”说完两人俱是开心不已，做着抱聪明孙子的美梦相拥而眠。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刘伯温给妙贞上课。提到如今局势，元灭明兴，直言蒙古百余年的统治，就是华夏文明的倒退。从蒙古人的诗词歌赋到饮食起居贬低的一无是处。说到激动处，刘伯温直接拿出蒙古人的服饰图，那简直就是茹毛饮血的野人穿的，丝毫没有美感。和他主持参与给皇上皇后设计的朝服、礼服两下比较云泥之别。那可是他查阅各种典籍复原了唐宋时期的皇帝后妃服饰，加以改良设计的得意之作。想不到几日后妙贞就现学现卖，博取了皇后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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