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聚散总有时
“真的吗？真的吗？司马明哲。”
司马明哲被吵得微微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四姐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比我更像个孩子。这些年，真不知道姜楚是怎么忍受你的。”
妘思和姜楚坐在东宫的正殿内，两人风尘仆仆的，真不知道是几个昼夜兼程赶回来的。
妘思用好奇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主位上的司马明哲，“二姐真的给南召带来了百鸟朝凤的祥瑞之兆？”
司马明哲一边给书桌上的《连山》做笔记，一边漫不经心地搭话，“当然是真的。母皇还特意下令让礼部带上最好的祭祀用品去梧桐林祭祀了的。”
妘思眼睛亮闪闪的，“那母皇对这种情况如何看？毕竟这是只有在神话故事书中才有的奇观，哪有梧桐一夜成林的。”
司马明哲抬头，稚嫩的小脸上面无表情，“你为什么不去直接问母皇？”
妘思不好意思地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这不是赶了十日的路还没洗漱嘛，这般进宫不合规矩的。”
司马明哲依旧语气淡淡。“无碍。母皇不会介意的，只要有人去陪她聊天打牌，她就高兴的什么都不顾了，现在南召最闲的人是母皇。”
他眼里突然染上一丝愁绪，“二姐回来之后，母皇又把朝政都推给了二姐姐。咱们几人之中就二姐姐最可怜，整日忙得找不到北。我要快些长大才行。”
妘思拿起一旁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能者多劳嘛。谁让二姐姐什么都会的。你看像我这般游手好闲的人，就没机会劳累。所以说，人啊，就不能会太多。”
“你少在这装小绵羊。”
司马明哲闻声，眸子一下亮了，起身就朝门外迎去，“大姐姐”
妘思依旧不紧不慢地吃苹果，还递了一个给姜楚。
姜楚没接，无奈摇头，“你呀。真的是被你姐弟们宠坏了。等会儿再吃，先一起去迎接大公主。”
妘思没动，“搞那些虚礼作甚。不都是一起回来的？他们不就是比咱们慢了那么一点么”。
姜楚转身之际，司马明哲已经迎着大公主和她三岁的任何走了进来。
妘慈嗔怪地看了一眼妘思，“现在看起来，劫富济贫的雌雄大盗落叶飞花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游手好闲了。”
妘思鼓起腮帮子，瞪着妘慈。
她为何现在游手好闲了难道大姐姐不知道？真的是专业揭人伤疤。若不是大姐姐通风报信，她能人赃并获地被抓贼的大姐夫逮了个正着？
妘思愤愤地咬了一口苹果。哼！都是坏人。
司马明哲抬手示意妘慈坐下。
落座后，太监很有眼色地上了茶水和瓜果点心。
司马明哲问，“大姐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妘慈看看怀里的任何，“听说了百鸟朝凤的消息，想回来看看，还有，任何是时候启蒙了，我把他带回来交给你二姐姐。”
司马明哲连连摆手，“大姐姐，你们可放过二姐姐吧。她忙成陀螺了。你把任何交给我，我带他去云天学院。他祖父现在是学院的副院长，他舅舅是那里的秘密优等生，启蒙和上学这事，我们真的能搞定。至于他以后的住处，可以住在东宫，如果大姐姐觉得东宫不方便，那也可以让他住到郡王府去。三姐姐嫁到大凉之后，二姐姐说静王府闲置着浪费，就安排人收拾了出来，把匾额换成了郡王府，说是留给她的外甥们住。你们如果想看百鸟朝凤，明日我便带你和四姐姐去梧桐林。就在建宁和建平两城的交界处，取道东城门，一个时辰就到了。”
妘慈觉得还是妘念亲自教导任何更好些，但是既然司马明哲这般说了，那就先如此安排吧，于是她点点头，“好”
妘思斜睨了一眼司马明哲，“我说，司马明哲，你刚刚跟我说话怎么没这般和气？还有，你都没主动答应带我去看百鸟朝凤。你才七岁，这心就长歪了？”
司马明哲对着妘思敷衍一笑，“四姐姐，我刚刚是出于对长姐的尊敬，我跟你更像伙伴，咱俩用不着客气的嘛。”
司马明哲赶紧切换话题，“二位姐姐，我安排人带你们先去洗漱，稍后咱们进宫看母皇和父王。”
妘思起身，“不了，不麻烦你东宫的人，我们回愉王府洗漱收拾。”
司马明哲点头，真的没有一点客套，没有任何挽留之意，“好。”，他又补充道，“二姐姐担心你家没主人在会荒废长草就派蕊儿每隔七日过去查看一番，上心得让我都嫉妒了。”
妘思被司马明哲冷落的那一丢丢失落瞬间烟消云散，“我就说，二姐姐最好。姜楚，走，咱们回家！”
妘慈起身，“我们也不麻烦东宫的人了。我带任何去郡王府。”
司马明哲看看烈日当空，“好。咱们未时一起去朝阳殿。二姐姐应该也还在宫中帮忙处理奏折，正好咱们过去一家人聚聚。”
家宴之上，妘清浅还叫了燕浩。
十岁的燕浩规规矩矩地坐在姬子陌旁边。
妘清浅左边是妘慈，右边是妘思，她不停地左看右看。女儿们终于回来了。
司马辰怀里抱着任何，他正在一勺一勺地喂着任何吃饭饭，是妘念亲手做的儿童餐。
妘念看着妘清浅，笑着说，“母皇，四妹妹回来，这下有人陪您聊天了。”
妘念又拉起妘慈的手，“大姐姐，你怎么才回来。你看看我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怪你，做甩手掌柜，你要补偿我。这次回来，你就不要走了。你留下跟我换换班。”
她又对着妘清浅撒娇，“母皇，你说是吧。你一定也同意让大姐姐给我替班的。”
见妘清浅没说话，妘慈赶紧道，“念儿，你休想偷懒。你的那些新政策略我哪里懂。”
妘念眨眨眼，“不，你懂！”
她对妘清浅郑重其事地说，“母皇，儿臣要去东周一段时间，真的需要大姐姐留在建宁替我。”
妘清浅抬头问，“你去东周做什么？”
妘念看了一眼燕浩，“小浩已经十岁了。我跟天涯哥哥商议，今年让小浩回国登基。为保万无一失，我和子陌哥哥亲自护送小浩回去。”
妘清浅跟司马辰对视一眼。
司马辰将任何交给妘慈，他看着妘念道，“你确定？小浩可才十岁！”
妘念无比肯定地点头，“是的。父王，年龄并不是才能的限制条件。不瞒您说，如今闻名六国的神秘棋圣“东燕”正是小浩。儿臣相信他的能力。”
妘念对着燕浩说，“小浩，告诉大家，王土是谁的王土，臣民是谁的臣民，君王是谁的君王，这天下又是谁的天下？”
燕浩放下筷子，理理袍子，站在桌前，郑重地回答，“王土是一方百姓的王土，天下苍生皆是天地的臣民，君王因守护一方而生，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为君为王者，便是应造化而生，肩负着守护一方的职责，要摒除个人的利益得失以华夏为重，以苍生为念，把一生贡献给自己脚下的一方土地，推动整个华夏走向辉煌。”
妘念和姬子陌露出欣慰的眼神儿。
其余人无不惊讶。
小任何定定地盯着燕浩，眨着大眼睛，很是好奇的样子。
姬子陌看着妘念眼底得逞的笑意，回想起那日乘坐胶囊飞行器回南召的情景。
那日，他们到达建平上空时，地上的景象惊呆了众人。
只见建平与建宁的交界处有一处树林犹如雨后春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当时他以为自己是在夜间眼花，可是下一幕就真的让他惊掉了下巴。梧桐长到一定高度后便停止了生长，巨大的凤和凰带着百鸟飞来，有一只大鸟上还坐着一个人，那正是祁凛。
而就在此时，妘念手腕上的伏羲琴离开了她的身体，伏羲琴在梧桐林上方泛起一片耀眼的白光，光芒消失后，凤的背上便出现一人。妘念自然认得，此人正是伏羲。
祁凛和伏羲朝着姬子陌和妘念挥手，示意他们下来。
百个飞行器落在梧桐林下方，司马明哲带着一众玄甲军有幸成了这里的第一波游客，他们在里面先是对着凤凰和毕方朝拜，之后才开始游览。
为何朝拜，因为燕浩说，“太子，为首的那三只大鸟我认得，那是上古奇书中提到的神鸟，是凤、凰和毕方。”
这边，姬子陌和妘念被凰带着飞到了半空，与那里的凤和毕方会合。
伏羲和祁凛讲述了这般情形的缘由。
原来祁凛已经神魂归位，如今是神农神尊。
就听伏羲说，“你们二人是有任务的，当你们经历完九九八十一次淬炼完成华夏一统之日，便是醒来之时。这个一统不一定非要是同一个君主统治，也可以是各国齐心共建华夏。如今就只剩东周，解救完那里遭受暴君统治的黎民百姓，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你们也要早早将自己从人间事务中抽出身，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们。”
看见姬子陌和妘念越来越迷糊的神色，祁凛道，“你们其实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等你们神魂归位便会想起一切。伏羲，其实是妘念的同胞哥哥。”
晚上，姬子陌和妘念来到郡主府同姬衡和姬夫人辞行。
姬夫人好霸气地说，“你们放心去东周，南召有我们。还有啊，你们办完东周的事情晚点回来，瞧瞧陛下那样子，就不能让她见到念儿，否则有把政务全都推给念儿，念儿都累成什么样了。现在南召跟各国交好，南召的各项治理已经按照念儿的意思走上了正轨，本就不该再拖着念儿不放，陛下自己偷懒，却也不能拉上念儿给她白白打工。听我的话，你们出去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玩他个三五年的再回来。你们也不用惦记家里，我武功也小有所成，出去行侠仗义都不成问题，足够保护自己。”
这时，姬衡笑着插话，“念儿啊，你当初给你母亲治病的时候是用了什么药啊？你看她这几年一点都不见老，简直是东岭了，能不能也给我点那种药？”
妘念与姬子陌对视，面露难色。
姬夫人看出两个人的为难，打岔说，“你一个男人要冻龄做什么？出去招蜂引蝶啊？念儿，就是有那种药也不能给他，好免除我后院儿的后患。”
妘念想了想，说道，“父亲，等下我跟子陌哥哥去祁府走一趟，我去找祁凛问问，给你拿些丹药回来强身健体。”
看着姬子陌和妘念在屋中闪身消失，姬夫人的兴奋瞬间变成担忧。
姬衡拉起姬夫人的手，“好了，别担心，你看他们如今这功夫多高，肯定不会有事的。孩子们大了，就要出去闯出更广阔的的天地，不能总拘在这一隅之间，更何况，念儿天性向往自由，这几年的南召生活让她成了鱼缸的鱼，是时候放她回到大海了。”
姬夫人点点头，“我知道。咱们家这两个孩子可不是一般人，更不能拘在南召束缚了他们的手脚。我之所以担心，那全是母亲的本能。不说了，咱们赶紧去古族看看，要帮孩子们打理好大后方，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皇宫，紫宸殿。
妘清浅拿着妘念给她和司马辰画的画像，用手轻轻抚摸着。
司马辰劝说，“好了。你本就不该动那种心思，念儿不是你能捆绑在身边的。”
妘清浅眼睛湿润，“我舍不得。惠儿虽然刁蛮任性做了很多错事，但毕竟是我的孩子，她被囚在大凉皇宫，我很心痛；如果再留不住念儿在身边，我真的怕自己承受不住孩子们的远行，会再次犯病。”
司马辰无奈地叹气，“哎，念儿是做大事的人，你不能拘着她，拘着她是在害她。鱼儿归海，鸟儿归林，这才是正道。聚散总有时，就像慈儿和思思，她们出去了还会时常回来看我们，这就足够了，你不能贪心成执念。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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