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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妘惠大婚


  四月初八,宜嫁娶。
  时隔半月,大凉太子再次娶亲。
  南召三公主嫁大凉太子为侧妃。
  两国和亲,缔和平之盟,结通商之约,修永世之好。
  礼仪上本有叩拜皇帝之礼,还有盛大宫宴,都被临时取消。
  大内总管李公公亲自到南召使团下榻的驿馆说明情况,“长公主新丧,皇上悲痛非常,整日不出屋儿地在缅怀长公主,大凉实在不适合办宫宴。皇后懿旨,一切从简,参照民间婚俗,直接将公主迎去东宫,皇后会亲自参加。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这事儿都这般不凑巧呢。三公主本就属于下嫁,南召本就亏了,皇后为了表达歉意,在原本的聘礼礼单上又添了五万两黄金,稍后还请大人带给南召皇帝陛下,也务必请您把大凉的歉意带到。”
  接见他的是段文。
  段文也是个倒霉催的,每逢神仙打架,他都能被波及到。
  这种和亲的事,本不该他来,奈何,皇上觉得他前几场婚礼办得不错,这就又委托了重任。
  段文客气地点点头,“好。本官稍后会同公主讲明情况,也一定把大凉的歉意传达给陛下。”
  躲在屏风后的妘惠把手里的帕子都快拧碎了。她一国公主的婚礼才值五万两?她想上前教训李公公,被一旁的蕊儿抬手拦住。她对上蕊儿犀利的眼神,不甘地偃了旗息了鼓。
  蕊儿是奉旨看管妘惠的,寸步不离那种。
  南召女皇也是怕了,就怕再出幺蛾子,她就想到了蕊儿。
  蕊儿的能力,在南召的皇亲贵胄间也是出名的。如今都唤她一声“姑姑”,被派来送亲也无可厚非。
  太子身穿大红色喜服到宫门前迎接南召公主的喜娇。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两国观礼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东宫。
  南召的使团并没有留意到队伍中间多了两个低调的人。
  东宫前殿,皇后一身暗紫色凤袍,头戴凤冠,端坐主位。
  太子妃一身大红正装陪伴在侧。
  太子用红绸牵着妘惠入殿。
  按照大凉的习俗,侧室是不能用大红的,可架不住南召这个后台牛逼,所以就破例准许了妘惠穿大红的凤冠霞帔。
  婚礼一再从简,只保留了拜礼环节。
  二人步入殿中。
  礼官高声唱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人对拜。礼成!”
  妘惠越来越委屈。
  什么跨火盆那些少了也就罢了,连“夫妻对拜”都被改成了“新人对拜”,真是欺人太甚!
  一旁的蕊儿扶着她,看似是扶,其实是用力控制着她,让她只得乖乖听话。
  前殿开始吃喝畅谈。
  妘惠被嬷嬷领着送进了东偏殿的喜房。
  进屋,蕊儿刚松开妘惠的胳膊,妘念就张牙舞爪。
  她掀了头上的盖头,对蕊儿大吼,“你个奴才,一再冒犯本宫,看我不修书告诉母皇。还有,大凉一再怠慢本宫,你们就只管看热闹,南召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蕊儿静静地看妘惠掀翻了桌上的摆盘,云淡风轻地说,“我今日才知,一向温婉贤淑的三公主骨子里是这般狂躁和无理取闹。你还知道丢脸?从你下嫁给太子作侧室时,南召就已经没脸了。大凉做的并没有错,侧妃本就不是太子的妻,一个高贵的妾罢了,今日这般已经是看顾南召的颜面了,否则,你以为你能用大红色?大凉长公主新丧,本不该设喜宴,今日东宫设宴也是看顾了南召的颜面。要怪就怪你自己。把本来好好的姻缘给亲手葬送了,命还这么好,成亲赶上人家新丧。”
  妘惠气急败坏,抓起手边的盘子就往蕊儿身上砸。
  蕊儿一个利落闪身躲了,凉凉地轻哼一声开门出去。留妘惠一个人,爱怎么疯就怎么疯。
  门口的四个小丫鬟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都吓得装鹌鹑。
  蕊儿吩咐,“去请你们家主子过来!”
  丫鬟一愣。
  蕊儿补充,“是司马良。”
  司马良避开众人过来的时候,妘惠还在砸。
  估计屋里的东西没剩几件儿好的了。
  司马良恭谨地对蕊儿颔首,“蕊姑姑,请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蕊儿打发四个小丫鬟去大门口守着。
  她对着司马良把南召女皇的话原封转述,“陛下口谕:妘惠本娴静温婉,自从听到司马良的惨死传言变了性,骂母弑父,本是死罪,但念在她是孤的骨肉,免其死罪,前往大凉和亲也算是她身为南召公主为南召尽了最后一份力。一切因司马良而起,责任就该司马良承担。成亲之日起,妘惠交由司马良管教,自此,南召不再插手。”
  司马良行了跪拜之礼,“臣领旨谢恩!”
  其实,他早就猜到妘清浅是放弃了妘惠。因为送亲的使团内都是使者,没有一个陪嫁的丫鬟小厮,眼前这四个丫鬟还是他大学士府上送来的;陪嫁的嫁妆很丰厚,但没有一件是能够代表一国公主的地位的。
  屋内的妘惠听见了蕊儿的话,直接冲出房门,面容扭曲地指着蕊儿的鼻子质问,“你一定是胡说,我可是公主,南召凭什么不再插手本宫的事?”
  蕊儿凉凉地回了一句,“你觉得南召该怎么对你?找块风水宝地,盖一座庙,把你供起来,一日三炷香吗?上神?”
  司马良都懵了。这般泼妇,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端庄高雅的南召三公主?
  蕊儿对着司马良微微颔首,“大人,属下的差事已经办完,就此告辞!”
  妘惠大喝,“给本宫站住!”
  蕊儿真的停了脚步。
  她转身闲庭信步地朝着妘惠走去,到妘惠身前时,她伸手扯下妘惠腰间的云纹玉璧,留下最后的一句忠告,“三公主,这里是太子府,有资格称本宫的只有太子和太子妃,请您以后谨言慎行。”
  妘惠僵在原地。不可能,母皇不会这般对自己的。
  司马良赔笑对蕊儿说,“蕊姑姑,这云纹玉璧可否留给惠儿,做个念想。”
  蕊儿将玉璧小心地收进袖袋,理了理衣摆,抬眼淡淡地说,“不行。这是南召的宝物,陛下交代务必带回,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蕊儿悠然离去。
  司马良上前安慰失魂落魄的妘惠,“惠儿,你母皇只是一时气头儿上,你乖乖的,过一段时间,等她消气了,好好跟她去信道个歉。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妘惠凉凉一笑,阴森森地说,“还不是你这个爹没用。司马辰的几个女儿一向肆意,总是闯祸,可是母皇都委以重任。我就是没有一个好爹罢了。都是你们毁了我,对我不喜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司马良一个巴掌招呼在妘惠的脸上,“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魏王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跟他私交甚密,通敌叛国,刺杀司马辰不够,还想刺杀司马明哲。人家司马辰对你视如己出,本来也是让你入了朝的。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丢了官职,还差点搭上性命。若不是你母皇是个仁君,你现在已经喝完孟婆汤了。自己好好反省!”
  司马良说完,转身离开。
  妘惠泪如泉涌。
  为什么,为什么司马辰对别人的女儿都可以视如己出,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待自己这般凉薄。明明那日在郢州驿馆,司马良与自己滴血认亲时还是那么慈爱的。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
  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更不曾受过今日这样的羞辱。
  为什么南召二公主可以与他国的皇子有私交,甚至还可以与江湖人士结交,自己就不可以?
  为什么所有人对自己都这般不公平?
  郢州的临江镇,今日学院放假,因为今日是郢州一年一度的集体祭拜日,全体百姓都要跟着柳知州去祭拜山神。
  今年的祭祀盛况空前。
  柳知州带着百姓在祭祀台前虔诚跪拜,“谢谢山神的庇佑,让我们风调雨顺,我们临江镇的特产已经家喻户晓,万望您保佑我们这里本届的学子可以金榜题名。”
  祭拜完,柳知州就让百姓散了。他小声儿问右手边的卢院长,“院长,当初二公主就格外关照你家,这次陛下还让蕊姑姑特意去你家问候,你家是不是跟公主有什么渊源?”
  卢院长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渊源。只不过是因为家父和小弟都战死沙场,陛下是对军人家属慰问一下罢了。”
  柳知州眯着眼睛一脸不信,“你别忽悠我,你就是有秘密。不过,我也不是打听什么,就是跟你闲聊天。你说,三公主怎么跟二公主的性格差距那般大啊?我不是刚接待完三公主的和亲队伍么?那位可真是公主范十足。当初二公主跟咱们一起趟着泥水去救人,更是冒死救下半山腰的百姓,每日还跟咱们一样啃馒头吃咸菜的,可那位三公主却好像很娇贵啊,那日欢迎宴我可是用的镇上最高级别的全鱼宴,你猜怎么着?三公主就夹了一筷子,很是嫌弃地放下筷子说,这江鱼不如海鱼,她难以下咽。我就想怎么也要让公主满意不是,就说去给她换别的吃食。当时,那位蕊儿姑姑直接给我拦住了,让我别麻烦,说反正他们就住一晚。三公主就真的再没说什么了。你说,三公主怎么那般听蕊儿姑姑的话啊?”
  卢院长看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大人,你我皆熟读律法,这般妄议皇亲可是要不得,小心被人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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