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赏花宴
亭台楼阁，假山湖泊。
直到泛舟湖上，妘念才从惊讶中回神儿，丞相的府邸原来可以如此奢华，与富甲天下的姬家府宅不相上下。妘念摸摸下巴，暗想，丞相的工资那么高的吗？还是油水够足？日后找机会一定好好查查。之前是皓月阁疏忽了，竟然漏查了这南召几位大员的经济来源。
丞相府今日的赏花宴很是隆重，除了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外还请了三公主和四公主。
姬子陌在旁边轻轻扯了扯妘念的衣袖，抬抬下巴示意妘念。
妘念顺着姬子陌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女宾的船上似是有人争吵了起来。
“风晚怡，你今日是主没错，可是你也不能不让人说话啊。你就是没四公主漂亮，没人家高贵，一样的衣衫又如何，还不是云泥之别。”
“黎晴，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风晚清文弱端庄地在一旁劝着，“妹妹，你少说两句。人家毕竟是客。”
妘念摇头，心想，风晚清点了一把无名之火呢，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客人可以把主人的脸踩在地上？这话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吧。
对面三公主从位置上站起身，声音不高不低，温婉却带着十足的震慑，“黎晴，给晚怡道歉。今日是你口无遮拦，还有，你敢妄议公主，你可知是何罪过？”
对面的吵嚷息了声，只听见那个叫黎晴的小姑娘连连认错。
妘念身后，妘思挨着姜楚坐着，一边不停地往姜楚嘴里塞水果，一边喋喋不休，“姜楚你吃这个瓜，这个瓜不错。”
见姜楚目光被对面船上的争吵吸引，妘思瞟了一眼，然后不屑地说，“别看了，继续吃你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个大家闺秀争先恐后搔首弄姿招蜂引蝶的伎俩，没啥好看的。”
是的，妘思就是这么生猛，一个女孩子硬是坐在了男宾的船上，还霸占了最好的观景位置。因为有他在，公子们很多话都只能咽回肚子里，连调侃和戏谑都只能与身边的同伴耳语，生怕冲撞了这位不好惹的祖宗。
妘念看看妘思今日的衣衫，又瞟了一眼对面船上的风晚怡，好嘛，俩人撞衫了，都是张扬的大红裙子，细看倒有一丁点不同，那就是妘思的腰带上绣着精致的金色如意云纹，那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怪不得对面的风晚怡在几句挑唆下就来了气。
妘念不懂，这个妘思是个爱凑热闹的，今日来赏花宴倒是不奇怪，可是妘惠怎么会来？她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热闹的人啊，难道是关心下属？毕竟风晚清是妘惠的左膀右臂。可也不对……妘念摇摇头，总之，今日她总感觉哪里奇怪。
这时船上的几个公子开始小声嘀咕，
“今日怎么没见丞相家的那位公子呢？”
“哼，那就是个混不吝，肯定是被丞相关禁闭了。有他在你们还敢来丞相家？还敢上这船？”
“那倒也不一定，没准人家现在正在暗处甄选着自己的如意娘子呢？”
这时，一位身穿海蓝色锦袍的俊朗男子走过来跟妘念和姬子陌打招呼，“见过姬公子。不知这位是否是前几日名动建宁的那位云公子啊？”
姬子陌微笑着回礼，“见过妘大人。大人果然慧眼，正是义弟姬云。”
妘念并不认识这人，有点懵。
姬子陌介绍道，“小云，这位就是南召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妘辉妘大人。快来见过大人。”
妘念了然，原来这位就是自己堂舅家的那位表兄啊，堂舅家的一双儿女，一文一武，表兄做了大理寺卿，表姐则是成了将军驻守在西南。簪缨世家出来的，果然仪表堂堂。她赶紧抱拳行礼，“在下眼拙，竟不知是妘大人，请大人见谅。”
妘辉倒是没什么架子，笑着虚扶了一下，“快快请起。你们客气了，这里哪有什么大人，来了这宴会就都是平常人罢了。丞相府邀约，我也是盛情难却，再者也是奉了皇命来看着思思的，陛下怕她闹出乱子来。”，妘辉说完，笑了笑，很是无奈。
姬子陌拿出尬聊的本领，两个不苟言笑之人开始商业互捧。
妘念想起了皓月阁八卦新闻中对妘辉的评价：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弱冠年纪舌战朝堂，掌大理之寺稳南召朝纲，增狱中酷刑叫恶人胆凉，超凡脱俗却是玉面阎王。
“让人闻风丧胆的文质彬彬，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吧，难怪二十几岁还没结亲，听说那位有着婚约的上官家姑娘一直避着他。这种人应该是孤独的，独领风骚的孤独。自己应该不断拓展人脉，那就从他下手吧。”妘念想着想着竟是不自觉的笑了。
妘念这一笑，让两个本来就三心二意聊天的人都愣住了。
姬子陌上前摸摸妘念的额头，生怕她是突然病了。
妘辉见二人举止不是一般的亲密，就更狐疑了，他当下就有了猜测，“这二人莫不是……嗯，很可能，怪不得传闻姬子陌不近女色，有女人靠近就会不受控地弑杀，大概率跟他这个名义上的义弟有关啊！”
妘念回过神儿，看见两人怪异的神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失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就问妘大人公子世无双，不知可否与大人比试一下书法和棋艺？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妘辉笑着应道，“好”，他看了一眼妘思身边无人的棋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公子，请！”
半盘棋下来，妘念心中便已对这位才子不得不刮目相看，果然才子就是才子，一子落前已谋划好半盘棋局，这等谋略，怪不得受到母皇陛下的青眼。
一盘棋下来，妘念几乎额头见汗，真是死了无数脑细胞才不致于输得很惨，这等对手，输了两子倒也不算丢人。
棋局结束，两人抬头相视一笑。
妘念从妘辉眸中看见了棋逢对手的畅快。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这下两人才意识到一盘棋竟吸引来了半船人的围观。
叫的最欢实的是妘思，“好，真痛快。灰灰表哥，自从你五年前胜了国师，你好久都没这般认真的和谁对弈过了。”
妘辉抬头，满脸黑线。
妘念似乎看见了妘辉头顶飞过去的一排乌鸦，她忍着笑。
妘思竟丝毫没觉察到自己管一个正二品的大员叫那么萌的外号有什么不妥。
姬子陌道，“你们这一盘棋下的够久，宴会都差不多结束了。你们没感觉到，现在船已经是靠岸状态了吗？真的有够认真的。”
妘辉一笑，“哈哈，难得遇到知音，不如咱们去清风居继续比试书法，如何？”
“好，妘大人，请！”，妘念想都没想，爽快答应。
姬子陌想拦都来得及，看着抬步往外走的两人，他无奈地跟上。
妘思拉着姜楚也屁颠颠地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后面竟还跟了十几个贵公子。
对面等着机会偶遇郎君的大小姐们终于逮到机会，趁着几人不备，纷纷脚下软绵绵，差点跌进湖里的模样，可是为首的妘念三人并没有理她们。于是，五个千金以风晚怡为首脚步虚浮地朝着几人走去，就在差点跌进妘念几人怀里的时候，几人终于有了反应，妘辉直接一个闪身躲出去一米远，姬子陌一把捞起妘念一个闪身差点飞出丞相府。几个姑娘直接来了个大马趴，摔得花容失色。
妘思一声轻嗤从几个姑娘的身边掠过。
后面几位公子弯腰想去扶几个大小姐，被嫌弃地呵退。
妘念三人就当没听到后面的声音，若无其事坦然地走出了丞相府，直奔清风居。
可是，刚到丞相府门口就被采买回府的管家撞了个满怀，老管家手里提着的一桶活鱼全泼三人身上了，三人一人手里抱着一条锦鲤有瞬间的懵逼。
老管家赶忙上前把锦鲤装回桶，吩咐身边的小厮，“快，快去找水，或者直接倒进莲花池，这可是相爷花高价买的富贵吉祥锦鲤，可不能有闪失。”
老管家交代完，又对着三人连连道歉，“哎呦，真是抱歉，都怪我腿脚不麻利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冲撞了妘大人和两位姬公子，老奴任凭三位责罚。”
妘念和姬子陌对视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该来的来了。
妘辉虚扶了一把老管家，“今日的事，我们都有错，都没仔细看路，不能全怪你。无碍，我们回家好好洗漱一番就成，您别自责。”
老管家挽留道，“大人，我们丞相府后院特意为参宴的人准备了休息用的客房，还有备用衣衫，不如让老奴带各位先去看看，让老奴伺候三位是三生有幸的。你们先处理好再回府也不迟。”
来到后院，老管家指着前面三间客房道，“三位请！”
姬子陌先开口了，“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共用一间就好。”
老管家有些慌，“不不不，你们不用客气！”
妘念抬抬眉稍道，“你们夫人莫不是给我们一人准备了一个美人？那我们一起挨个房间去看看吧。”
老管家赶紧阻拦，甚至有些慌不择言，“不不不，我想起来了，蓝嬷嬷说这里面有几个小姐在休息。老奴这就安排马车送三位回府，是老奴照顾不周。”
三人离开，身后的房门一一打开，风晚怡、风晚清和黎晴从房内走出。
风晚清瞥了一眼管家，带着未消的余怒莲步轻移着离开。
丞相和夫人慌张着赶来。
管家将事情如实禀报。
丞相夫人有点诧异，“合着，这个赏花宴让他们三个男人走到了一处？”
丞相风青冷着脸，“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说他们三个酒后乱性了吗？咱们女儿没出什么事，你还觉得遗憾了？”
丞相夫人悻悻地说，“相爷，是我用错了词，您知道我读书不多，不会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风青瞪了一眼，“哼，以后，孩子们的婚事还是要我费心张罗，不能全权交给你，免得给我弄出乱子，万一今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叫我这个丞相还怎么能抬得起头。”
翌日，姬家老家主霸气威武地来到安远郡主府，对着姬衡和姬夫人命令道，“我已经答应了与丞相府联姻。人家丞相府门第高，咱们一介商贾能被看上那是他们的福气。”
姬夫人听出了不对，问道，“您莫不是说错了？什么叫他们？我就子陌一个儿子啊。”
姬老家主笑得满脸褶子，“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义子吗？那个姬云，丞相想让他去给风晚怡入赘。这也不知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家真是祖上积德。”
姬夫人冷哼，“哼，祖上积德？依我看，就是走夜路撞见了鬼。我告诉你，姬云已经回了北地，我们已经准许他自己出四处闯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我们也跟他说了，若是遇到心仪之人就娶了不用问我们，你去跟丞相说，他闺女若是能等得起，若是能冒着风险日后可能给姬云做妾，那就定下亲事。再说子陌，我已经答应了陛下，子陌会跟公主定亲的，不牢您惦记，对了，记得把你之前给他囤积的那些个后院的莺莺燕燕给遣散了，若是被陛下知道姬家有心怠慢公主，咱们姬家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姬老家主差点被气晕过去。
姬衡给魏嬷嬷使眼色。
魏嬷嬷会意，搀着姬夫人离开了会客厅。
姬衡苦苦劝说着亲爹不要再干预孩子的亲事，“父亲，您真的别再乱点鸳鸯谱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子陌他不是什么女子都能近身的，弄不好会要了人家的性命的。”
姬老家主固执己见，“那是他年纪小，没接触过什么女人，多接触几个就好了，这都是你们给耽误的，非得弄什么童养媳，否则子陌怎么能一遇见别的女子就弑杀暴虐。”
姬衡无语，“父亲，子陌这个毛病从小就有，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三岁时就见不得身边出现女子，是那孩子治好了他，至少能有那么一个女子能靠近子陌了，咱们得感谢人家。父亲，算我求您了，您能不能不要再逆天而行逼迫子陌了？”
“休想！总之，子陌就是必须娶丞相家的小姐！”姬老家主愤怒地起身，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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