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诡约4
玉壁触手冰凉，程澄忽然一个哆嗦，他瞬间意识到，这大概是件死人的遗物。
于是青年咽了咽口水，将这块玉放到了供奉的香炉边，然后飞快地走出屋子。外面站着两三个剧组的人员正在树下闲聊，这让他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还是人多的地方能给他安全感！
到了晚上，杨其还没回来，程澄钻到被窝里，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捂得十分严实后，才迷迷糊糊睡去。
夜阑人静之时，一阵冷风幽幽袭来，床上的青年恍然无觉，惨白的月光下，一道阴影不疾不徐地落在床边。
睡梦中的青年露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看起来可爱极了。
阴影缓缓覆在青年的身上，周围的温度骤降，似有所感，青年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被子被他扯上去了一点，探出一双白皙的足。
这双足形状优美，肥瘦相宜，阴影的视线忍不住在圆润的趾头上停留，接着，他慢慢缠绕上去，细细地嗅着青年皮肤下的味道。
……
第二天早上，程澄伸了个懒腰，胸口冰凉的温度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不敢置信地看去，那块该死的玉，居然重新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程澄浑身僵硬，他环顾四周，忽然瞳孔一震——他的脚腕上，出现了一圈黑色的指印！
程澄指尖颤抖着摸上那圈指印，没有任何痛感，青黑色的印记仿佛是烙在了皮肤上，青年胡思乱想着，这个人的手指很长，握成一圈将他的脚腕拢得严严实实……不对！他在想什么！杨其一夜未归，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会进来，那么，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中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程澄脸上的血色像落潮的海水一样逐渐褪去。
——
在程澄第四次把那块玉壁丢掉未果并且经历了当夜的鬼压床后，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大概真的被鬼缠上了！
“程哥！”
程澄回神，杨其正用呆滞的眼神看着他，视线下移，程澄才发现自己手上的台词本拿倒了。
程澄干咳两声把本子放在桌上，尴尬地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杨其回答道，“虞导喊我们回摄影棚搬东西”。
“啊——我现在就去”程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四十七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要搬什么东西。
程澄和杨其一前一后走着，平时话唠的杨其今天格外的安静，两人走了许久，也没见到其他人。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了下来，昏暗的乡间小路上安静得仿佛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不对，杨其呢？
程澄抬头，刚才还跟在身后的杨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杨其转过身，远远地喊道“程哥，快点啊！就在前面了！”
程澄应了一声，跨步向前，突然间，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量裹挟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接着，四周的昏暗被一道阴寒的黑雾吞噬，程澄只觉得后背一凉。混沌云影散去，月晖落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眼前的景象令青年不寒而栗——他正站在村口的池塘边，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尽管如此，程澄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自己的腰正被一只不存在的手臂揽住，他整个人都要贴到身后的“人”冰凉的怀抱里。程澄脑中窜过无数条被鬼抓住该如何脱身的方法，最后他决定装傻，电影里通常是揭穿鬼的身份才会遭到回头杀之类的，那么他假装不知道背后有鬼不回头——应该、或许……有机会活下来？
于是青年强装镇定地开口，“谢、谢谢你”。
身后的黑影听到这细若蚊蝇的一句，逸出一声轻笑，“那么，你要拿什么来谢我呢？”
程澄没想到真能得到回应，结结巴巴回道，“你……想要什么？”
寒意绕上耳畔，“你——”。
程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些，背后幽幽地一声，“不愿意吗？”
程澄吞了吞口水，如果拒绝的话他还有命活吗？
于是他战战兢兢道，“我们都不认识，这样不好吧！”
“赵岐”，鬼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居然真的在介绍自己！
程澄想到胸口的那块玉壁上刻的字，心中竟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像是在唤起程澄的记忆一样，背后的鬼幽幽开口，“三天前还摸了我的牌位，你忘了吗？”
装不下去了！
或许是这只鬼到现在也没有伤害他的行动，青年意外的胆大了起来，他眼一闭心一横，开口道，“虽然我们现在认识了，但你是鬼，我是人，我们俩人鬼殊途，你要我也没什么用……要不，要不我回去给你多烧点香，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身的温度似乎低了几度，程澄脖子一寒，这搞基鬼居然绕到他身前在他喉结上舔了一口，如此一来，程澄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并不是想象中的青面獠牙的恶鬼相，如果忽略不正常的惨白肤色，他甚至算得上英俊。此刻这只鬼肃着一张脸站在面前，程澄整个人都要被他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和黑雾状的躯体遮蔽。
接着，恶鬼俯下身，将青年整个人笼罩住，冰凉的唇贴上他的耳垂，“你是我的……”。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赵岐的身影逐渐淡去。
没了赵岐的挟制，程澄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时，后领被人拎起。
虞韶收回手，一双细长的眼睛将青年打量一番后开口道，“是你啊”。
程澄转过身，看到虞韶那张脸，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到实地。
“虞导！”
“嗯”，虞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大晚上的在这做什么？”
“我……”程澄思索了一下如果他说撞见鬼了虞韶把他当成精神病的可能性，然后他胡诌道，“晚上吃撑了，出来消消食”。
虞韶斜了他一眼，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叼上，“赶紧回去”。
程澄点点头，快步向村落的方向走去，五分钟后，他又看到了虞韶的身影。
程澄神情困惑，在虞韶的目光下开始小跑起来，又五分钟后，他面如土色地再次出现在村口。
这下虞韶也发现不对劲了，男人踩灭烟头，朝着眉头紧锁的青年走去。
“你……”
虞韶话音未落，巷口传来一阵荡人心弦的鼓乐声。
天幕沉沉，随着这声响，死寂的村落顷刻间仿佛活了过来，家家门户大开，从四面八方向着村口涌来，这些村民衣着老式，规规矩矩地分站两列，人人胸前簪着一朵白花，面上喜气洋洋。
鼓乐声越来越响，一顶暗红的喜轿由八条瘦长白影抬着，随着单鼓、单号、单唢呐的奏乐队伍引着缓缓前行。
虞韶早在鼓乐声响起的一刹那就快步将程澄扯到角落，他们刚刚站的地方正好是轿队的必经之路，这接亲队一看就不对劲，谁知道撞上了会发生什么！
“这……唔！”这是什么！
“别出声！”，虞韶眼疾手快地捂住程澄的嘴，两人的躯体贴得极近，因为姿势的原因，青年整个人都要窝进男人的怀里。
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虞韶忽然低头深嗅一口，眼中红光闪动，神情不断变换。程澄背对着他，全副心神都在不远处的接亲队上，是以没发现身后的异常。
喜轿越来越近，这队诡邪的接亲队的全貌也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抬着暗红喜轿的白影，竟都是纸糊的假人！喜轿的前方，由数条青黑鬼影举着无盖的红漆锦匣；一眼望去，里面一半码着整整齐齐的绸缎金银，另一半却是纸制的春秋四季服饰，匣子里甚至还有纸制的手镯、簪子之类的首饰。
喜轿的后方，跟着一方巨大的漆黑棺柩，随着队伍吹吹打打飘荡在漆黑的巷路上。阴风刮过，夜雾中传来阵阵纸张扯动“哗哗”声，队伍中央暗红的轿帘随风而起，像一张吃人的大口，露出黑黢黢、空荡荡的内里。
新娘呢？
青黑鬼影和纸人们顿时齐齐停下动作，在喜轿的周围像无头苍蝇一样游动起来，如此荒诞恐怖的场景，却又真真正正地发生在眼前！
程澄屏住呼吸，接下来的一幕，令他心胆俱裂——离他们藏身角落最近的一个纸人，脑袋突然诡异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像是察觉了什么，咧着鲜红的嘴角，朝着两人的方向迅速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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