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故人
结果证明，菡苼只是虚惊一场。青灵已到了五百年一次的蜕皮之期，需要关闭五识内息，最大限度地保留体内的能量以供消耗，故而看起来如同没有生命迹象一样。
菡苼招呼着紫菱仙子，坐下来尝尝她新做的桂花糕。
紫菱仙子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桂花糕绵软香甜，桂花的香味完全融入其中，化开在唇齿间，刺激得口水一瞬便泛滥开来。
“不错。”她连连点头，“菡苼仙子心灵手巧，蕙质兰心，难怪深得秭归神君的欢心。”
菡苼脑里立时浮现秭归神君那张表情寡淡的脸，摇了摇头，那厮笑容都少见一个，更别提什么欢心了！不过紫菱仙子那张嘴巴真会说话，让人听着怪舒服的。
她拿了一坛桂花酿，到满了酒杯，递给紫菱仙子：“这花酿配上花糕，那滋味才叫好呢。”
紫菱仙子接过酒杯，举到唇边，微微抿了抿，抬眸看着菡笙，嫣然笑道：“菡笙仙子说的极是，看来往后，紫菱得多多叨扰菡笙仙子，讨教些酿酒之技呢。”
“好说！好说！”菡笙将自己整理的酿酒秘籍从袖兜里掏出来，递给紫菱仙子，颇为豪气地道，“所有的花酿酿造之术尽在这里了，紫菱仙子有心，慢慢研习吧。”
“这......”紫菱仙子想不到菡笙竟如此大方，有些惊讶。但见菡笙眼神清透纯挚，神色坦荡而阔气，遂不再迟疑，接过酿酒秘籍，“多谢！”
“紫菱仙子在这春镜也有好几千年了吧......”菡笙端起酒杯，放在唇沿，小口小口的啜着。据青灵所言，这紫菱仙子原是镜缘山紫竹林里的一颗灵竹，下山游历时误入秭归林噬灵潭，被秭归神君所救。她见春镜风光旖旎，便定居下来。
“有六千年了吧......”紫菱仙子怅然叹道。
菡笙很是纳罕，六千多年了，再美的风景也早看厌了吧，她就不闷么？
“这四海八荒的风景各不相同，紫菱仙子就不想出去走走看看么？”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紫菱仙子一脸淡然，无所在意地道，“心中自有风景，眼之所及，皆是风景。”
“那......紫菱仙子从未离开过春镜？”
“有的......”
菡笙眸光忽闪，暗暗咬住了唇角，赶紧竖起了耳朵。
“大约是在五千年前，沐寻上神丢了一样东西，遍寻不着，前来春镜求助秭归神君，紫菱便随秭归神君出去了一回。”言及此处，她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笑意，目光迷离而悠远，“我同他一起走遍了四海八荒，踏遍了六界山川河泽，虽然无果而返，但于紫菱而言，那是一段最值得怀念的时光......”
“沐寻上神丢了何物？”实际上菡笙并不关心其他，只想一门心思地探出破解春镜结界之门的方法，本来她对紫菱仙子也没抱多大希望，可此刻一听她可能也知道这结界的出口，心生暗喜，但又不想太过显于形色，遂故作闲聊般随意地问。
“据沐寻上神所言，乃一位故人之魂......”
“魂？”菡笙讶然，这东西还真有点特别！
“想来，那位故人对秭归神君亦极为重要......当年遍寻无果后，他竟然要逆行噬魂术，探出那魂魄的下落。直到沐寻上神劝阻，说什么‘吉人天相，不日相逢，合欢为信，且待佳期。’秭归神君才作罢......”
“逆行噬魂术？”对于在妖界生活了几千年的菡笙而言，对这噬魂术可是一点也不陌生的！这是一种极为邪恶的法术，以啃噬他人的精魂来修炼，来提高自己的修为。这种折寿损福，违反天道伦常之术，仙人历来不耻，列位禁术，却多为妖魔之人所用。可她只知道何为噬魂术，却不知道这“逆行噬魂术”怎么个逆行法，故而表现出几分新奇。
“‘逆行噬魂术’，是以施术人的魂魄为引子，即以己之魂魄为诱饵，将所有蛰伏的魂灵引出来。一旦施术，所引之魂千千万万之数，这些魂灵既有散落三寰六界的孤野之魂，也有鬼界受制的无数幽鬼恶灵。介时，天地间万鬼浮动，阴气逼人，魂引子不仅面临千万之鬼魂啃噬的危险，又要于千万数之魂中搜寻出故人之魂，这是一件耗神的事！非修为深厚者不能为！否则，魂引子将会被万鬼分食，没了魂魄的肉体顷刻间便会化作灰飞，世间再无此人。
且一旦被封印于幽冥鬼域的恶灵躁动而起冲破封印，六界将无可避免地面临一场祸乱，后果堪虞......便是他能成功，日后也必将面临天谴的责罚......”
菡笙听了紫菱仙子的讲述，心里不知什么滋味！那故人是男的女的？竟让秭归神君如此紧张，不顾性命也不顾惹下天下大乱的祸患而遭受天谴的风险，也要将那人的魂魄找回来，她可从未见他将谁放在眼里过！
“紫菱仙子可知，那位故人是何人？”
紫菱仙子摇了摇头，叹道：“紫菱问过秭归神君，他只道是一位故人......”
菡笙扫兴地哼了哼：故弄玄虚！
紫菱仙子望着花开如荼的合欢，眉间浮上一丝疑惑，接着上文道：“他回到春镜，种了这一树合欢......五千年过去，这合欢从未开过一朵花，说来奇怪，前不久，这合欢突然散发出浓烈的香气，蔓延了整个春镜，原本有叶无花的合欢一夜间，花朵缀满了枝头，灿若红霞......”
“有这等奇事？”
“嗯。”
“照此一说，那位故人不日便要归来，与秭归神君重逢了？！”
紫菱仙子默然不语，表情有些凝重。菡笙倒是有几分期待，她倒要看看，那人有何能耐，竟然让目空一切的秭归神君另眼相待！
紫菱仙子默了默，抬眸看着菡笙：“紫菱听青灵提起，菡笙仙子自幼长在妖域，后历劫升仙入的仙籍，在妖界时，可曾听说过什么奇闻轶事？”
菡笙凝眉想了想，摇了摇头：“紫菱仙子何以有此一问？”
“当年我三人经过妖域，探入灵幽涧，被妖君以死相逼阻拦下来......”
这事，她倒是曾听厄明提及过，不过却是另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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