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舍得（未改）
看到这一幕，宴秋秋直接愣住，心中有说不出的情绪不断的涌上来，快要将自己淹没。
“你跟我过来。”长孙蓉掀起帘子，只身去了后院，于蒙回头看了一眼秋秋，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
秋秋站在柜台后面，眼睛盯着看着后院的帘子，两人独处的时间越久，她越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坐立不安，犹如百爪挠心。
“掌柜的，你别薅了，你再薅，我这只毛笔的笔毛真的就一根不剩了。”左天佑将‘秃顶’的毛笔从秋秋手下解救出来。
“你说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怎么现在还不出来？”秋秋虽然在和左天佑说话，但是自己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后院瞟。
左天佑此刻又拿出了早年当算命先生的那个范儿，习惯性捋了捋下巴根本不存在的小胡子，摆出一本正经的姿势，分析：“以我多年的经验，掌柜的，我敢断定这位红衣小姐就是于厨子的旧情人。你看刚刚那小姐眼角含泪，欲语还休的状态，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负心汉一般。”
“我觉得也是。”宴秋秋此时耷拉着脑袋，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蹶不振。
而此时，燕文瑶一行三人显然也还没从震惊中缓和过来。
“小姐，你说那厨子会不会是长孙小姐的旧情人啊。”云蝶一脸神秘的凑近八卦。她脑袋刚刚已经脑补出来高门贵女与寒门小子私定终身，最后惨遭长孙将军棒打鸳鸯的凄美故事了。
“不会，不会，相互斗了那么多年。她对项睿哥哥的情谊我还是了解一二的，断然不会才区区一两年就心许别人的。”
“那就真是怪哉，刚刚长孙小姐那表情”
“小姐，小凌将军的好友或者下属你都有所了解吗？”
燕文瑶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短暂几次在书房会面的情形后说道：“我我记得有几次去他书房，碰到过几次他的副官们，但是我都低着头，从来没有看过他们，因此并不相熟。晴雯你的意思”
“对，奴婢斗胆猜测，长孙小姐因着长孙将军的这层关系，从小便跟着小凌将军混迹在军营之中，那么她认识副官倒也不稀奇。如果奴婢的猜测是对的话”
“那假若这都是真的，那场战役并没有全军覆没，有人活了下来，那就说明项睿哥哥还活着？”燕文瑶说完就被自己的推测吓得捂住了嘴。从战场独活下来的将士，不论什么身份都是要回禀朝廷的，如果私逃，一律都按照逃兵处理。
晴雯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堂早就空了，然后才转过头，对着自家小姐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去找那男人问个清楚。”燕文瑶将怀中的玉珠递给雨蝶之后，起身就要往后院走去。
“小姐，小姐，你三思啊！”晴雯赶忙伸出手拦住了燕文瑶。
“晴雯，你别拦着我，我要去问问项睿哥哥的下落。”燕文瑶急的不行，鬓间插着的步摇不停地晃动。
“小姐，你不能掺和这件事，战场上的逃兵可是重罪。”
“可那是项睿哥哥”
“我们可以等长孙小姐出来，问一问她。而且这件事千万不能张扬出去，要万一被人知道了，捅到了老爷或者陛下那边，他掉脑袋是小事，整个燕府都会被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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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于蒙和长孙蓉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长孙蓉看着于蒙的背影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的腿怎么变成这样了。”
“受了伤，拖延太久，治不好了。”于蒙缓慢开口道。
“你是真的从那场战役中，逃出生天了？那凌哥哥”
“他没有活下来。”
虽然早已经接受了凌项睿已经故去的事实，但当她感刚刚认出于蒙的那一刹那，脑中就不禁燃起了他也活下来的希望。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抓着木板在海上飘了很久的奄奄一息的人。这天，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海岸线，耳朵隐约听到了人群的喧闹声一样。
直到于蒙亲口说出来的这一刻，那燃起的希望就如同梦幻泡影般消亡，泯灭。
就像被什么突然抽干了身体里的力量，有些腿软。她伸手扶住一旁的竹制桌子，缓缓坐了下来。
她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惨烈了，三万大军，只有于蒙一人活了下来，而且腿部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长孙蓉抬着头哀求于蒙。
于蒙转过头去，看着那往日如火焰一般张扬的女孩，现如今就像易碎的瓷娃娃。
他张了张嘴，尝试了几次之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慢慢讲起了那日的情形。
“当日，项睿和我率领一万九千人从正面围攻，而秦副将带着上下的剩下的将士从后面包抄，准备将北界军皆围困在山谷之中。但终归是中了他们计谋，我们被全数围堵，众士兵护着我和项睿侥幸逃了出来。”
“逃跑的路上，我的马被人射杀，我从马上跌落，折了右腿，昏迷过去。醒来之后我便发现我被绑在了马背上，项睿骑马带着我在逃命。一路上，我们俩东躲西藏，我的腿伤也越来越严重。”
“最后，我们在一处破庙中被北界军追上，项睿将我打晕之后将我藏到佛像后面，自己一个人”
“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北界军。后来我被路过的村民搭救，送到了附近的医馆。”
于蒙说完抬头，发现长孙蓉早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凌哥哥最后是这样死的。不愧是我心目中，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如果长孙小姐想做什么，针对我一个人就好，整个店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于蒙恳求道。
“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她擦干了眼泪，继续说：“嗯，有一年，凌哥哥生日，我特地跟厨娘学了好久，为他做了一道油焖笋子。他吃过后却跟我讲，说是连你的脚指头都够不上，那今天我倒是要尝尝，凌哥哥说的好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长孙蓉对着于蒙说完这话，便从容地整理衣裙，推开门，快步走回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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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于蒙房间还燃着微微烛火，宴秋秋左手手执一壶上好的清酒，右手捏着两只小酒杯，将他们放在院中石凳上后转身叩响了于蒙的房门。
“睡不着吗？不如一起到院中喝一杯？”
两人面对面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夏初的晚风带着院中茉莉花的香气轻轻拂过两人的脸颊，沁人心脾。
“还在为白天的事情所困？”秋秋边说边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递给于蒙，接着又斟了一杯给自己。
她抿了一口杯中之物，淡淡的谷物香气在唇齿间荡漾开来，只留喉中微微的辛辣。
“我没想过会被人认出来的。”于蒙抬起头和宴秋秋四目相对，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
“没关系的，今天店里的生意可好这呢！倒是因为你，那两位小姐还外带了好些个吃食，临行的时候，都提走好些个食盒呢。”秋秋一脸满足，得意洋洋地看着于蒙。
于蒙浅笑，顺势抬起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开口：“秋秋，你不是第一天晚上就问我，为什么要转行当厨子吗？”
“嗯。我记得的。”
“我当时并没有回答，是因为我那时候不想揭开这段伤疤，也不想欺骗你。”
“那你现在呢？”秋秋眼神转了转，问的小心翼翼。
“我那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腿也已经废了。我颓废不堪的时候，突然看见隔壁传来的袅袅炊烟。就想到曾经有个人吃过我做的饭之后跟我说，如果不打仗了，他会在城中开个饭馆，让我做大厨。他说我的厨艺一定能胜过城中最好的厨子。”
“嗯，果然那人眼光和我一样好！”秋秋眼神一直盯着于蒙，认真听着他的话。
于蒙听到这，勾起了嘴角，继续说：“今天那位认出我的姑娘便是他的心上人-长孙将军府的嫡长女长孙蓉。她看到我以为”于蒙说到这哽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她以为我们一起活下来了，所以有些失态。”
于蒙想着开战的前一晚，在漫天黄沙的大漠中，凌项睿抚摸着长孙蓉送给他剑穗对自己叮嘱：打完仗后，别忘记提醒他一定要买最好看的胡人衣裙带回去赠她做回礼。
可是这一切皆因他而灭。
“将军因护我而死，但是她今天知晓真相后却没有怪我”于蒙低着头，颤抖地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哭腔。
“要是我，我也不会选择怪你的。”秋秋再次斟满一杯清酒，一口气饮下说。
“为何？”
“因为她喜欢的人选择了让你活着。又怎么舍得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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