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哎，你看那个人。”萧绍矩听到耶律完该的声音，以为自己是被她抓了包，忙将目光移到前方的道路，却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他在偷那个大娘的泥人。”耶律完该盯着前面那个人，小声说道。
萧绍矩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人鬼鬼祟祟靠近旁边那个泥人摊位，抓起一个就跑。
耶律完该还要去追，却被萧绍矩拦下了。
“你连放偷的习俗也忘了么？”萧绍矩看着耶律完该，眼里满是无奈。
耶律完该虽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摇了摇头。
“正月十三到十五这三天是放偷日，偷取他人财物，并不加刑。”萧绍矩说完，突然直勾勾地盯着耶律完该“身为契丹人，你应该知道的。”
耶律完该被迫看着萧绍矩的目光，感到浑身灼热，手里的灯笼如一个火炉，不断将四周的温度提升。
“怎么会……”耶律完该挤出一个笑，但她知道那一定比哭还难看。
“我刚刚用了你的银子不好意思，就想随便聊一聊。”耶律完该想让萧绍矩打消疑虑，一时情急，下意识握住了萧绍矩的手。
忽然触到少女柔软而有些湿润的手掌，萧绍矩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所有东西一股脑儿的溜入他的脑海，又在他急于抓住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耶律完该急切地看着萧绍矩，当她准备松开手的时候，却被萧绍矩一把握住。
她急着挣脱，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萧绍矩，我刚刚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萧绍矩紧紧牵着小姑娘的一只手，眼底含笑“可是我已经误会了。”
萧绍矩的手关节处有些粗糙，但是温暖踏实，将析津府冬天的寒冷全部隔绝。
当萧绍矩牵起耶律完该的手时，他自己也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欣喜。
“放偷日不仅可以随意偷财物，碰上中意的女子，也可以偷走。”他俯到耶律完该耳边悄声说“所以，你跟我回上京去如何？”
男人略沙哑的声音，隐约而炽热的气息缠绕在一起，耶律完该的脸瞬间通红。
一定是冻的，她如此想着，小声呵斥道“萧绍矩！”
萧绍矩这才乖乖放开耶律完该的手“菩提奴，叫我怊那。”
看着小姑娘疑惑的样子，萧绍矩补充道“这是我的契丹名字。”
耶律完该嗯了一声，小声道“我还挺喜欢狼的。”
怊那，契丹语意为狼，坚持、敏锐、忠诚、专注。
萧绍矩的确很能坚持，见耶律完该顾左右而言他，他又叫了一声“菩提奴……”
萧绍矩的语气中莫名带了丝恳求跟哀怨，听得耶律完该心头一颤。
对于平时被叫惯汉名的人来说，此时要求称呼自己的契丹名，自然别有意味。
耶律完该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怊那。”
小姑娘的声音细小柔软，像一块黏黏的化不开的奶糖。
心愿完成，萧绍矩心情很好，他弯着嘴角，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二人并肩而行，各有心事，这边耶律完该想的反而是自己现在是正在谈恋爱，还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她总觉得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些，一开始她甚至觉得萧绍矩是个流氓，虽然现在对他的印象有所好转，但若是真决定和他在一起，她还是想再多了解一下萧绍矩其人。
只是思绪回来，耶律完该心里五味杂陈，这还没了解够呢，自己的手反而倒让他先牵上了。
两个人绕着城转了小半圈，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王府门前。
王府通向大街的出口，立着两个灯楼，灯楼用缯丝制成，装饰着玉石，叮当作响。
“这是唐玄宗设计的灯楼式样，只制一个就花费甚巨。”萧绍矩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且看这灯楼的规制，有钱也未必能做出来。”
耶律完该看着放在自家门口的灯楼，明白这一定是耶律隆庆的手笔。
想了想与此开支相比微不足道的一两银子，耶律完该的心疼顿时转移到这两个灯楼上。
论如何享受，怕是所有人都比不过耶律隆庆。
“萧大…怊那，我先回去了。”耶律完该行了个礼说道。
“下一次见面，我在草原等着公主。”萧绍矩将自己刚刚想了一路的话挤出来，顿时感到不太自在。
耶律完该看着萧绍矩有些窘迫的样子噗哧一笑，她发现，这样的萧绍矩还挺招人喜欢的。
没准，她也可以试试。
“那一言为定，怊那记得到时候要好好招待我。”耶律完该微微歪着头，认真地看向萧绍矩。
满街的灯火汇聚在小姑娘的眼睛里，萧绍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一下子明亮起来。
萧绍矩举起掌，轻轻在小姑娘抬起的手心拍了一下。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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