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萧绍矩二人回到穹庐时，已是日影西斜。

        天边的云翻卷着，被余晖染上了红粉的颜色，显出旖旎的姿态，一层细腻的金粉均匀地铺撒在地面上，弥漫着淡淡的草香。

        耶律完该坐在马上，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喃喃道“好美……”

        萧绍矩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而是唱起一段歌谣——

        “苍茫的天啊，是鹰鹘的家；辽阔的草原啊，是骏马的故乡；雄壮的契丹汉子啊，追逐着光明，在天地间流浪，哪里有太阳，哪里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本就沉，唱起这种歌便带着一丝浑厚与悠远。

        “挺好听的。”半晌之后，萧绍矩听到身边那人给出了评价。

        他笑了笑，微微欠身“谢公主夸奖。”

        ……

        “公主，您回来了。”满哥坐在门口，瞪大眼睛盯了半个时辰，方见耶律完该慢悠悠地朝这里走来。

        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满哥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认出来他是公主的舅舅，泰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师，萧绍矩。

        “萧大人也来了。”满哥面上挂着笑，抬手招呼侍女为萧绍矩解下大氅。

        炉子里正煮着奶茶，熏得屋内一阵奶香，甜腻腻的。

        萧绍矩寻着一把椅子，随意靠了上去，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一边细细品着奶茶。

        耶律完该在旁边看着，暗自撇嘴，这人，倒真不见外。

        嫌弃归嫌弃，总不能怠慢了客人，于是她也在萧绍矩身边坐下来，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人待公主真好”满哥进来添茶时，看着二人“热烈”的氛围，于是笑道“您虽不是公主的亲舅……唔。”

        满哥还未说完，便见萧绍矩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萧绍矩不似一般契丹人那样壮实，可手劲却一点不小，满哥憋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萧绍矩，脸蛋却更红了些。

        萧绍矩俯下身低声说道“以后不许提我是公主的舅舅，也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

        满哥不知这位主子又在想什么，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耶律完该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只能看到两人窃窃私语，满哥的脸还红彤彤的。

        在主人面前调戏她家的侍女？耶律完该啧了一声，悄悄挪了挪位置，离萧绍矩又远了些，他在自己心里的印象，也从登徒子晋升为脸皮厚不懂规矩的无耻小人。

        萧绍矩未等到晚饭便以事情繁忙为由告辞离去，待他走后，满哥摸着他带来的布料，语气中难掩兴奋“这是上京最时兴的式样呢，听说一匹就抵那些贵族半月的饷银。”

        耶律完该暗暗咋舌“这么贵？”看不出来，萧绍矩这人看着不正经，却是一个大财主。

        “那是”满哥点头“大人身居高位，家中也是名门，长得又好，整个大契丹不知多少人想嫁他呢。”

        “你莫不是也看上他了？”耶律完该看着满哥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便生出逗她的兴致。

        “奴婢哪敢有那种心思。”满哥连连摇头“论条件，奴婢一直觉得公主和萧大人最配了。”

        “我和他？”耶律完该皱起眉嗤笑一声“那种轻浮不懂规矩的登徒子，说我和他配？开玩笑吧？”

        满哥眨了眨眼，看着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的公主，出声提醒道“满哥虽不知开玩笑是什么意思，但是却记着公主从十岁开始就说过想嫁给萧大人了。”

        “是吗，呵呵……”耶律完该僵笑一声，石化在原地。她又不是原身，怎会知晓这公主对萧绍矩含着别的心思？

        满哥自认是个贴心的婢女，看到公主懊恼的样子明智地转了话题“公主，五日后我们便回家了。”

        “回家？”耶律完该疑惑道。难道她家不在草原？

        “是啊”满哥以为她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一遍“后日就回南京了。”

        “南京”耶律完该低着头琢磨了好长时间，满哥说的南京应该不是现代那个南京，南京此时应该还是宋朝的地盘，她之前看过一本书，辽代有五京，幽州似乎就是这五京之一。

        敢情这草原只是公主的避暑圣地？

        在耶律完该看来，现在回家实在不是件好事，自己不知道公主原来的性子是什么样，若是在原身的父亲母亲，抑或是熟悉她的人面前露了馅，被人当成妖怪，绑到柱子上烧死也说不定。

        然而耶律完该明白，自己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她没有那么多技能，也没有传说中的系统，往后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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