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争锋
不多时便到了马府，魏宴安牵着谢姮的手下了马车。等在府门前的马奎峰夫妇便迎了上去，谢姮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二人。
马奎峰看起来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子，就像谢姮在建康所见的武将一般。
而马夫人张氏，瞧着倒是柔柔弱弱的，说话也轻声细语，还真有几分兰贵妃的气质。
午宴是男女分席，马奎峰便请魏宴安到前院去。谢姮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魏宴安笑着与她耳语一句，便随马奎峰去了。
张氏也领着谢姮向后院走去，柔声说道：“夫人与将军正值新婚燕尔，感情真好。”
谢姮笑而不语，张氏眼里划过一丝不满，到底也不再讲话了，但更加肯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
这一路走来，谢姮才发觉，这马府看起来，竟比魏府奢华许多。
这亭台楼榭，这造价用料的花费怕是不少。
想着，便听耳畔传来张氏的声音：“夫人，就快到老太太院子了，她可一早就盼着你来呢。”
谢姮随着她走了进去，摇头笑道：“让老人家如此牵挂，可真折煞我了。”
谢姮一进去，屋内的说话声一顿，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场的女宾们都在打量着这位将军夫人，不少暗含不屑，嫉妒酸楚的目光，大多都来自倾慕镇南王的女郎们。
但她们也不得不随着自己的母亲站了起来，向谢姮见礼。
坐于主位上的马老夫人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要给谢姮行礼。
谢姮连忙扶住了她：“老夫人，这可使不得的。”说完，便向着下首道：“诸位夫人娘子不必多礼，随意便好。”
她从秋鹭手上接过了礼盒，里面放着的正是那柄松鹤灵芝玉如意，递给了马老夫人身边的侍女：“老夫人福寿安康，祝您如松鹤长春。”
马老夫人高兴地直点头：“有夫人这句话在，老身一定会的。”
底下的军师夫人说话了，她和善的目光望向谢姮：“许久不见，夫人近来可好？”
谢姮笑着点点头，珍珠耳环也随之微荡：“一切都好，劳您记挂了。”
军师夫人站了起来，笑着看向谢姮：“不如夫人陪我出去走走？”谢姮自然应道：“乐意之至。”说着，便向马老夫人告了退。
等谢姮一走，屋内才重新热闹起来。
一个身着桃红襦裙的女郎瞥撇嘴，对着她身侧的女郎低声说道：“还说什么谢家的嫡长女，我瞧着也就那样吧。”
她身侧的女郎还来不及回话，便横插进来了一道女声：“陈熙，你这背地里咬人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啊。将军夫人是你可以议论的吗？也不怕惹祸上身。”
陈熙气得咬了咬嘴唇：“魏兰芷，又是你。我说什么了？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将军的近侍，才如此张狂吗？”
魏兰芷挑了挑眉：“你说得对，我就是仗着我哥哥了。要不，我们到夫人面前理论理论。”
陈熙身侧的女郎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地说道：“熙娘只是无心之失，随口说了一句。魏夫人宽宏大量，定然不会和她计较的。”
魏兰芷望了过去，是秦清绫在说话。
她容貌清秀，在一众美人中并不出挑，但她斯文持重，眉目疏淡，便透出了股书卷气。
魏兰芷却讨厌极了她，惯会装模作样的，还总喜欢讲些歪道理。
明明是陈熙背后讲夫人坏话，经她这么一讲，就成了是夫人得理不饶人了。魏兰芷说不过秦清绫，便冷哼一声，出去找自家母亲了。
陈熙这时对着秦清绫说道：“她得意什么呢？她哥哥是将军近侍又怎样？你父亲还是将军的副将呢，职位更高呢。”
秦清绫眼睛闪了闪，忍着心中的不耐，微笑着道：“熙娘，话可不能这样讲。不管什么职位，都是为将军效忠，值得敬佩。”
陈熙点点头，称赞道：“还是清绫你更大度，不像某些人一样。”说着，眼珠转了转：“我们也出去吧，反正在这待着也无事。”
而此时的马府花园内，谢姮正和军师夫人在说着话，经此一番，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谢姮看见前方有一个亭子，便邀军师夫人前去坐会。她向军师夫人说道：“军师大人乃是将军的授业恩师，又是长辈。我便唤您一声伯母吧。”
军师夫人笑着点头应好，转眼却叹了口气：“夫人，将军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但他从不对人讲这些，如今他身边有了夫人，我也能放心了。”
谢姮神色微变，她也想到了魏宴安的过往。虽然她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对一个少年而言，既要领兵打仗，还要提防君主的忌惮，想必也是十分艰难。
这样看来，他养成如今这般心思深沉的模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母亲，夫人，你们在这呀，让我好找”，魏兰芷的声音唤回了谢姮的思绪。
谢姮回过心神，暗想自己怎么会有点心疼起那个人了。
军师夫人责备着魏兰芷：“夫人面前，冒冒失失的。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姐妹去？”
魏兰芷坐到了母亲旁边，嘀咕道：“我想和夫人多待一会嘛，见到夫人的机会可不多。”
谢姮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向了魏兰芷：“这是为何？”她好像和这位魏小娘子只见过一次，还不算熟稔。
魏兰芷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军师夫人看了她一眼，才笑道：“她呀，自打夫人那次来了军师府，便天天念叨着，觉着夫人生得美丽。”
军师夫人也着实苦恼，这不省心的不看哪家郎君合她心意，偏偏盯着人家貌美的女郎瞧。
谢姮听了，眼睛里闪现几丝笑意。谢姮唤魏兰芷到她身边来，轻声问道：“可及笄了？”
魏兰芷近距离看着谢姮，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心不在焉地说道：“未曾，但就在三个月后了。”
谢姮便点了点头，魏兰芷却睁大了眼睛，期待地问着：“夫人会来吗？”
军师夫人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分寸。
谢姮想了想，才对她说道：“能不能去还得看情况，但及笄礼定会送到的。”
魏兰芷有点失望，但也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就对长得好看的女郎特别有好感。特别是夫人，仙姿佚貌，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三人正谈笑间，有一个侍女正匆匆而来，走到了亭内。原来是马上就要开宴了，马夫人派人来请她们过去。
等谢姮达到宴客厅的时候，就被团团围住了。夫人们都来和她寒暄，谢姮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直到马夫人来找谢姮了，众人才散去。
马夫人请谢姮入座，笑着说道：“夫人是贵客，可今日实在太忙，照顾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谢姮摇头，慢声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客随主便。”
马夫人道了声是，便转身入座了。
她举起了手中酒杯，对着众人道：“多谢诸位莅临寒舍，母亲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待客，就由我来招呼各位了。”
众人皆道无事，一阵推杯换盏后，席间气氛热烈起来了。
突然，秦清绫朝着谢姮说道：“是今天的菜不合魏夫人的口味吗？”
谢姮挑了挑眉，看向出声的女郎：“何出此言？”
秦清绫文雅地笑了笑：“我只是看魏夫人都没怎么动筷，所以便问了问。”
谢姮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只是有点苦夏，不妨事。”
今日马府客多，后院这里便设了四桌。能够坐在上桌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女眷。
谢姮想着自己先前背的册子，身份较高，气质文雅，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很快便推测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应当是魏宴安的下属，秦副将的女儿，秦清绫。
只是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来和自己搭话，正想着，便听见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传来：“夫人毕竟是出身陈郡谢家，瞧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也是正常。”
谢姮抬眸望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无疑就是幽州刺史的夫人了。
毕竟在场，就她二人身份最高。
大概是因为幽州的刺史没有实权，心里不爽，想着拿她撒气。
谢姮可不惯这毛病，对着刺史夫人挑眉一笑，微微扬高声音：“这出身是很重要。可对于女人来说，要是嫁了一个无能的丈夫，还宠妾灭妻，那才叫可怜。”
刺史夫人气得握紧了筷子，想说话又被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他人也乐得看戏，刺史家那点事也是众人皆知。刺史宠爱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的妾室，刺史夫人是三天两头地闹也是无用。
只是往常碍于刺史夫人地位最高，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提。
如今不一样了，明知道这幽州是将军做主，还敢去挑衅谢姮。往常没发现她脑子这么不好使，怪不得连个妾室都压不住。
大抵是平日被捧得太高了。
其他人不拉架，马夫人作为东道主却必须出来打圆场。
只见她笑着看看周围，才说道：“今日是母亲的寿宴，我想着办得热闹一点，还特意请了戏班子来，诸位可得赏光，一同去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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