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同类相杀

　　在这摩云宗除了自身强大外还得学会利用身边的资源，自身力量不够就得学会抱团取暖，就算不能成为猛虎，至少也得成为狼群中的一员，要不然就要如同那些老杂役一般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内门子弟依附执事都抱有团体，一个内门弟子没有价值，尚且会如那姜熊一般被人弃之如敝屣，他一个外门弟子若不能早早展现出价值加入派系，怕是很快就要在这些团体倾轧之下飞灰湮灭。
　　宗门让这些内门弟子外出带队未尝没有让他们自由物色一些可供自身驱使的手下，为团体补充新鲜血液的意思，一念至此，戚叶便不再多想。
　　众人已经行至谷底。
　　只见谷底视野开阔，朦胧月光倾泻而下，抬头望去还可见弯月如弓，银泉飞泻而下，落到潭中几块大石上溅起大片玉珠，潭中水汽弥漫，只是从边上走过去丝丝缕缕的寒气就仿佛要透过毛孔仿佛钻入骨髓。
　　山壁上书写的几个鲜红的大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碧波潭。
　　又见旁边两行小字写道，飞泉激荡涤尘骨，寒潭戏水舞蛟龙。
　　戚叶见此脑海中不由自主浮想出众人站在瀑布下磨砺肉身潭水中打熬筋骨的画面，一想到可以修习到的诸多炼体法门便忍不住心潮澎湃，更加坚定了加入外门的决心。
　　寒意刺骨，戚叶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不敢久留，快步在谷中穿行，出了山谷便是一条铺满乱石的小路上，又在这路上走了一会，不多时便看见一些人稀稀拉拉坐在地上。
　　戚叶等人见他们这些人都坐在地上不由有些好奇，这些人住所也没去恨不得马上飞到摩天崖，怎得都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诸位同门，怎么都停在这里不走了?“戚叶问道。
　　走在最后那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拿着块饼子放在嘴里用牙齿研磨，正要上前就被秦朗一把拉住，说道：“戚哥，这里石块硌脚。”
　　戚叶见身旁几人也都面带痛苦有些恍然大悟，走了这么久山路加上这里乱石铺路，即便是这些人平时多有劳作脚板厚实也有些吃不消，刚刚他那句话显然被当成了挖苦，他自幼修炼家传明玉功，即使只是堪堪入门，忍耐力也不是他们所能媲美的所以没什么感觉。
　　戚叶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总不能让他跟着他们走一段路就休息一下吧，但想到万一真要起了争斗他一个人又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后面真要因为这点出现意外有些不划算，而且已经带他们到这里了现在放弃就有些太可惜了。
　　戚叶叹了口气做出决断，说道：“修炼之途本就艰辛，只有忍人所不能忍，方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这点苦都受不了，怎么成为外门弟子学习绝世武功，再走一会，实在受不了再休息罢。”
　　虽是这么说，这一路上众人还是走的哭爹喊娘不停的嚷嚷着要休息，但在戚叶不厌其烦地安慰和哄骗下每次又能多走几步路。
　　终于还是走到了极限，毛猴噗的一下摔了一跤，脚掌不小心被石块划伤连膝盖也磕破了，血哗啦啦流了一地甚是吓人。
　　胖子和铁根见此也是嚷嚷着不走了，秦朗露出担忧地神色走上前去帮他包扎伤口，倒是愣子人如其名，从出发到现在愣是一句话没说也不抱怨，一言不发一个劲地继续往前走，透过草鞋裸露出的皮肤都可以清晰看到一双脚早已被磨得通红，一些破掉的水泡还渗出汁液来。
　　戚叶无奈只能让他们停下来原地休息，而后走向愣子说道：“愣子，你已经到极限了，停下来休息吧。”
　　只见愣子摇摇头，说道：“不能停，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从没有过像现在一样清醒过，脚步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轻快过，只是走在这路上我感到很开心兴奋得快要飞起来了，一想到可以学习功法修炼武功，浑身就像是有无穷的力量在推着我前进，我娘说过人活着就要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如果松掉了就再也聚不拢了，所以我不能停。”
　　戚叶闻言忍不住有些高看他一眼，见他走路步履蹒跚的样子有些心软，想了想后说道：“你脚上的草鞋都磨穿了，要不先穿我的吧，我跟他们走走停停的，影响不大。”
　　“你我都在参加同一场试炼，现在既然是对手那就不应该是同伴，倘若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还打着呼噜睡得四仰八叉呢，我很感谢你，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虽然我人比较笨也没什么文化，也知道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我不愿与你为敌，既不同路便就此别过吧。”愣子抿唇一笑，依旧摇了摇头，反倒边走边说起其他事情来。
　　“小时候我听说练武的人即使活到一百多岁还健步如飞行宛如常人，那时我便想着如果我也能习武该多好，但是家里没有条件又害怕我出事便想着我继承家里的几亩田地，本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会如同我父亲那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守着几亩地，过着一眼就可以望见尽头仿佛宿命轮回般的人生。”
　　“可谁知老天爷说不给饭吃就不给饭吃，我祖父和父亲勤勤恳恳了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而我反倒有了改变我人生的机遇，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树挪会死，人挪可以活，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只有靠自己才能靠一辈子。所以在我祖父和我爹的坟前我就发誓，我一定不能让我的孩子像我的先祖父辈那般延续我那可悲的命运，我要抓住一切的机会往上爬。”
　　愣子说话的时候整个眼睛都亮晶晶的，就像是一个虔诚的朝圣者一步步走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说道：“现在我们这些人里我的身体是最差的，你们可以选但我不行，我只有付出比你们多出十倍百倍得努力才有希望改变我的命运，我原本以为你跟我会是一类人的，但是你现在好像并不是。”
　　“这次我就先行一步了，我在终点等你。”
　　戚叶站在原地看着愣子渐行渐远，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好像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跟羊打交道久了就把所有人都当羊了，傲慢和偏见蒙蔽了他的双眼以至于小觑了天下之士，小地方出来的人未必就尽是些鼠目寸光只知随声附和之人。
　　......
　　“为什么不找机会杀了那人，那小子身负天命之气，一看就是假仁假义之辈，你这样心软迟早死在天路上。”
　　“既是同村又都是苦命之人，这一路上我跟着戚哥看他对其他人颇有照顾不像是坏人，我若杀之与我本心不合，书灵前辈，我们再找其他人罢。”
　　“极恶之世身负天命之气的哪有什么好人，你既得我传承踏上天路就该明白，这条路上只有敌人没有朋友，你不愿意伤害别人，别人就会伤害你，从古至今欲成大事者，至亲皆可杀，更何况是他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颗小小石子。”
　　“你的未来是这苍茫天下，而他的世界不过一个小小的晋州，就是一个晋州于天下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灭了又何妨。”
　　“既是石子，不去管他又如何，挡了路随脚踢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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