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二天下午，一台黑色的保姆车将贺一凡接走了。
孙怡又回归了正常的工作节奏。
一切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个人仿佛来过，又没留下任何痕迹。她心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仿佛少了些什么东西，又仿佛是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不痛不痒地膈应着。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她不知为何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的校园里，到处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不停地奔跑着，打听贺一凡的消息，可惜遇见的每个人都只是摇头。终于，她在男生宿舍楼下碰到了与贺一凡同宿舍的阿迪。可阿迪诧异地看着她，说他早就搬离宿舍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哭着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话筒里传来的始终只有冰冷的女声，一次次地提醒她这是空号。她无处可去，不知所措，疲惫至极。
最终，脸颊旁的一片冰凉让她从梦中惊醒。
她摸着脸上的泪痕，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孙怡，你不至于吧？！”
她不愿承认，贺一凡曾给她留下过如此深刻的印记。这些年不去想倒也无事，现在可好，人回来了，所有好的坏的回忆也全跳出来扰乱她的理智。
面对贺一凡，孙怡一直觉得自己处于一个特别被动的位置。他好像可以随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又可以随时消失离去。他每次都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留在原地的她却要花好久好久的时间才能走出他的影子。
高二下学期，他要去北京参加表演培训班，说艺考后就会回来跟她并肩备战文化课高考。结果呢？孙怡再次见到他已经是高考结束后。
如果说当时他是为了更好地备战高考，情有可原，那后来那次呢？
大一下学期，贺一凡终于向她告白，捅破了那层大家心知肚明的窗户纸。两人约好暑假在北京相聚游玩，孙怡还开玩笑说要根据到时候他的表现再考虑他能不能转正。结果转头贺一凡就进了《年少时光》的剧组。
再然后，他越来越忙，孙怡时常要等到深夜才能跟他在□□上聊一会儿。他说等拍完这次的剧就要带她玩遍北京，吃遍北京，她也一直满心憧憬着。然而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的□□头像就再也没有亮起过。孙怡当时校内网也私信过，宿舍电话也打过，然而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一切通讯都杳无音讯。
她甚至去北京电影学院找过他，也真的见到了他的舍友阿迪。可在他的闪烁其词中，她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或许，他是要特意避开她的。
几个月后，在舍友的提醒下，她终于在视频网站的首页上再次见到了他。剧照上的男生身着白蓝色的校服，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眉宇间是蓬勃的少年意气，模样像极了他们初见之时。在另一边，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女孩梳着可爱的丸子头，甜甜地笑着，与他靠得极近。
屏幕里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贺一凡的笑容是那么熟悉，但孙怡却觉得他前所未有地离自己越来越远。
“致你我青春里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简单的一句文案，让孙怡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开，鲜血淋漓，触目惊心。震彻心扉的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连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了无法承受的痛。她惊慌失措地盖上了电脑，拼命按下心里冒出来的念头。
贺一凡，真的要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首战成名，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作品，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广告里，离孙怡的生活也越来越远。
她一度怀疑贺一凡对她的所有一切是否只是个恶作剧？又或者，他就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不再配得上他？她不知道哪个原因更让人难过，但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n次吧？那些好不容易才放下的情绪和感情，好不容易才愈合的痛苦和伤疤，她绝对不要再经历了。
趁着贺一凡不在的两天，孙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下方贴了一块便利贴，大大地写着“心如止水”。
没错，只要心如止水，管他贺一凡还是贺二凡，谁也不能再影响她的生活！
这次，贺一凡倒是准时回来了。
当他穿着行李生的制服，笑容明朗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孙怡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你手上什么东西这么臭？”
贺一凡眼神一亮，快步走进办公室，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给你带的长沙臭豆腐！”
“啥？”孙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臭豆腐，你以前不是最爱吃吗？学校外面的那个小吃店，你没少拉我去吃吧？”贺一凡反问。
“你你一路坐高铁带回来的？”孙怡难以置信，“乘务员没把你赶下车？”
“我坐商务舱，就我一个，而且乘务员刚好是我影迷！”
“那那那你这样进来酒店没人说你？”
“没有人说我啊”贺一凡努力回忆未果，“你快吃吧！不过好像不太热了，要不要拿去饭堂让卢师傅给热一下？”
“你快拿过来，咱们快点一起吃了算了！带着这么有味道的东西在酒店晃来晃去，要是被袁总看到就完蛋了！”孙怡急道。
“stella，你尼度做咩咁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袁总一脸嫌弃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眼睛紧紧盯着贺一凡手中的袋子。
“袁总”孙怡开口想解释一下。
贺一凡已经热情地招呼道：“袁总来吃长沙臭豆腐啊！我特意带回来的！”
袁总表情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唔使了。唔该你地关埋门食，真系好臭！”然后转身走了。
贺一凡听不懂粤语还傻呵呵地站着，孙怡连忙推了他一把：“让你把办公室门关上！”
“哦哦！”贺一凡恍然大悟。
孙怡松了口气：“袁总还真是给你面子了，要是平时有人敢带臭豆腐进酒店，一定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贺一凡惊讶道：“那要是客人带也不可以吗？”
孙怡瞪了他一眼：“客人是上帝，做什么都行！不行的是我们！”
“好吧，我记住了。”贺一凡乖巧地点点头。
“不过，看来你的粤语都已经忘光光了？”孙怡问道。
“好多年不用，还真忘得八□□九了。”贺一凡耸耸肩。
“早知道当年就不花那么多时间教你了！”孙怡没好气道。
“你唔好嬲啦”贺一凡笑着凑过身来，夹了一块臭豆腐递给她吃。
孙怡被他的蹩脚粤语逗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贺一凡这次戏里扮演的是酒店大堂经理，所以实习的重点自然是在前厅部。秉着从基层做起的原则，接下来两天里，他都将是一名实习行李生。即便穿着最不显眼的浅灰色制服，还戴着口罩，他修长挺拔的身材站在那里，依旧是大堂里最让人瞩目的存在。有几个客人看到他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疑惑，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跑过来当面问他。孙怡几度非常担心他会不会被认出来，造成混乱。每次贺一凡都是大大方方地将胸前的名牌展示给客人看。当客人看清上面赫然写着“孔磊henry”的时候，就会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henry，演技不错啊。”等客人都走了，孙怡走到他身边说道。
“过奖了，提前入戏而已。”贺一凡笑笑。
这时，礼宾部经理jerry走了过来：“stella，今天怎么在大堂站了这么久？”
“我这不是陪太子打工呢吗？”孙怡朝贺一凡努努嘴。
“你要是累的话可以进我们办公室歇一会儿，我在这儿呢。”jerry语气亲昵。
贺一凡体内的某个雷达像被突然打开了一般，他警觉地看了jerry一眼：“她可不能走，合同里说好她要全程陪同我实习的。”
孙怡瞪了他一眼：“合同里只写了要让你实习，没写我要全程陪同好吗？”
jerry压根没搭理贺一凡：“stella，我刚出去帮客人买奶茶，特意多买了一杯在我桌子上，你去拿来喝吧。”
贺一凡不以为然：“她从来都不喝奶茶这种不健康的饮料好吧！”
孙怡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一阵倦意袭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平时的确很少喝，不过今天实在太困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我客气什么！”jerry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
贺一凡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起来。
孙怡走后，他凑到jerry身旁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们俩很熟吗？”
“很熟啊，我和stella是同一天入职的，你就算算我们认识多久了吧。”jerry语气轻松。
“我和她还是高中同学呢！”贺一凡脱口而出。
“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过那种嘛，听说了。”
贺一凡刚想反驳，正好进来了几个客人，都拉着行李。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客人拉行李？”jerry瞥了他一眼。
贺一凡将好不容易想到的台词生生吞了回去，只剩一肚子闷气。
中午在饭堂吃饭，孙怡看着贺一凡和他面前满满的饭菜好奇道：“你干嘛不吃？”
“气饱了，不用吃了。”贺一凡冷冷道。
林晓艺自觉善解人意：“一凡哥，今天遇到奇葩客人了？气归气，我们背后吐槽一下就好啦，但饭还是要吃的嘛。”
“不是客人气的。”
“那是谁？”孙怡越发觉得奇怪，“我今天上午都跟你在一起啊，没见到谁气你啊？”
贺一凡没好气地看了孙怡一眼。
“难道是我？我怎么得罪你了？”孙怡一脸讶异。
贺一凡懒得解释，低头兀自吃饭。
孙怡还想说话，硬是被林晓艺挤眉弄眼的表情给截住了。
“吃饭吃饭！”林晓艺觉得自己肩负重任，小情侣闹别扭这种事情也就只能靠她圆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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