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救赎（2）

窗外的雨还在下，这样的细雨是令人讨厌的，就算打着伞，雨也会随风飘到脸上。好像越小的雨，身上反而越潮湿，就像越小的案件，背后就是越黑暗的秘密。

        “不对劲！这女孩的尸体有问题！”林江拿着照片，神色紧张“你们看”照片顺势被投到了谭浩身后的银幕上“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个女孩的面部特写…”潘辉正要发表观点，被谭浩打断了“对，她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谭浩摸了摸胡渣。

        “是眼睛！不过…之前也遇到过自杀案，是死者没有闭眼，可这个看起来有点奇怪。”艾嘉反复看着银幕上的照片，小声嘀咕。

        “你说的没错。人死后，全身肌肉松弛，包括眼睑，后期就僵硬。在松弛的时候，受到牵拉或者神经受伤，如头部的活动或撞击摩擦，会出现类似睁眼的现象，这并不是有意识的睁眼，而主动放弃生命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会享受结束生命的过程，所以基本都是闭眼的。就算这个女生确实因为肌肉神经受损而睁眼了，她的眼部张开弧度也太大了，违背身体自然的表情动作其中一定有隐情。”林江补充到。

        谭浩点着头指着林江“你说得对！”又拿着照片盯了好一会。大家都陷入了思考，这时，谭浩将照片往桌上一摔，双手撑着桌面“大家先回去小睡一会吧，秦臻那边还在尸检，检测出来了立即通知我！”

        “收到。”

        队员们相继离去，林江看了看谭浩，像块木板一样笔直的坐着，十指交叉撑着脑袋，双眼紧闭。也许对于这种“要把全市罪犯都送进牢狱”的理想主义警官来说，思考案件就是最好的休息。随之，林江拿了桌上的照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江的办公室是特制的，有各色各样的心理学用具。办公室被隔出来了一个小房间，隔间不大，有两个音响四个隐藏摄像头，关上门是完全黑暗的，四周的墙壁均是可投影的白板，这是林江的“个人审讯室”。办公室与医院的心理咨询室也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房间正中间的椅子是审讯椅。办公桌是正对审讯椅的，左右两边放满了文档资料，后面是一面书墙。

        林江看了看手表，喝了一口昨天倒的凉白开“五点半了，六点钟就小憩一会吧”想着便开始翻看女孩现场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双标记着37码的小白鞋，现场环境没有什么异样，拖鞋摆在围墙的下方，整整齐齐。林江眉头紧蹙，翻开了下一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是女孩的遗书。因为现场下着雨，有些字迹晕染了，只能勉强看得出：

        “像在无人的悬崖边上求救；

        像被闷在绿色的巨大深渊中。

        没有办法呐喊，也没有办法抽身

        闭眼是残崖；

        睁眼是空洞。

        像有千千万万个妖怪在撕扯意识

        每一次呼吸都像置身在恶臭的垃圾场；

        每一次眨眼都像尖刀划开瞳孔；

        每一步挪动都像将血肉从钢钉中拔出。

        耳朵里只有脑子中不停发出的电流声，

        越仔细听，声音越发杂乱刺耳。

        每日每夜，没完没了，我该以什么身份去恨？他说的对，我应该被救赎，再见，我恨你们。”

        “抑郁症！”三个字跳出了林江的脑海，“重度抑郁症”所以才会轻生！抑郁症患者不与外人联系，很少会有社会矛盾，自杀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从现场照片看，林江如今也觉得疑点重重“17岁的女孩，37码的白鞋，这封遗书的内容。遗书的‘他’是谁，她恨的又是什么……”

        脑子中的画面逐渐模糊起来：一个男孩躲在衣柜里捂着嘴巴，从缝隙中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臭婆娘，钱呢？你跟那臭小子只会花钱，老子喝酒的钱都不够！”随即只有拖拽和女人嘶喊的声音。落日斜照进屋内，墙上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一手扯着趴在地上的女人的头发，一手不停地扇向女人。正当那个黑影的脚要踢到女人的肚子，林江突然惊醒了！

        “滴滴滴，滴滴滴～”手表设定的闹钟响了，林江揉揉眼睛缓过神来“又是梦啊，睡着了”早上八点了，窗外仍然是小雨，没有太阳，但是不像之前那样黑暗无光了。

        林江正准备拿着照片去找谭浩，手机响了。“儿子！昨天又忙着回不来呀？我跟你妈昨天晚上包了好多饺子，今天早上转悠到警局来了，给你和同事送点饺子吃！”是林江的爸爸打来的电话。“爸，晚上局里有案子耽误了。您跟妈包了饺子啊，我马上下来拿！”说完就下楼了。

        还没到门口呢，林江就闻到饺子香了。“叔叔阿姨又来啦！这次带这么多饺子，每次您来咱都有好吃的！哈哈哈”门口站岗的女警说到。“来看看孩子，你们也都辛苦了，一有案子就几天几夜睡不好觉，我们两老也没事儿，给你们送点吃的解解馋！”林妈慈祥地边笑边说。“爸！妈！”林江疲惫的脸上总算是露出来一点笑容。“快快快，拿去跟同事们分了！”林爸将两大包保温袋递给林江，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上去。

        “尸检报告出来了！”秦臻喊到。一时间，在办公室昏昏沉沉的大家瞬间清醒了。谭浩侧了一下头，又朝秦臻点了点头，大家便各自在会议室就位了。

        秦臻打开了激光笔，指着白板跟大家开始详述“死者苏欣琪，女，今年17岁，h市实验中学的一名高三女生，据母亲透露，半年前休学在家，不与外人接触。死者胃中有未消化完的白色药物，经化验得出是抗抑郁药的颗粒残留物，可以证实死者生前确实患有抑郁症，死因高空坠楼，全身骨折，其中内骨断裂刺入心脏。疑点是，我们特地对眼部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发现死者双眼的正中间处有两个针孔状创伤，大概是瞳孔扩散之前正中心的位置。可能针孔插入较深破坏了眼部神经，使死者呈现不正常的睁眼弧度，当然也不排除短时间内死亡，睑部肌肉未僵硬，人为掰开眼皮的行为……”

        听到这里，所有人为之一振，谭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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