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启明中学10
“不是易阳？许琛喃喃着，脸上的失望在那一瞬间仿佛都要拧在一起，滴出水来。她不自觉地一松手，那张成绩表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许琛的呼吸声更加急促，她没有理会那张纸，转而继续翻看起这一届的所有学生名单，只要易阳在这所学校就肯定能找到。
林若素捡起成绩表，扫到最后一名聂锋的名字，皱了下眉。
这又是谁？
聂……林若素忽然想起之前查寝时发现的空床，被撕去大半的名字只留下不太清晰的字迹。
原来不是易阳的“易”，而是个“聂”字。
她把成绩表放回档案袋里，恰好看见档案之间夹了一张合照，背面标注着高一一班。聂锋的名字排在最后，是个站在最后一排边缘的高个男孩。
这张合照的背景是操场跑道，看着是运动会刚刚结束，体育器材还横在操场上，格外热闹。
估计一班也拿到了好名次，合照中班主任和其他同学的嘴角都微微上扬，做出标准的笑容，标准到显得有些虚假。
只有聂锋皱着眉，斜眼看向镜头，他脱了外套搭在肩上，露出白得惹眼的t恤，眼神冰冰凉凉的，带了点愤世嫉俗的味道。和身边青春洋溢的同学画风全然不同，仿佛他刚刚经历的不是运动会，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街边械斗。
林若素继续往下翻，发现一张转校学生名单。上面只有聂锋一个孤零零的名字，提交的时间是今年四月末，他转到其他地区一所名不见经传的私立学校。
能进一班的学生成绩都还不错，按道理来说就算转学也不该沦落至此，林若素觉得奇怪。
此时许琛也找到了易阳的名字，就在高一二班。重点班每个学年都设立两个。一直以来，许琛和林若素都想错了。
一班那个被抹去的名字，被避讳的存在，并不是易阳。
而是这个叫聂锋的男孩。
林若素把转学名单给许琛瞧，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许琛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她告诉林若素：“这是种委婉的手段，只是为了给家长和孩子留足脸面。其实就是开除。”
“应该是这孩子犯了什么学校不能容忍的错。”许琛又补上了一句。
这个年纪的孩子能犯什么大错？总绕不过打架斗殴谈恋爱。但他们毕竟还是孩子，需要正确的教育和引导，学校也是以教育为主，不会做得如此不留情面。
林若素又翻了翻档案，发现聂锋在被开除之前，身上已经背了记过处分，记录上写着他无故殴打二班同学陈裕。
打架斗殴，倒真是符合这张脸和这身气质。
看到这里林若素有了点想法，她没直说，而是借着手电的光看向许琛。
在手电的光芒下，许琛的脸毫无血色，比手里的纸张还白上几分，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她低头翻看高一二班的档案，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是只发现一句：易阳于xx年4月13号跳楼自杀，学校做好后续安抚工作，该生父亲已接受赔偿。
白纸黑字宣判了一个女孩的命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线索。
易阳死亡时间是四月中旬，十余天后聂锋转学，即使猜测他与易阳的死有关，现在也无从考证了……
想到这里，林若素感觉似乎有哪些不对，但来不及细想自己忽视了什么，办公室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许琛快速将她们拿下来的文件理好，放回原位。林若素迅速观察了下校长办公室，发现在她们身侧的墙上是道暗门，一推就显露出一片空间。
“快过来。”林若素压低声音叫她，门边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在许琛跑过来的同时，林若素熄灭了手电。暗门重新掩上的那一刻，办公室里的灯骤然亮起。林若素有些庆幸进办公室先锁了门。
丝丝光亮从门上缝隙透进来，许琛靠在墙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林若素从门缝之间看过去，窥见两个人影。虽然看着面生，但林若素认出其中一位是校长助理，另一个也是领导。
两人在校长办公桌前站定，目光在房间内随意打量。林若素这才想起刚才实在太匆忙。许琛只是把锁头挂在了柜子上，没来得及锁紧。
糟糕，要是他们细看的话……
"我就说没什么事，你还非得折腾人跑过来一趟。监控坏了就明天再换嘛，现在后勤都下班了上哪去找维修人员。"其中一个先开了口，带着浓浓的抱怨。
被埋冤的人有些抹不开面子，但办公室里确实没什么易阳，只能嘟哝了句：刚才在门外的时候，还听见里面有声音的。
不过办公室里总有老鼠出没，他就又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别的地方都无所谓，校长的办公室可是要小心谨慎点。"
"哟，原来你这么敬业？"
"拿人钱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劝说陈校在那里建起教师公寓，现在搞得学校鬼气森森，我看你是想卷钱跑路吧？"
"可别什么事都赖在我身上，我只是顺了他的心罢了。十几年前刚刚建校时的校长确实踌躇满志，想有一番作为，但现在他也只是一个愚蠢自大的老人家罢了，连自己的孙子都管不好。反正迷信的人是他，我借着机会捞点钱又怎么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以后有这种赚钱的活儿，也带带你兄弟我。"
"没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出了门，甚至已经开始商议起来，以后捞的钱如何分成。林若素听得反感，学校的财款是政府拨来的，应该都用在教育上面，怎么能任由他们克扣。
"他们走远了，我们也出去吧。"林若素对这所学校和这些人都有些失望。她不想再惊动什么，对许琛轻声说。
但许琛却没反应，她背对着门，不知在打量什么。
林若素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不由睁大了眼睛，才知道为什么校长办公室会有这么一道暗门。
一片漆黑之中，神龛座落在此。两盏红灯笼接了电线，摆在神龛之前，久久不灭。这唯一的光源在神像脸上照出一片猩红，像一尊凶神恶煞的邪神。
林若素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
"从小家里老人就告诉我，神龛要放在明亮的地方。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下供奉神灵，得到的绝不会是保佑，反而会招来凶邪。"
她听见许琛的声音染上了惊讶和恐惧的情绪，跟着身体一起在抖。
"我们这样擅闯，可能……"许琛说不下去了，像是有人钳住了她的脖子，缓缓收紧。
林若素一手伸入衣兜，指腹触碰到了那张护身符。一手握住许琛颤抖的手腕，用镇静的声音对她说："冷静点，许琛，我们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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