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生门：狗鼻子就是灵
“左转——右转——左转——左转。”戚常念尽职地指着路，眼睛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沈炼看着手机上和那辆破奥迪越来越近的红点，长舒一口气，幸好有人带路，不然真得让阎絮去下边捞人了。
沈炼看到了那个破奥迪，横在掉漆的矮楼以及泥瓦黄土砌的平顶房之间，孤零零的。
“已到达目的地。”
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的戚·指路机·常念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一下，爆出一句“卧槽，啥玩意？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抱歉，可惜我不是人。”lucy“诚恳”地道歉。
“人工智障，师兄别见怪。”听到念佛之人骂街的沈炼挑了下眉，这戚常念有点意思。
沈炼提议道:“卢骁应该就在这个附近，前面也进不去车，我们步行吧。”
“甚好。”戚常念一脸正气，两袖罡风，三火阳盛，微微颔首，端得是大师姿态。
禅杖开路，珠串施压，佛号一念，黑云具散，恰是甘露水遍洒消弭红尘业障，亦是我佛慈悲悯怀婆娑万苦。
光普照大地，万物褪去阴翳，向阳花木迎接黎明、灌入生气。
二人走在窄巷，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可以碰到虚空逐渐浸没的暗，唯有禅杖珮环相击，敲击着静寂，流荡着万古意。
窄巷是乱石铺就，偶尔出现几个凹陷的坑，盛着即将干涸的雨水，两人并排走其实并不顺利，偶尔磕磕绊绊，偶尔传来几声国粹，夹杂着雪球嫌弃的叫声。
“唔……”雪球蹭了蹭沈炼的手，跳了下去。
“跟上。”
两人轻手轻脚，禅杖半悬空。
直到一个单元门前，沈炼迅速结印将二人一狗气息隐了。
雪球朝着右边那个房子下面不断扑，沈炼压低声音“你是说卢骁在里面。”
雪球点了点头。
沈炼哂笑一声“不错嘛，狗鼻子就是灵。”
雪球用刚刚跑脏的爪子在他裤子上印了好些梅花。
戚常念适时开口：“这里有点像死气海。”
死气海，顾名思义，弥漫成障，似海如笼，将方圆纳入死气沉沉的寂静。邪修的法门，提纳万物灵气转化为自己的修为，为正道所耻。
沈炼看了眼单元门上贴着的投诉单，内容越来越不堪：
“谁家这么好日子，整天大鱼大肉就算了也不及时清理，都臭了。”
“太腥了，注意素质啊。”
“你他么家里放死人了，臭成这样。”
“死了人不埋放着长蛆？祖祖辈辈靠蛆胀饭。”
……
诸如此类，语言素质参差不齐，内容却说着同一件事那就是这里腥味很浓。
腥味浓，除了新鲜的牛羊，便只有新鲜的死人人，臭味浓，除了腐烂的牛羊，便只有腐烂的死人了。
“怎么做？”
“冲进去直接救呗。”沈炼不明就里，人都找到了，咱有那实力，咱不怕。
“且慢，不可莽撞，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戚常念挡下正要进单元门的沈炼，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
“说点我能听懂的呗，师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排除此地有大能坐镇，稍安勿躁，待我想想对策。”戚常念行事小心惯了，头一次遇到沈炼这种直接冲上去干的，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说完打开手机翻了起来，沈炼以为他找方法呢，谁知他打开手机在那一顿搜索类似于死气海的阵法／结界／道术……
沈炼“……”
大哥，你认真的嘛？
沈炼不禁扶额，他现在严重怀疑戚常念是佛祖派来的猴子！
“师兄，哥，你能不能靠谱些？”沈炼抱着双臂，无语凝噎。
“诶，此言差矣，小心使得万年船。”
……
屋内卢骁悠悠转醒，“嘶”了一声。
眯着眼看着四周的场景。
妈呀全是人，不对全是死人，也不是，全是半死不活的人。
老头，男人、小女孩，还有孕妇，每个人都失去了意识，被吊在四角，手上插着细细的管子，血顺着管子流到中间。
中间是一个矮小的发光体，趁着微光可以看清是红到发黑的红烛。
腥臭便是从那红烛发出，天，那哪是红烛，那分明是血烛。
蜡烛由动物油脂制造，他看到那那孕妇肚子裂开的场景，脑子里突然联想到，这这，这不会是死胎练就油脂和以人血，那，那灯芯黑乎乎软趴趴的……
不会是，头发吧。
这是什么邪术啊，残忍血腥，惨绝人寰。
他的眼睛突然被一阵强烈的灯光刺到，他抬手想遮，却发现手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别在身后。
卢骁大着胆子：“我，我给你说，我大哥可厉害了，他现在肯定守在门外计划救我呢，你，你别乱来……”
他还真没说错。
单元楼外的沈炼连连打了三个喷嚏“谁在想我？”
“胆子这么小可就不好玩了。”李昕拿着水果刀用刀尖挑起卢骁的下巴，卢骁立刻憋着一口气，直视那人的眼，强装镇定“你大爷我胆子大着着着呢。”
“您胆子可真大，都结巴了。”
卢骁的行为似乎取悦到了男人，男的轻笑一声，收回了水果刀。
“想吃橘子么？”男人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卢骁咽了下口水，他深知这人绝对是个疯子，只能顺毛捋，于是试探道“你觉得我想？”
“真乖。”李昕摸了摸卢骁的头，剥了一个橘子，给他喂了一瓣。
“是不是很甜？”
卢骁刚咬开，里面的汁水似乎可以酸掉牙齿，可听了男人的话，立刻换上笑脸，点头应合“甜甜，可甜了。”
李昕吃了一瓣，“甜。”
又吃了一瓣，“好甜。”
最后全部吃到嘴里，“真他妈甜。”
说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往后退，突然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你他么就会骗我，骗我这么好玩，嗯？骗人滋味爽不爽，嗯？橘子哪里是唯一的水果了，嗯？”
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卢骁身前，苍白的脸色以及起皮的双唇让他头皮发麻，方才的疯魔行为让他瑟缩了一下。
谁知这轻微的动作像是触碰到他最疼痛的神经，刚刚狂躁的男人这时抱着脑袋，痛苦至极，拉着哭腔“何必呢？我连碰一下你你都觉得恶心！你躲什么？躲什么？要躲也是我躲？你躲哪不好偏偏躲到地府，你让我怎么活？嗯？”
“连你也要丢下我是吗？”
他的声音喊到嘶哑，直到没入黑暗，水滴落的声音和着偶尔藏不住的啜泣，拉了一曲悲伤的小调。
李昕跪坐在地，头埋得很深很深，却像失去安全感的婴孩，在凄风冷雨的夜里，在雷声轰鸣的静里，在飞火如蛇的暗里，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告诉自己，别怕，别怕，马上都会过去……
可是，这疯魔的行为，没有损坏一丁点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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