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子的篮球（六）
烘干机有些温热的风吹了出来。
说起来真是奇怪。她明明是刚从国外回来，还住在酒店，没有回过那空无一人的家。而灰崎妈妈居然还知道她回国了。
灰崎也是，她没说就知道了。
羽川雫歪着脑袋听着电话里来自灰崎妈妈的请求，单手放在烘干机下看水珠被吹走。
纤细柔嫩的手指被微热的风烘净后，她换了一只拿手机的手，继续烘干。
她听着电话里渐渐哽咽的人声，不由叹了口气。
灰崎这个家伙，竟然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回过家了。幼稚鬼吗？还离家出走，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让自己家里人担心成这样。
这整个月他住在哪里，酒店吗，他有钱用吗，不会是偷拿了家里钱跑出来吧。
想想还真有可能，因为想要所以直接拿，不管自己行为的性质。
她都有些无奈了。
而在小辈面前哭了有些惭愧和不好意思的灰崎妈妈说完话，稍微暂停了下缓解自己的情绪，才重新开口：
“抱歉小雫，你刚回来我就打电话麻烦你，但是祥吾那孩子他会听你说话，你帮我跟他好好说一下，让他回家好吗，他一个人在外面我真的很担心他。”
羽川雫转身出了洗手间，不远处灰崎祥吾靠在一处玻璃门上不耐烦地在等她。
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灰崎妈妈：“不用太担心了，祥吾没什么事，我可以跟他说一下回家的事情，但阿姨你知道的，他不一定会听我的。”
“诶？”电话里人声愣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什么。
她连忙补充道：“今天我在街上偶遇到祥吾了，他看起来很健康，没有缺胳膊少腿，想着很久没见，所以我邀请了他一起看电影，现在刚看完。”
“阿姨要跟他说一下话吗？”
……
街边。
梗着脖子的灰崎祥吾心里腾地在冒着火气，控制着压了压，别开头不跟面前的人对视。
但余光里能注意羽川雫正抬头仰视着他，一双清澈温柔地双眸里专心地映着他的脸。
从去洗手间到他妈妈来电聊他最近不回家的话题之前，她一直是嘴角微微上扬的状态，今天应该很开心。
他本来心情也不错的，如果不是她要提那么扫兴的话题。
他一句话没说就挂断了她递过来的电话——为什么每次到最后都非要出现一些烦死人的事情。
灰崎祥吾恼火地扶着自己的额头，连带着自己处理的光溜的黑色头发都让他觉得烦。
掌心里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他才突然想起今天其实并没有被放鸽子——他还约了个人在酒店房间等他。
他偏回头不耐烦地看了羽川雫一眼。
她的念叨声像捏不死的苍蝇一样嗡嗡嗡，掌心里手机也在嗡嗡嗡……
灰崎听到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断了，他烦躁得打断她：“闭嘴吧八婆。”
羽川雫没有闭嘴，她双手捂着交错在胸前，被吼了表情变得十分受伤，泫然欲泣的样子。
“阿姨说你很久没回家了，她很担心你……”
她照着脑海里滚动着冒出来的语句念着一大串表示关心的台词。
系统一进入这个次元世界时就抛给她一个新手大礼包。
里面赠送有新手攻略教程和提词器等，还人性化地拥有宣传广告语：
[还在为不知道怎么关心攻略对象而发愁吗？还在为不知道如何展示自己温柔美好的心灵而烦忧吗？只要拥有……]
她用了十一年。
而随着羽川雫一长串开口，能看到身前只隔着两步距离的灰崎祥吾拧着眉头，肉眼可见的在拼命努力维持着耐心，似乎在接近彻底爆发的边缘。
她内心哦豁了一声，在脑海里呼唤起系统：
[你确定照你这提词器说能行，是不是落后了该升级一下台词包了，我觉得这混蛋想动手打我了。]
提到动手两个字，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点，又在灰崎祥吾拧眉看过来时悄然压了下去。
脑海里的系统开始装死没出声，羽川雫挑了挑眉，她一只手从胸前滑落自然垂在腿边。
也许是街灯的反射，她的指尖微微发亮，一点白光在悄然凝聚。
装死不吭声的系统瞬间有了反应，电子音响起：
[宿主冷静，稍后会为您开启防御功能，攻略对象的行为并不会切实伤害到您。]
所以这混蛋真的会打我？
几乎是下一秒，羽川雫闭了嘴，面前空气的流动让她的身体下意识要做出对应反应，好在系统出声制止：
[宿主请冷静，不要动！系统已为您开启防御模式。]
羽川雫的动作停住，没有忘记人设，她沉浸地微微闭眼，睫毛轻轻颤动，迎面有清凉的风隔着脸而过。
与此同时，海常高校篮球部的聚餐活动结束，队员们说笑推搡着走出来，笠松前辈作为部长自然地请了他们吃冰棍，一群人闹着出了便利店。刚过拐角，就听见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队员们纷纷惊诧地抬头看过去，有路灯照着，能看到前方行道树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阴影下正握住一个女生抬起的手腕，那女生偏着头，扎着发丝有些散乱，相对纤细的身影似乎在发抖。
摸不着头脑的早川疑惑地问身边离得最近的黄濑凉太，推测地问：“是情侣吵架吗，男生挨打了？”
早川说话的声音总是洪亮语速又极快，连黄濑有时也会觉得这位前辈很吵闹。
他开口要回复说不知道。
但那边的女生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转头望了过来。本来就站在光亮与阴影交界处的人，一动后整张脸便完整呈现在光亮之下。
众人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因为他们发现，女生雪白干净的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打女生是相当没品的行为。”海常篮球部队员们在这点上的观点是毫无疑问的一致。
他们平时对于学校里那些热心应援帮忙后勤的女生都是充满友善感激的态度。即使有时候也会困扰于她们有些过分打扰到训练的热情。
但打人这种没品的行为值得一行人出手援助。
笠松拍了下黄濑的后背，把人率先推出去，同时大声喊道：“你好！那位女士！请问需要帮忙吗？”
倒不是很需要，单纯偏着头配合的羽川雫顿住。对于突发而来抢戏份的路人，系统很快给她在每个人身边标注了简单的身份资料。
身份标注是世界主角之一——被笠松前辈踹出来的黄濑凉太身体勉强急刹在两人面前，要不是凭借着常年的训练脚用力稳住了下盘，他就得直接横在两人中间了。
呜哇，前辈真的是。黄濑凉太扶着腰站稳后，抬眼。
意外对上了算称的上熟悉的气息，这人还长着一张他熟悉但讨厌的脸。
黄濑惊讶了一下，复而皱起眉：“灰崎？”
灰崎的运动听觉很敏锐，早就知道过路人从拐角过来，但他懒得抬眼看，手上只用力紧紧捏住了羽川雫的手腕，制止着事后她想还手的动作。
他训练过的体格一般人看得出来不该多事招惹。
但是玛德总有些人没有眼色。
没眼色的人还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灰崎赏脸地瞥了一眼，他嗤笑了一声。
他显然要开启嘲讽模式了。甚至松了羽川雫的手腕，把人拉扯到身边，他极为挑衅地踏前一步，目光逼视意味十足。
“哈，我说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凉太啊。”
黄濑眉头紧皱，尔后微微松了松神情，避开挑衅的话道，“打女生会不会太差劲了点。”他没忘记被踹出来的原因，目光移到那个被施暴的女生身上，语气温和地发问：
“需要帮忙吗？脸上处理一下会比较好。”
说实话这个最抢戏赶来救场的人有一头自己最喜欢的金色头发，虽然没救到场，但羽川雫也没真的被打，系统开启的防御功能起了效果。还在她脸上模拟生成了一个巴掌印……
但灰崎这个混账居然敢真的动手。
羽川雫抬手摸了摸脸，很上道地眼睛一红，接着前面的戏码，往旁边退了一步，拉远了点距离。
和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灰崎祥吾对视上，她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了。
[宿主，这边新手攻略教程建议您回答不需要，并坚定站在攻略对象身边，以温柔陪伴的姿态……]
羽川雫没理，含着眼泪移动到了黄濑身边。
“羽川雫你……”玛德。她拉开距离的态度显然刺激到了灰崎，他几乎不做他想就要伸手抓她。
然而视线蓦地被挡住，碍眼的黄濑凉太迈了一大步挡在眼前，他的同伴也站了过来，一行人呈保护姿态地将少女挡在身后。
羽川雫抬手做出心碎擦眼泪的模样，几个高大的男生挡在身前，没人看得到她现在疯狂上扬的嘴角。
哈哈哈气疯了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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