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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可以对林姨动手?

        习峰淬想要忍住流泪的冲动,但难以抑制的悲伤只是让眼泪夺眶而出。她瘫坐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笑脸。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峰淬啊,你觉得这首诗好不好啊?“

        ”好!“

        ”好在哪啊?“

        ”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

        ”林姨,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又大——又甜——的西瓜啊?“

        ”还早呢,你这女娃,天天就想着吃,别长得跟我家那头老母猪一样壮!“

        ”不会的!再说了,圆圆才不壮!“

        都不见了,那样的景象再也不会出现了。习峰淬起身抹干净眼泪,走回卧房准备收拾东西。还有几个时辰就到晚上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习峰淬的卧房在院子的东侧,门前的草坪里常年生有一颗不败的梅树,无论四季满树枝头都开满了赤色梅花,花瓣从不曾凋落。习峰淬曾为此事询问过吴季英,但吴季英只说是由于梅花品种的原因才导致花开常年不败。习峰淬自是不信,但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便放着这株梅树不理。从七岁到现在,梅树已经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了。

        走过梅树栽种之处,前面不远处即是卧房。

        卧房内一如既往的杂乱。娘看到必要骂人了。习峰淬想到吴季英因为房间杂乱的样子而气得跳脚的景象不由得咧嘴轻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习峰淬决定去问吴季英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走过熟悉的石头路,吴季英此时果然正坐在中堂里的那把太师椅里,每当她心神不宁时便会来到这。

        ”娘,我要走了。“

        ”啊……这就要走了吗?“

        ”对。“

        “但是在走之前我有些事想问你。”说到这里,习峰淬停顿了片刻才接着开口。

        “我门前的那棵梅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直视吴季英的双眼。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棵梅树的品种特殊,所以——”还没等吴季英说完习峰淬就打断了她:

        “娘,我又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如此品种的树连花瓣都不会凋落?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吧,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好吧。”吴季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可还记得你七岁那年你的左手尾指骨被取掉了一节?”

        “当然记得。”习峰淬抬起左手端详那少了一节的尾指。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节指骨被直闲拿走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又送了回来,就埋在那棵梅树下。”

        “等等,直闲是谁?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直闲是你爹旧时交好,至于其他的你到那以后就会知道的。”

        “娘,你的意思是我这次离开归峰山是要去找这个直闲?”

        “正是。找到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可——好吧。”

        “你现在去把那节指骨取回来吧。取出来后离那棵梅树远点。”

        “嗯。”习峰淬心里满是疑惑,但只是按下不表。

        走出中堂,在花园里找到把早已生满红锈的铁铲,习峰淬急切地奔向那棵梅树。还是那样赤红的花,鲜绿的叶,妖异的不像话。家里变化都已经轮了几轮,它却还像当初那样。开挖吧。令习峰淬没有想到的是,种植梅树的土壤竟然散发着腥臭的气息,连满院的玉兰花香也难以掩盖,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心内大惊,只是加快了手上挖掘的动作。一声闷响,铁铲碰到了什么东西。习峰淬停下了挖掘,蹲下身去用双手寻找。苍白的骨头露出了一角,习峰淬一用力就把它拔了出来。它通体纯白,埋藏在土壤下这么多年却没有沾染丝毫污迹,腥臭气息也没有半分,时近夜晚,这节指骨竟然还显出微光。

        ”对了,娘好像说挖出骨头后要离这棵梅树远点的,“习峰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后退,“但是为什么——“

        轰——那棵常年不败的梅树倒塌了。满树的梅花迅速的枯萎然后凋落,叶子由绿变黄,最终整棵树在几秒之内便化为了一堆烟尘随风不见。它的生命力被抽去了。眼看梅树消逝的如此之快,习峰淬只感到无名的恐惧,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紧握着那节指骨的汗津津的右手上,双腿开始发软。她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使劲的跑开,汗水滴到眼睛里也忘了疼痛,她此时只想跑,离的越远越好。

        ”娘——!娘——!“

        ”你在哪——?“

        ”我在这,怎么了?“

        ”没,没什么。“

        ”那棵梅树消失了吧。“

        ”嗯。“

        ”没事的。过来吧。“

        习峰淬慢慢地移动着双腿,但双腿却不听使唤。汗水滴在了眼睛里,可真疼啊。用了很长时间,习峰淬才到了吴季英的身旁。

        ”你拿到了吧。“

        ”嗯,拿到了。“

        ”给我看看。“

        习峰淬把指骨递给了吴季英。吴季英小心翼翼地拿起它细细端详着,然后望了习峰淬一眼。

        ”我把它用绳穿着给你好好保管,切记不要弄丢了。“吴季英起身去找绳子。

        ”我会的,娘。“

        ”给你,穿好了,戴在手腕上吧。“

        刚好合适。

        “直闲此时应该正在行州,你去行州的迎客客栈去等着他便是。盘缠在这,好好拿着,莫要被贼人给偷去了。”

        吴季英将银子在习峰淬的包袱中藏好。

        “娘,”习峰淬欲言又止。

        ”晚上了,你走吧。“

        ”我回房去拿行李。“

        ”嗯。“

        行李早已经收拾好了,习峰淬只是呆坐在床边双眼无神的望着残缺的左手。七岁之前,习家还未家道中落,夜夜宴宾客,乐声绕梁,推杯祝盏。那时院里种的不是玉兰,而是一朵又一朵硕大的雍容牡丹。习峰淬的生日恰好为每年的元宵,七岁那年的生日令习峰淬最为印象深刻。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几百箱稀奇焰火,放出话邀请归峰山全部居民来一览烟花奇观。几十人一同点火,引线燃烧的烟雾模糊了人的面颊,引线一经燃尽,数百朵瑰丽无极的铁树银花在暗空上绽放,映亮了一张张笑脸,一时间竟显得人比牡丹还要娇艳。

        不知何处传来老叟吟唱的声音,习峰淬细听时,唱的却是: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走出房外,吴季英房内灯火通明。习峰淬最后看了这院子一眼,背上包袱走出了习家的大门。

        是夜月明,习峰淬离开了归峰山,前往未知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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