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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在经历那个惊心动魄的中秋夜之前,虞了凡早就明白他这一生注定是不普通的,只是他的人生能牵扯到怎样的不普通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尽管姜承说没胃口,虞了凡还是去餐车转了一圈,他看了看菜单,又摸了摸系在身上的腰包,最终只买回了四个馒头。

        回到房间,姜承大概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给姜承盖上被子,午后的阳光洒在姜承的侧脸上,虞了凡瞥见了那眼角的闪光。

        他轻轻的拉好窗帘,走出房间,关好了房门,坐在了走道的小凳上。车窗外绿油油的田野正快速地向后倒退着,虞了凡脸上涌现的寂寥大约是姜承也没见过的。

        中秋那一晚与姜熠分别后,姜承和虞了凡一起往校园走去。秋风袅袅,好不惬意。

        虞了凡随口问了句:“这位姜教授跟你关系真不错啊,你们同姓,他是你家亲戚吗?”

        姜承当下奇怪道:“姜教授在考古学院名气很大,你不知道他吗?”

        “考古学院?我们学校考古学院最有名气的不是宋教授吗?姜教授也是考古学院的?我还真不知道呢!”

        还没等虞了凡反应过来,姜承已经飞身向前跑去,虞了凡大喊:“学长,等等我啊!你跑什么?”

        姜承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着,他飞奔到考古学院的大门外,他记得这里的照片墙上有师生合影。

        借着昏暗的路灯,他一张张照片的看过去,没有!没有!统统没有!没有这个姜教授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姜承只觉得血气瞬间都涌上了头顶,“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认为他是这个学院的教授?为什么我觉得他很熟悉?为什么我对他莫名的信任?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吗?他修改了我的记忆?还是给我植入了什么记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可是如果遇见他都不是巧合的话,那会是什么?那些想抓我的黑影和他有关吗?他到底是谁?”姜承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学长,你……你跑这么快干嘛?累……累死我了。”虞了凡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可是姜承的表情让他怔住了几秒:“出什么事了?很严重是吗?!”虞了凡觉得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姜承大概不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姜承静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你有听过霁泽君这个名号吗?”

        “霁泽,似乎有点耳熟。啊……我想起来了,刚才吃饭那个湖中心的无字碑不是据说就是这个人立的吗?”

        姜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个人史册真有记载?”

        “也不算记载,都是些先秦传说吧!”

        听到这话,姜承居然觉得略略宽心了些,至少那个假的姜教授讲的话并不全是谎言。

        “姜教授……霁泽君……”姜承的脑海里生出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头,他缓缓地开口道:“霁泽君原名姜绍煜,绍煜应该只是他的字吧?”

        “嗯,应该是字,我记得他原名姜熠。诶?这么一说,他的名字和号似乎不太搭啊。名和字都是火,怎么到了号变成水了?”

        姜承瞬时觉得天旋地转,以至于虞了凡后面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我到底该怎么理解这件事呢?”

        可还没等姜承回过神,他就看到对面冲过来三道黑影,姜承还来不及大喊:“了凡,快跑!”就失去了知觉。

        姜承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躺在湖心小岛的无字碑旁了。他的双手被捆缚在身后,双腿也被牢牢困住,嘴巴也被堵上了,整个人倒在地上。虞了凡则倒在他的对面,情况没比他好多少。

        姜承努力地坐起身,看到无字碑周围的铁围栏被尽数拔起,散落在地上。有一个人半靠在梅树上,上身□□、双眼紧闭、面如死灰,一头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脖子上戴着银色丝线系着的一颗红色圆珠,透着黯淡的红光,那人正是姜熠。

        姜承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身体,瘦削的几乎皮包骨头,身上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的,细碎的伤痕叠叠层层,凌迟大抵也不过如此吧!如同这人每被凌迟一遍都未死去,还要接着再被凌迟千遍万遍。

        姜承拼命地抑制住发抖的身体,努力的挪动着靠近了姜熠,尽管已知姜熠来路不明,可是姜承心里仍然没有把他当成坏人。

        姜承使劲的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布团,急迫的喊道:“姜……姜大哥,醒醒!”他用反捆着的手试着去拉姜熠的胳膊,却摸到一片湿漉漉的粘稠感,是血!他焦急的用肩膀去碰了碰姜熠,“姜大哥、姜大哥!”姜熠肩头一动,姜承听见他心说:“好久没有听你喊我哥哥了!不要怕,有我在这里,我自有办法。”

        “你真是我大哥?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姜承停下动作,努力转过身体面对着姜熠。

        姜熠眼睛都没有睁,只在心里说道:“三千年前我就是你兄长了,骗你是迫不得已,我不会害你。他就快来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会护着你。”说罢便又似昏了过去。

        姜承对于这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他看向虞了凡喊道:“了凡,了凡,快醒醒!”虞了凡睁开眼睛,发现了自己的境况后,满眼俱是惊恐。姜承安慰道:“你先别怕,快坐起来,把嘴里东西吐出来!”

        虞了凡挣扎着坐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好一阵,才吐出了布团,看了一眼周遭的情形,慌乱的说:“那……那是姜教授吗?他……他怎么了?”

        “我……我也不清楚,先想想怎么脱身。”

        虞了凡盯着无字碑和梅花树看了好一阵,露出惊悚的表情问道:“学长,你古诗背的多吗?”

        “古诗?”姜承不明白虞了凡在这种情况下哪里来的闲情雅致问了这么个问题。旋即如电光火石般,正是那句“扫得墓门清似水,梅花昨夜又飞来。”清水湖、梅花和碑,这个无字碑竟是块墓碑!他听到虞了凡正心说:“以岩作墓,以石为扉。”

        姜承咬了咬牙根说道:“希望这墓碑下镇压的不是恶鬼。”

        “恶鬼?!”虞了凡在心里一边反复琢磨着这个词,一边努力地想向姜承靠近,可是他的身体一个劲的颤抖着根本不听使唤。

        “我的好弟弟,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一个极富磁性且轻佻的声音出现了。

        于是,就在十九岁生日的这天,一直以为自己无亲无故的姜承一下子有了哥哥,而且还是两个。

        来人身着玄色束袖长袍,长袍上透出红色火焰暗纹,一头长发披散,只在头顶上用暗红色小冠配一黑色冠笄束起。最重要的是,他长着一张和姜熠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红润,体格也更健硕,眉眼中更是给人一种任性风流的感觉,外人应该很难分辨出这两人的不同。

        而虞了凡大约是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连大脑都停止了思考。

        那人走近姜承,弯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姜承注意到此人眼眸是暗红色的。

        “三千年了,你倒是没怎么变,就是头发短了!大哥把你藏的真好啊,害我找了好久!”他边说着边轻蔑的瞥了眼姜熠,还用脚踢了一下,这让姜承的眼里瞬间燃起了怒火。

        “哟!生气了?你就这么喜欢大哥吗?你看看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熬不熬得过今晚还不知道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直说!”

        “我想要你!”那人突然沉下音调狠狠得一字一顿地说道。说罢,只见他手一挥,姜承和虞了凡身上的绳索便尽数脱落,姜承立刻扶起身旁的姜熠,喊道:“姜大哥、姜大哥!”

        姜熠依旧紧闭双眼,心道:“不要理睬他,他只是为了激怒你。”姜承环抱着姜熠,让他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

        那人看了,皱了皱眉道:“你就这么无条件信任他吗?他可是个骗了你十九年的人哦!”

        姜承努力地把自己一腔疑问压了下去,不理那人。他转头对着一脸茫然的虞了凡说道:“快过来!”姜承示意他扶着姜熠,自己则检查了姜熠身上的伤口,还好,伤口的出血都已经凝固了。姜承脱下衬衣盖在姜熠身上,深夜的秋风吹在只穿了个背心的姜承身上,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人也不再理会他们,背过身去,似乎在等什么。姜承试图去探听那人的心声,可是什么也听不到。

        良久,月已上了中天,那人终于转过身目露凶光的对姜承说道:“时辰到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你这位小学弟今晚就要沉到这清水湖底了。”

        姜承只觉得自己的后牙根都快要被咬碎了。

        那人走过来,一把抓起姜承的右手,不容反抗的把他拖到了无字碑旁,一道红光闪过,割伤了姜承的手腕,鲜血顺势流到了无字碑上。

        虞了凡大骇,几乎是哭着喊道:“你干什么!你厉害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那人又恢复了轻佻的腔调说:“是啊,你说的对,我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姜承愤怒的盯着那人,那人便挑衅似的在他的手腕上又割开了一道口子,姜承仍一声未发。

        鲜血顺着无字碑缓缓滑落,流过的地方竟现出了字迹,那是用大篆书写的二十四个字:“形若槁骸,心若死灰。涕霣潺湲,惟以永叹。天下欲何,复能见否。”

        鲜血最终都顺着石碑流向了碑下的土地,姜承的脸色也变的有些苍白了。

        虞了凡突然喊道:“梅花!梅花开了!”姜承抬头一看,果然,梅花不知何时竟已满开,那是一株白梅,霏霏如雪,压枝欲低。但是,很快的,花瓣纷纷散落,如雪花漫洒、如月光闪烁,这本应绝美如画的一幕在姜承和虞了凡看来却万般诡异。梅树就像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去绽放一样,梅花落尽,这株六百多岁的梅树也死去了。

        那人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神情,他一把推开姜承,双手不断摩挲着石碑,喃喃道:“就要开始了吗?终于要开始了吗?

        “哗啦”一声,软卧的房间门被拉开了,虞了凡转过头来看向姜承,一脸笑意代替了刚才萧索的表情:“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我买了馒头,我记得你挺喜欢吃馒头的吧!”

        “嗯。”

        “你是我认识的南方人里最喜欢吃北方馒头的人了。”

        姜承浅浅的笑了一下。

        “你看,我们路过的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了。”

        的确,姜承感受到的天地间的灵力流动也越来越丰厚了。

        虞了凡似自言自语道:“真的可以修炼法术吗?像我这样的现在还能修炼吗?”

        姜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回到铺位坐下,沉思了一阵才说道:“每个人都有灵力,只是有些人灵力可能更为充沛。至于修炼,我看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有灵气的地方,恐怕不适合修炼。”

        “那看来那些高人都要避世而居还是有道理的喽!”

        “嗯,山川河流才是灵气聚集之地。”

        其实在姜承眼中,虞了凡已是个特例了。如果把灵力按十级划分,姜承看到的普通人大多都只在一至二级徘徊,可是虞了凡的灵力却有五级左右,看来虞家的确不同寻常。只是这些灵力该怎么被激发出来,或者说现代人该怎么修炼,姜承也不太有把握。

        姜承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了。“如果虞了凡能够修炼法术,他会领悟什么法术呢?会和他的先人一样吗?”

        就着热水啃完馒头的两个人,早早的洗漱躺到了铺上。

        窗外一片黢黑,只有在进站的时候才会有些光亮。虽然是软卧,但是列车晃晃荡荡,加上两人都各有心事,似乎都没睡的很深。

        虞了凡睡梦中不安的情绪唤醒了姜承。他起身下床,轻轻的坐在虞了凡的床边,在手心里汇聚起了柔和的银光,那光芒缓缓的向虞了凡流动着,让他凝重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下来。

        “又梦到那晚的情形了吧!”姜承心道。

        其实,不只是虞了凡,那一夜的情形也无数次地出现在姜承的梦中,“兄长始终都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

        姜熠依旧昏迷着,一动不动。虞了凡轻轻地把姜熠靠在梅树的枯干上,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用牙齿使劲撕开几个口,扯了几根布条给姜承包扎手腕。就在此刻,他们都感觉到了地下传来了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姜承与虞了凡对视了一眼,他听到虞了凡心说:“看来是恶鬼被放出来了。”

        然而,意外的是,两人对于“恶鬼”的担心倒是多余了。从石碑下的土地里涌出的居然是一束束银色的光芒,那光芒让人感到平静、安宁。更为奇异的是那些光芒边上升边流转着汇聚在一起,全部向着姜承涌过来,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光芒之中。他颈脖上的圆珠似乎发出了回应,迅速吸收着这些光芒,让整颗珠子变得更加流光溢彩。

        那人盯着圆珠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他走到姜承面前,说道:“把你脖子上的灵魂石装进这个盒子!”说罢竟凭空变出了一个木盒。

        姜承怒目相视,那人扬唇一笑一把掐住了虞了凡的脖子,说道:“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虞了凡被掐的涨红了脸,眼里皆是惊恐,可是姜承听得到他心说:“不要听这个恶魔的话!不要让他得逞!”

        即使姜承也非常明白虞了凡说的没错,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有多少选择能作呢?

        姜承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手解下了红线,就在他要将圆珠放进木盒的瞬间,一个身影闪现到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同时反手一掌将那人击退,虞了凡也被重重得摔在了地上。原来竟是姜熠不知何时起身挡在了姜承前面,他对姜承心说:“快带着虞了凡走!”

        姜承知道待在这里根本帮不上任何忙,既然那人的目标是自己的这颗圆珠,离开才是上策,而且无论如何,至少不能连累虞了凡!

        他一把拉起虞了凡,喊道:“跑!”

        只见那人正了正身形看着姜熠说道:“哥哥,你还是和三千年前一样令人讨厌啊!可是我早已和三千年前不一样了!”说罢,那人周身瞬间散发出了黑雾,浓重的黑雾几乎淹没了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张邪魅的脸,双眸也变成了血红色。

        姜熠见到此景,竟似露出了一丝伤心,说道:“殷珣,你可知你走的这条路有去无回?”

        “哈哈哈哈!哥哥,你居然跟我说有去无回?我们的好弟弟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呢?”殷珣一边说着一边催动着黑雾化出了无数黑影向姜熠袭来,姜熠挥动双臂,似念了一个口诀,召唤出一幕水墙挡住了黑影,同时催动两条水流如同蛟龙一般缠上殷珣,水幕的水流也化为千万道利剑刺向殷珣,殷珣发力挣脱水流束缚,跳开水剑攻击范围,控制黑影尽数将水剑化解。

        殷珣并不想与姜熠缠斗,只一心想要去追拿姜承。可是姜熠不断用水幕阻碍,拖延时间。

        殷珣眼见姜承已快跑到湖边,撑船欲走,而这边姜熠却仍一直阻挠,不由得更加恼怒,周身的黑雾也似更浓烈了。他化出黑影兵分两路,一路向姜熠包围过去,另一路则追向姜承。

        黑影速度极快,已追至姜承身后,可是黑影似乎忌惮着姜承身上的银光,不敢缠绕上去。于是改变目标,死死缠住了虞了凡。虞了凡倒在地上,双眼圆瞪,双脚不停蹬地,姜承立刻扑上去想赶走黑影,可是他尚未近身,黑影已迅速抽离四散消失,姜承突然领悟到这黑影惧怕自己身上的光芒。

        姜承扶起虞了凡,看他已恢复呼吸,只是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还都渗出血来,当下心里十分不忍。本来一番好意喊他一起吃饭,没想到却连累他几乎要丢掉性命。虞了凡似看穿了姜承的心思一般,说道:“我没事,别想那么多,快走!”

        姜承拉着他继续向湖边码头跑去,他们跳上一条小船,姜承解开缆绳,便开始大力划桨,虞了凡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桨配合的划了起来。

        那边,姜熠早已驱散了包围的黑影继续与殷珣缠斗,殷珣见姜承上了小船,自己又近不了身,不禁发起狂来,掌心生出一团暗红火焰向姜熠袭去,这团火焰直穿水墙,击中姜熠。姜熠身上的伤口竟似被点燃一般,尽数燃烧起来。姜熠瞬时就被淹没在了火焰之中,一时间,周围的湖面都被映照的分为明亮。姜承回首看到这一幕,心口莫名的疼痛起来。

        姜熠强忍着巨大的痛苦,默念口诀,湖中水顿时波涛翻滚,排山倒海一般向殷珣包围过来,把他困在一个水球中不能动弹。

        姜熠身上的火焰也随之熄灭,可是身上的伤口几乎已变成了黑紫色,比之前更为恐怖。他也已完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那颗圆珠也几乎没了光彩。

        然而姜熠似拼尽全力一般,凝水成冰,召唤了一道冰剑刺向殷珣。殷珣躲闪不得,生生挨了一剑,他周身的黑雾尽数散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他瞪着姜熠,狠狠得说道:“哥哥,你这样做,他会明白吗?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明明是他,你却如此护着他。你的心里果然只有他!可是我才是你的同胞弟弟啊!你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弟弟看待?”

        姜熠已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几乎是半跪着,缓缓开口道:“如果你安分守己待在魔界,你我又何必要拼到你死我活。我变成这样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他已成了个普通人,为何你不能放过他?”

        “普通人?如果他真只是个普通人,你又何至于封住他的元灵、抹去了他的记忆?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出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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