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遇怨童，茅山弟子山明
收敛了炁，肖牧离开了长凳，朝着狱门的方向而去。
此刻，他的表情已然变得平静，仿佛之前崩溃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将把一切情绪藏在心里当成了本能，这是他从生活中得到的教训，
千万不要将弱相轻易露给外人，因为陌生人，是不会可怜你的，不落井下石都算善良了。
走了没一会儿，肖牧脚步又停住了，他眯起了双眼，扫视了一圈四周，被炁固定在袖口的九枚阴针微微颤抖了起来。
场面僵持了许久，四周看似空无一物，可肖牧却屏气凝神，慢慢将灵识铺开，
直到到了他目前的极限，五十米内的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都逃不过肖牧的感知。
突然，一道极其微小的声响引起了肖牧的注意，他的灵识顺势观向了声源处，自己旁边的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电线杆上。
在观到这个电杆内部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立刻朝边上跳了开来。
而在他动的后一秒，电杆轰然断裂，带着几根被扯断的电线砸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肖牧见状面色凝重了起来，双手掐诀，九枚阴针飞出，分别悬浮在身体两侧，严阵以待。
“幽魂只能影响精神，能靠自身的鬼气影响现实，至少是等同于玄关修士的怨灵”
“奇怪，魔都的市中心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鬼物？守夜人呢？嗯？”
就在肖牧神经紧绷的时候，一个球状物体滚到了他的脚边，同时，稚嫩的男童声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大哥哥，能不能帮一仔捡一下小皮球啊？”
“小孩子？不对！这是！”
下意识的向脚边一瞟，肖牧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
那个所谓的小皮球，竟是一个孩童的头颅。
头颅断颈处的血液都还未完全干涸，此刻，正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肖牧。
“童鬼！地脉借法，阴针破煞！”
本能般的快速吟咒，掐出的指诀指向了男童的头，一枚阴针飞射而出，扎入了童鬼的头里，那稚嫩的童声也随之变得刺耳了起来。
“啊！一仔的小皮球！你弄坏了一仔的，那一仔也要弄坏你的！”
头颅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张口咬向了肖牧的小腿，
肖牧不慌不忙的抬起脚躲过这一咬，而后对准了头，猛的跺下。
“我去你大爷的！专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撞枪口是吧？你想弄坏我的头？”
地板碎裂，烟尘四起，这饱含着炁的一脚竟将鬼头直接跺进了地里。
动了动手指，一根由炁组成的丝线显现，连接着头里的阴针，
而后默默点起一根烟，肖牧瞟向了一旁不断晃动的树丛，嘴角勾起了不屑的笑容。
“鬼中最凶的就是小孩子化的鬼，一般来说哪怕是普通修士遇见了也要绕道走，但可惜了，一般的修士是修道，我是修仙！”
空气骤冷，阴风自地底升腾而起，将肖牧整个人包了起来。
一道浑身鬼气的矮小身影从草丛中窜出，眨眼间就来到了肖牧的面前。
稚嫩的小手带着浓烈的杀意掐向了他的脖子，地底的头也发出了渗人的鬼叫。
“啊！你和那个用针欺负一仔的坏人是一伙的！都是你们！害得一仔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去死！所有的坏人都去死啊！”
“用针？”
肖牧眉头一皱，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反手将袭来的鬼手紧紧抓住，猛的一下反关节将对方按翻在地，两枚阴针顺势飞射而出，将无头男童钉在了地上，
看着不断挣扎的童鬼的断颈处，肖牧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那里有着一道淡淡的阴痕，阴痕是种特殊的伤痕，这种伤痕只有诡术才会留下。
向阴痕处射入了一枚银针，并将童鬼身体和头部的丝线相连后，肖牧松开了脚下的头，头颅顿时飞起，面露凶相的袋向了肖牧，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厘米了，肖牧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阴气糊了自己一脸，
然而这最后的距离，却始终无法跨越，炁凝成的无形之线扯住了童鬼，任他如何也挣脱不开。
肖牧面无表情，一掌拍在了怨童的额头上，将它按回了自己的身体上，沸腾的声音从相接的脖胫处响起，伴随着童鬼凄厉的惨叫，
并不理会耳边的尖啸，用炁凭空绘制了道晦涩难懂的咒文，拍入了对方的魂体，于是，惨叫更加凄厉了。
漆黑的怨气从怨童的身上飘出，溃散于天地之间，肖牧静静的看满地打滚的怨童，脸色无比的阴沉，
用小孩子练习诡术，丧失人性到这个程度的邪修他只在死狱中见过。
俯下身，肖牧开始仔细观察着在他的炁影响下缓慢愈合的伤口，脑内思绪横生：
“阴痕在脖颈处，但导致断头的原因却是因为利器切割，留下阴痕是因为在缝尸吗？”
“看起来是失败了，不然这下子在这的可就不是怨童，而是尸傀了。”
摇了摇头，他又站了起来，这案子交给守夜人就行了，一次性接两个案子，他可忙不过来。
“话说，这里这么浓的怨气，守夜人也该被引来了吧？”
果不其然，在肖牧刚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一道身着黑色制服的身影向不远处飞奔而来，
见到来人，肖牧顿时恍然大悟，那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怪不得效率那么低，换人了啊，实习生的话就能理解了。”
少年看到叼着一根烟的肖牧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后连忙掐了几个诀，
剑指在眼皮上一抹，一丝金光流过目眼眸，看到了地上不断挣扎的怨童。
“喂，别看了，过来帮我化怨。”
少年闻言，忙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黄符甩向了怨童，口中喝念：
“三山镇五岳，三茅破万邪，此符清灵台，此令解邪怨！敕！”
黄符于空中无火自燃，化作灰烬融进了怨童的魂体，少年一边施法一边不好意思道：
“抱歉道友，我刚才在进行岗位交接，一时没注意辖区内的怨气”
“唉，也还好这邪崇遇到的是道友，要是碰上个凡人，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交接？那老头怎么了？”
随手丢掉了烟头，肖牧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弄的少年有些尴尬。
“那是家师，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回山里调养了。”
“哦～，那行，既然你们都是茅山的人，且已经交完岗了，那你就是这一块地方的守夜人”
“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哦对了，邪修那方面的知识了解的如何？会查案吗？”
“呃”
这下子少年彻底被弄得不知所措了，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道友，敢问你是？”
“哦，瞧我这心不在焉的，连我的身份都还没说呢，我叫肖牧。”
“肖牧？”
少年将怨童的最后一丝怨气磨灭，眼睛猛的瞪大，不可置信道：
“肖牧！？您，您就是八仙传人肖顾问？”
“对。”
“领导好！”
少年立刻立正，面色严肃。
面对这一幕，肖牧嘴角一抽，摆了摆手示意他正常点。
“你自我介绍一下？”
“好的领导，我叫山明，茅山第四百三十五代传人，今年十七岁，上个月刚破入玄关十重，主修符箓。”
“嗯”
了解完少年的基本信息之后，肖牧抬手对准了地上怨气散尽，正懵懂的望着四周的灵童，
顿时，灵童体内的阴针仿佛收到了指令般飞出，与肖牧身侧飘浮着的阴针一起回到了袖口。
做完这一切，肖牧有些勉强的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并蹲了下来：
“你叫一仔对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嗯，脖子不疼了，头也不晕了，一仔这是”
话说到一半，男孩突然愣住了，他的瞳孔因为惊恐剧烈收缩，两行泪水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一一仔想起来了，一仔已经死了，被，被一个随身带着针的坏人给”
“用针，邪修缝尸匠吗？山明！”
“肖顾问，有何吩咐？”
“现在有一起邪修人贩子用诡术残害孩童的案件交给你调查，有信心完成吗？”
“报告！我哈！？”
山明瞪大了双眼，声音都因为震惊而有些结巴了。
“可，可是，我，我才上岗第一天，这，案”
“不用怀疑自己的能力，你是名茅山道士，特别还是亲传，我相信茅山的眼光错不了”
“顾问我还有重案要处理，希望等我解决完所有问题之后，能在死狱看见这名邪修，加油小伙子，我看好你。”
“顾问”
山明低下头表情有些挣扎，但没过多久就坚定了下来。
“不能给茅山丢脸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好！”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肖牧满意点了点头，对着神情恍惚的一仔安慰了一句：
“放心，那个畜生跑不了，这个大哥哥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径直向前走去，走了没几米，又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去狱门报告吧，就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划人和权限给你的”
“还有，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去鬼城轮回的意愿，你就收他当鬼卒吧，一个怨灵也能处理很多事情了，何况有个正职对他也好。”
言罢，他便走远了，山明目送着肖牧的背影消失，低头有些怜悯的望着一仔，
一仔沉默了良久，也抬头望向了山明，眼中带着仇恨的火焰。
“大哥哥，成为鬼卒就可以惩罚更多的坏人，防止有其他孩子和一仔一样受到伤害了吗？”
“嗯，但代价是失去自由和轮回的资格，一仔你确定”
“我当！”
坚定的童声打断了他，一仔从地上起身，默默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一仔已经因为他们失去生命了，不想看到同样悲剧变得更多”
“妈妈说过，守夜人是替人们抵御邪恶的英雄，那跟随他们的人也一定是英雄，一仔也想当英雄！”
山明怔怔地看着一仔，突然笑了，或许是因为欣慰吧，既然人们是这么想的，那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们。
“我明白了，走一仔！跟我回我的扎纸店，咱们在茅山历代祖师的见证下，进行封位仪式”
“那之后，你便是在这漫漫长夜中，替人们守望黎明的小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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