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内心永燃之焰
幽静的小路上，肖牧缓缓向前行走着，用于压制情绪的炁此刻已经淡薄了不少，他的抑郁症暂时被压制了，
但哪怕是这样，他心中的悲伤依旧强烈。
“晴儿，你为什么不回来，是怕罚吗”
有些自欺欺人的低喃了一声，过往的一切像幻灯片一样在肖牧脑海中浮现，
他不愿相信，那曾照亮了自己心中无尽黑暗的亮光会这么突然的熄灭，哪怕现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记忆回到了过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四年前，那时他十八岁，苏晴十七岁，她比他小一个月。
高中时期，他们考上了同一所超凡学院，但毕业之后，同一所大学的可能性消失了。
天赋异禀且异常努力的苏晴，理所应当的考上了龙国最好的通灵学府，魔都驭邪学府。
而肖牧，却因为某种特殊体质，被当时刚临凡的八仙收作了亲传弟子。
作为超越了地球众生目前概念的存在的弟子，没有一所超凡学府有能力去教导他，毕竟肖牧练的可是仙法。
于是，肖牧只好在家里跟着八个师父修行，在此期间，他和苏晴徐壮唯一的联系，就只有手机。
没办法，两人一个是刚上位的狱门少主，一个是被缝尸匠脉主重点点名的通灵高材生，
一天天忙的要死，连聚一聚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不过这四年的时光并没有淡去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一天立下的誓言深深的印刻在三人的脑海中。
…
在毕业的那天，三人聚集于学校天台之下，肖牧背对着两人，目视着远方，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徐壮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了，率先打破了僵局：
“喂我说，毕业了而已，我们不至于搞得跟死了人一样吧？又不是见不到。”
“是啊肖牧。”
一身校服，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苏晴轻声道：
“要不是我的灵念告诉我你们就在身旁，我还以为天台上只有自己呢。”
“”
少年苦笑了一下，转身回应道：
“这次分别之后，我们想见面怕就真的困难了。”
“哈？为什么？”
徐壮不解，但接着便又神色一变，玩味道：
“难不成你的师父们要求你斩断凡俗羁绊？”
“这倒不至于。”
肖牧摆了摆手，无语的看着徐壮。
“师父们没这么迂腐，没硬性规定我必须修忘情大道，平时少看些小说，脑洞本来就大，再看就成脑抗了。”
“噗噗。”
少女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徐壮则是嘴角抽了抽，不屑的低语道：
“脑坑？切，那种东西我早就有了，你是在小看我十年的书龄吗？”
这么一闹之后，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见肖牧还有心情开玩笑，情绪很稳定，苏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便追问道：
“那是什么原因呢？”
“你们想啊，晴儿好不容易才考上了龙国的首席通灵学府驭邪，想在那里出类拔萃可不容易”
“而以晴儿的性格，在学习这块儿是绝对不会甘心比别人差的。”
“到那儿之后她肯定天天把灵念泡在图书馆里。”
耸了耸肩，徐壮插话道：
“那确实，以后见面困难了，我就不用说了，管理那么大个狱门能忙死我”
“其实我倒没什么，你们小两口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两人的脸霎时变得通红，肖牧惊诧的望着他，有些慌乱的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天的事情我没跟你讲过吧？”
“呵，我会告诉你当时我就在不远处？”
徐壮上前搂住了肖牧的肩膀，表情玩味。
“苏晴当时要是没出现，救你的可就是我了，好你个肖牧”
“擅自停药不说，还敢单独一个人跑去楼顶，又没有修为去压制，你这不是在为自杀创造最佳环境吗？”
“这不没想到会犯病吗？”
肖牧有些后怕，当时他本来只是想散散心来着，谁知道会突然犯病？
在心灵深处涌出的极致痛苦中，他有了轻生的念头。
反正只要去死，病痛就伤害不了自己了不是吗？
于是他向后一倒，从教学楼的顶楼栽了下去。
在他向下倒去的一瞬间，一道倩影出现在了视线中，少女银灰色的眸子中带着焦急与担忧。
与这双温柔的眼睛对视，肖牧瞬间从痛苦中将意识拖了出来，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女孩竟然随着自己下来了。
她的身体散发着淡红色的气体，头上多了对小巧的猫朵，身后还有一根毛绒绒的尾巴。
是让通到的灵附身了吗？肖牧不确定，但当时的他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他只知道少女拉住了他的手，
另一支手臂顺势抓住了楼房的边缘，她的手看似纤细，却在那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女孩灵巧的调整姿态，竟单手将肖牧甩回了楼顶，随后自己一个后翻翻了上来。
当时他的发病症状还未完全消失，表情依旧惊恐，行为难以控制，
对于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来说，别人的每一句话都意义非凡，既可以成为救命的良药，也可以化作致命的一刀。
他被拥入了怀中，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每一次他犯病，这个声音都会在耳边响起，无一例外，或许，这句话已经刻入了他的灵魂。
“没事的，有我在呢，安心吧”
墨绿色的气体消散，洁白的荧光自少女的额头处散发着，进了他的额头中，
那是通灵者的灵念，痛苦逐渐退去了，望着眼前的的精致面庞。
一股冲动劲自心中涌出。
在被抑郁症折磨了这么多年里，他很少被别人理解，
“神经病”、“疯子”
每当他发病时，四周的人大多都是这么叫他，
看向他的眼神，或是厌恶，或是惊恐，或是好奇，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眼神。
然而，她不一样，当她的灵念注意到他时，她的眼中除了温柔还是温柔，
当然，还有些被尽力掩饰的怜悯。
只有她，会在他犯病时不仅不远离，还拥抱他，安慰他。
她是他眼中为数不多值得拼尽一切去守护的美好，因此，他想与她的关系更近一些。
在这种冲动劲的驱使下，他下意识的表了白。
在那句“我喜欢你”出口之后，
少女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了两朵红云，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也许对于一个盲人来说，这句话只存在于梦中。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在一段对话中确定了下来：
“你确定？我，我可连看见都做不到啊。”
“没事，我来当你的眼睛，把你想看到的东西，全都说给你。”
“那好吧”
“你，你答应了？”
“嗯，很意外？肖牧，就像你渴望有精神依托一样，我也渴望着有人能当我的“眼睛”。”
“这样啊”
“那，我能叫你晴儿吗？听起来亲切一点。”
“随你咯，那，余生请多指教啦，肖牧”
天台上，苏晴和肖牧看着对方，眼中带着抹不去的情意，
见到这一幕，徐壮顿时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灯泡，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默默转过头，满头黑线的徐壮假装若无其事的道：
“我们的世界是个什么鸟样懂的都懂，死亡很常见，未来很难说”
“就这么断去联系相信大家都不会放心，不如这样吧，我们之间互相立个誓言。”
“誓言？”
苏晴回过神来，疑惑的歪了歪头。
“对，如果这段时间里我们有谁死于邪崇，那灵魂就要接受活着的两个人惩罚，说白了就是，都给我好好活着！”
“怎么听着有点像小孩子玩的的按个大姆指，谁骗人谁是小狗似的？”
肖牧嘴角微抽，无奈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徐壮。
“管他呢，立就对了！”
徐壮大手一挥，脸上露出了笑容，将手握成拳伸出：
“两位，你们是我为数不多的交心朋友，越是在徐家久呆，我越是能感受到友情的珍贵，它绝对配得上美好一词”
“所以，答应我，别死在我前头，我不想再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毁灭了，我们，一起精彩的活下去吧！”
肖牧和苏晴相视一笑，也伸了手，
三人碰拳，在无言中立下了同生的誓言，而见证这一幕的，只有他们自己。
记忆回归现在，肖牧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抹了两把泪水，他向一旁的长凳走了过去。
“该死，答应过晴儿不会哭的，抱歉了，我真的挺不住了，就一会儿，放纵自己最后一次吧”
寂静的夜晚中，青年掩面而泣，将软弱与卑微的自己化作泪水流尽。
过了许久，他默默擦干了眼泪，面无表情的用微红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晴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来，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
“但放心吧，伤害你的东西我绝对会把它揪出来，然后挫骨扬灰！”
“无意义的悲伤一次就够了，接下来”
墨色的炁开始肆虐，黑暗中，肖牧的双眼逐渐变得猩红，宛如无底深渊中的魔神。
“我会让这些带给人类绝望与死亡的东西感受到什么才叫作真正的恐惧！”
炁凝为实质，沸腾着升起，与一名青年的愤怒相融，化作了黑色的火焰，在黑夜中燃烧
【作者题外话】：治疗抑郁症需要的不仅仅是药物，还需要人们的理解和关怀，抑郁是天生的，与它对抗需要极大的勇气，因此，每一名对抗病魔的患者都是勇士，勇士应该得到赞扬，而不是愚者们的句句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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