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
“说起来，”格林德沃解完最后一个魔咒，推开门，后知后觉地问：“那个小鬼呢？”
“据她自己说，吃完早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邓布利多跟在格林德沃后面，边下楼边说：“我让她去玩了。”
“一会儿你去跟她解释。”到了客厅，格林德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邓布利多说：“晚上她得和我在一个房间这件事情。”
邓布利多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下，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你不是能言善辩的银舌头吗？”
“我讨厌小鬼头。”格林德沃粗声粗气地说：“我对她没办法——她和你的眼睛太像了。”
“是吗？”邓布利多惊讶道：“我觉得她跟你很像，非常非常像。”以至于看她第一眼，就毫不怀疑地认为是格林德沃的崽。
“所以她真的不是你的什么私生女？”邓布利多问。
“你不能在这方面怀疑我！”格林德沃凑到邓布利多旁边，有些委屈地抗议：“这是一种侮辱！阿尔，你不信任我。”
邓布利多看他还算真诚，勉强相信了他。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被门开的声音打断了。
奥莉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papa，daddy。”奥莉诺情绪低落：“我回来了。”
邓布利多有些奇怪，他觉得奥莉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奥莉，你”
“papa，”奥莉扁扁嘴，抬起头来，湛蓝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我是个怪物吗？”
邓布利多倒抽了一口气。
奥莉诺自从回来一直垂着脑袋，直到现在才抬起头来。邓布利多脸色一凌，奥莉金色的头发似乎没了张扬夺目的光彩，无精打采地贴在头上，泥土和草根沾在头发上。更过分的是，她的额头被什么东西敲破了，虽然似乎已经不再流血，但是结成的暗红色血痂在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我真的是个怪物吗？”
奥莉诺终于忍不住，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掉下来，啪嗒啪嗒的，一颗颗砸在了邓布利多的心上。
任谁看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可爱懂事的小姑娘被欺负成这样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长的那么像温柔可爱听话版的盖勒特），不管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总之现在，邓布利多觉得自己没法心平气和。
无动于衷的格林德沃微微皱了皱眉。
邓布利多强忍着自己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把她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胖乎乎的小手也全是伤痕，奥莉还在尽力往后躲，不太想让邓布利多看到。
奥莉诺哭的抽抽搭搭，一会儿一个哭嗝，看着分外可怜。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尽量平和地问她：“奥莉，告诉papa，这是谁干的。”
“是有几个嗝不会魔法的小男孩。”奥莉诺一边哭一边说：“他们说我是怪物！说我有怪物的力量。”
“对不起，papa。”奥莉诺抱着邓布利多大哭：“奥莉知道错了，安娜姑姑说过绝对不准在外面用魔法。奥莉用了呜呜呜呜奥莉再也不敢了”
安娜姑姑？邓布利多一惊，他有些急切地问：“安娜姑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邓布利多的眼睛发亮，有些颤抖地问：“安娜姑姑她还活着对不对？”
“papa，你忘了吗？”奥莉吸了吸鼻子：“安娜姑姑早就去世了，她的画像告诉我：不要在外面用魔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邓布利多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自嘲地笑笑。
“画像画像对，是我忘记了，安娜早就”邓布利多喃喃自语道，突然，他觉得肩膀被谁拍了拍，他抬头，是阴沉着脸的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奥莉诺的额头：“麻瓜算什么东西！你被欺负了不知道用魔法报复回去吗？”
亏得阿尔说长得这么想我，脾气一点都不像我。格林德沃腹诽道。和老好人阿尔一个德行。
“你就任由他们欺负啊？”格林德沃恨恨地说：“魔法是梅林给每个小巫师最大的礼物！他们没有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资格！你生来就比他们强大、有天赋，怎么还能被这些低贱的东西欺负成这样！”
邓布利多皱起眉头，制止道：“盖勒特！”
“好好好，知道了。”格林德沃不耐烦地把奥莉诺的袖子挽起来，给她念愈合咒。
“奥莉。”格林德沃看着奥莉诺胳膊上那些隐约可见的银色花纹，语气有些奇怪地问：“这些花纹是什么？”
奥莉瑟缩了一下，她本来就有些怕她daddy，再加上刚才格林德沃毫不留情地数落了她一番，她讷讷道：“daddy，我从小就有的，你忘了吗？”
花纹？邓布利多凑过来，手指描摹着这些复杂的漂亮的银色花纹，陷入了沉思。
有点眼熟。他想。
突然，格林德沃黑着脸，提着魔杖，一言不发地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盖勒特！”邓布利多急忙叫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格林德沃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咬牙切齿地说：“给我女儿报仇！”
“女儿？”邓布利多古怪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来这花纹是在哪里见过了。
这不就是血盟上的花纹嘛！
怪不得，邓布利多看着奥莉诺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怪不得这孩子长的既像盖勒特，又有他自己的特征。怪不得她要叫他们两个“爸爸”，因为她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精血缔结出的，他们真正的血脉！
邓布利多一阵火气，别说格林德沃，他都想去找那几个小孩儿理论理论。
怎么老是邓布利多家的人遇到这种事情！邓布利多不免想到，安娜也是，奥莉也是！
“盖勒特，别。”邓布利多拉住格林德沃：“你不能杀了那几个孩子。他们罪不至死，别忘了《保密法》还在生效！”
格林德沃愤怒地说：“都这样了你还是护着那群麻瓜？这可是你女儿！”
“《保密法》，去她妈的《保密法》。”格林德沃一脸戾气：“这就是你坚持维护的《保密法》！”
“为什么巫师要屈居于该死的麻瓜之下？为什么我们要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为什么巫师永远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为什么麻瓜可以心安理得地折磨和欺负比他们更强大的巫师？”
“魔法部那些蠢才，巫师自己出台的《保密法》拱手把自己的权益让了出去，心甘情愿地被麻瓜压迫？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我做的不对吗？邓布利多？”格林德沃连珠炮一样地说：“我想让巫师有平等的地位，想让麻瓜付出应有的代价，有什么不对？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对于麻瓜和《保密法》，你的恨意难道不比我要多吗？”
邓布利多脸色变了又变，他苍白着脸说：“如你所说，《保密法》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
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并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滥杀无辜？”格林德沃说：“他们该死！”
“他们罪不至死！”邓布利多坚定地说：“你因为奥莉受伤而愤怒，一怒之下杀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的父母不会痛苦生气吗？这样下去，巫师和麻瓜迟早会水火不容，我们想要的和平共处的结果永远不可能实现！”
“他们应该获得合理合法的惩罚，而不是有由一个人，你？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去滥用私刑，剥夺他们本就处于劣势的生命！”
“就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巫师，他们就要被这个愤怒的巫师无情地处死或者惩罚吗？”
“谁说我要和他们和平共处？让两个种族完全和平共处是绝不可能的。”格林德沃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邓布利多揉揉头发：“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分歧所在。我不否认你想改变这个局面的初衷，但我绝不赞同你的做法！”
“‘反正迟早他们都会成为我们巫师的威胁。’”邓布利多说：“‘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挑起仇恨与战争，抢先奴役他们’，你是这么想的吧，盖勒特？”
格林德沃冷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战争一旦爆发，双方都不是赢家。”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格林德沃一眼：“卷入这场战争的巫师，他们不无辜吗？”
“为了巫师更伟大的利益，他们死得其所。”格林德沃说。
“我不认为牺牲掉大部分人得来的利益是更伟大的利益，盖勒特。”邓布利多冷酷地说：“只能说追求的利益和你不一样的人都死了。所以剩下的你都可以赞同的称之为‘更伟大的利益’。”
“我不在乎。”格林德沃眯了眯眼，说。
“和你无关的你当然不在乎，如果死的是你爱着的人呢？是你的孩子呢？是奥莉呢？”邓布利多干巴巴地问。
“如果我没记错，”格林德沃皱着眉头说：“是你自己说的，‘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你说的没错。”邓布利多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我太年轻了，我不懂生命的意义和重量。我们不应该只把他们当成一个个数字，他们不是畜牲，他们的命运不该由我们这两个狂妄至极的小子来随意摆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亲人，有爱人，有很多爱他们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的人，他们有多痛苦我原本并不能感受到，可是”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里慢慢变得湿润，他不能自已地留下了眼泪：“安娜出事后，我就明白了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你可以慢慢地改变，不要用那么偏激的办法。”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他低着头看着懵懂的奥莉。
奥莉不顾自己脏兮兮的手，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
邓布利多冲她笑了笑，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奥莉，”他说：“你不是怪物，你是我们的小宝贝你只是和他们不一样，这说明你与众不同，而不是怪物。”
邓布利多蹲下来，用湿巾擦了擦奥莉诺五彩斑斓的脸：“不要害怕魔法，这是你的天赋和力量，是梅林的宠儿才会拥有的奖励，你是被梅林宠爱的孩子，亲爱的。你要记着，这力量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别人的，一定不要拿它来伤害别人。”
奥莉懵懵懂懂地用力点点头，搂住他的脖子：“好的，我明白了，papa。你不要哭，不要难过。”
谢谢你，奥莉。邓布利多闭上了眼，吸了吸鼻子，接受了这个小小的温暖的怀抱。
格林德沃显然情绪波动很大。他看着邓布利多，眼神闪烁，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把魔杖放回衣服里，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奥莉，”他突然开口：“去把脸洗一洗，你现在像个小花猫。”
奥莉诺依依不舍地放开邓布利多，抽了抽鼻子：“好的，daddy。”她转身往楼上走去。
邓布利多刚站起身来，就被格林德沃抱了个满怀。
“阿尔，”格林德沃蹭了蹭邓布利多的颈窝：“别生我的气。你知道的我有时候，很冲动。”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盖尔，我没生气。”
格林德沃闷闷地说：“虽然我还是不太能明白，但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阿尔。”
说完，他摸了摸邓布利多的脸，温柔地抹掉了他脸上的泪痕，亲吻了他的脸颊。
“我爱你，阿尔。”格林德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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