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无味

程闭月听后，没有犹豫，一起跟着他进了书斋。

        刚好，书斋里面铺着两张垫子，她和苏谷寒一人一张，双腿跪坐。

        而且在她和苏谷寒的之间，还有一个小炉子，上面正煨着一壶热茶。

        苏谷寒也深谙待客之道，所以他等程闭月坐下之后，先拿起炉子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了她的手边。

        只是程闭月接过后，轻轻尝了一口。

        便觉得他泡茶的手艺，着实不如魏笙箫一半好。

        “是不是觉得这茶不但没味，还有些涩？”苏谷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啄了几口，缓缓道。

        “嗯！”程闭月很敷衍地点头道。

        “那这就对了，这茶我已经喝了一整天，我也觉得没味，那可你知道我为何不愿重新泡一壶？”苏谷寒看着她，毫不避讳，满是微笑的问道。

        但程闭月以为他会打什么哑谜？或者说一些特别拗口又难懂的话来，便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像他一样，眼睛都不带眨的盯着他。

        “因为我嘴里没味，尝不出是苦是咸、是甜是酸，所以我宁愿只喝这没了苦味的茶水。”苏谷寒在斑斓闪烁的烛光中，盯着手中已经沉淀不起来茶叶的杯子，不徐不慢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茶水是涩的？莫非你招待其他人的时候，也是喝的这茶水？”程闭月觉得苏谷寒这人很奇怪，感觉他的整个情绪是矛盾、也是低落。

        当然一看他那瘦弱单薄的身板，以及他苍白没有一点血丝的脸蛋，就知道他是个病秧子，而且还是一个活不长的。

        可能还饱受病痛的折磨，她就没有心思想暴揍苏谷寒一顿了。

        毕竟这种人活着真是比死了还痛苦。

        “你说的没错，我招待其他人，同样请他们喝的是这没味的茶水，因为我也想让他们也尝一尝这种滋味。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意让我请他们喝茶了。”苏谷寒天生带疾，曾经找过许多名医诊治，都没什么办法，能治他。

        所以他已经过了二十年如同白开水一样的生活。

        “那你这样做不是抠门吗？”程闭月偏离重点道。

        “抠门？”苏谷寒闻声，轻轻一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直言不讳的。”

        “本来就是，你也别不承认。还有你这么算计我，是想拉我垫背，还是因为你们和别人合作，想以除掉我为投名状，表明自己的忠心？”程闭月仇家是挺多，而且个个都是位高权重或者心机狡诈的人物，稍有不慎，便很可能被人刺杀，或者下毒等等。

        因此，她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人。

        只是她喜欢光明正大的对抗，而不是在背后算计好各种可能，让她跳坑。

        “人生在世，总得有几番作为，再者，想你死的人太多了，你还不如早做准备，安排好你的一切，以免没有那个机会。”苏谷寒此话的意思，不就是暗示程闭月早点安排好一切身后事，免得要咽气的刹那，都没有机会开口。

        可程闭月却是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向他病弱青白的脸上泼去。

        “我告诉你，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还有你为了算计我，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折进去，你就没一点愧疚吗？”程闭月倒是很想了解苏谷寒这矛盾的心理，看他是真没人性，还是被逼无奈。

        苏谷寒狼狈又斯文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珠，浅笑道：“那你又怎知我不是为民除害，或者干脆是不择手段？”

        “为民除害？”程闭月听着他念叨的前一句话，不禁锁住秀眉。

        “你们不是都觉得我三弟苏君寂是个心狠手黑的人，每次比试赢了别人，都要灭人满门，像这样的祸害，不是该被除掉吗？但是换句话来说，要是你输了，那你们全家也都会消失在这世上。只能说，你好自为之。反正不论你赢了，还是输了，我都要奉劝你一句，你的仇人始终都在暗处看着，不论你到哪儿，他们都会想除掉你。”苏谷寒确实是算计程闭月了。

        虽然不是君子所为，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想要程闭月死，那么他必然要花一些心思布局。

        “那你就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看看是我活得长，还是他们活得长。”程闭月上辈子也得罪了一大帮仇人，那些人都恨不得她赶紧死。

        可惜到最后，他们都被程闭月征服在脚下。

        因为不论是什么制度的世界，遵守的都是弱肉强食，崇拜实力最强悍的英雄。

        所以，她必须要往征服他们的道路发展，做一个有本事、有领导力的巾帼枭雄。

        “那好，我便等着，看看他们和你比起来，谁活得最长，还有这比武之日就快到了，你还是回去多练练你的拳头。”苏谷寒指着她的双手，调笑道。

        “那你就不想想试试我这双拳头？”程闭月忽然紧握手心，特别直率地看着他道。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死，那你大可出手。”苏谷寒非常平静的站起身，闭着眼睛，淡淡道。

        程闭月却攥着双手，两眼十分犀利地盯着他不曾颤动的眼皮。

        恍然道：“你这是在求死？”

        闻言，苏谷寒立刻大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想我死，那你现在就下手，正好我在黄泉半道上等着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要等的不是我，是你的亲弟弟。”程闭月言毕，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上，波澜不惊道：“像你这种弱鸡都不配我使出一小半的力气，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好自为之。”

        苏谷寒被她那一拳给砸得连连后退，甚至直接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发丝凌乱地紧贴在他脸上，显现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

        “我……不配吗？连让你打死的资格都没有？”苏谷寒凝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目光晦涩，牢牢地望着程闭月。

        “没有，你不够格。”程闭月表情认真得说着，两眼全是纯粹与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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