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要考科举
西妗眼睛一睁，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拉住沈池袖子就要促膝长谈。
“你跟我说说科举的事吧。”她道，“或许你看不出来，我其实也是个一心向学的人。”
沈池没有动袖子，忡忡然凝视她，像是透过她的脸，找另一人的影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西妗拍案，“你把我当成什么替身了？”
“没。”沈池摇摇头，眼眸弯起，露出一些轻快，“我只是想和阿兄一起放风筝了。”
他的称呼变成了“阿兄”。
西妗亲切地笑了。看来她演的好啊。
在原文中，沈池虽然饱受嫡母的折磨，但他与沈大郎还是有一些兄弟情的。那时候他年纪小，沈大郎很愿意带着他玩，一起去偷吃食、放风筝。
其实，沈大郎只是想在被发现的时候找个替罪羊，必要时把沈池献祭出去。
沈池不知道呀，他还以为阿兄对他好呢。
西妗仿佛没有看出来沈池内心的波动，她说道：“你也有些岁数了，不要跟小时候一样贪玩，闲着没事多看点书。听说你已经过了院试了？”
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上头还有举人、进士，漫长的科举之路走完才有可能当官。
沈池道：“院试还是三年之前的事，我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只是我心中并没有十足把握。”
西妗心想你就装吧。
在原文中，沈池可是今年秋闱的解元，是举人中的第一名啊，顿时被寒门出身的大官都相中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家默许陈十二娘与他勾勾搭搭的了。
西妗说道：“你跟我说说你从前院试那些事吧。”
按照原书剧情，她要不停地跟男女主作对。侮辱男主，构陷女主，后来男主得势了，她见不得人好，继续持之以恒地迫害他们，甚至给了男主的老对头当外室。
活得跟个工具人一样，她就是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纯纯牛马。
【宿主有此觉悟甚好。】
西妗：“爬。”
她是被弄来跟男女主作对的，那她为什么要在后宅使劲，她为什么不能直接走上前堂？
“阿兄还未曾参加过童子试吗？”
“……唉。”西妗叹气。
“是我唐突了，阿兄这些年过得艰苦，不似我在家中，可以静心读书。”沈池眸底掠过阴翳，说话却很善良，“以阿兄的聪明才智，院试时想必只需考虑如何优雅地褪去衣裳。”
褪去衣裳——
西妗一怔：“什么褪去，什么衣裳？”
“自然是开考之前，要先行搜身，否则如何打压夹带之风。”沈池抬眉，“阿兄不知？”
“……”西妗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兄长？”
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干巴巴地说道：“我当然知晓。”
说完，她闭了闭眼睛。
她真的不想活了！
科举要搜身的啊，她女扮男装可到底还是女的，衣裳脱个干净她还怎么浑水摸鱼？
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
“累了，毁灭吧。系统，你把我带走吧！”
系统不敢作声，这个时候也不出来大放厥词了。
沈池一直盯着西妗看，就看到她突然地萎靡不振了，人颓在几案上，又突然一个支棱，狠狠的捶了案面两下，像是在无能狂怒。
他眼尾勾起，神态带了丝轻慢。但旋即，在西妗睁眼抬头的那一瞬间，他恢复成纯良老实的模样。
“阿兄，你可还好？”
“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西妗阴□□。
沈池端详着她，然后谨慎地问：“谁得罪你了？”
“没有的事，我好得很。”西妗一脸麻木，“你给我本论语看看，我现在不看书就难受。”
也就这么眨眼的工夫，她悟了。
她如果放弃走向外堂，这辈子只能通过跟陈十二娘争风吃醋、跟老男人吹枕头风来跟沈池作对了。
她必须走向外堂，走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她现在先学着，等科举开始，有机会走个后门，说不定能叫她浑水摸鱼成功呢。现在就放弃，那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只能在系统的傀儡和被疼痛惩罚之间来回跳跃。
她不怕疼，只怕自己活得畏手畏脚还疼。
作为一个炮灰，一个不停搞事、自取灭亡的炮灰，她科举走个后门才对劲，她可是个坏的！
西妗自信起来了，从沈池手里接过来厚厚的一本《论语》。
值得一提的是，她这个角色的设定是当官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从小识字练字的，西妗不至于是文盲。
西妗翻开书页——
自信凝固了。
不是文盲，与看得懂典籍，还是相差很远的啊。
“阿兄？”
“小郎——”
何小娘在外头喊她了，这跟救了西妗的命一样，她长长地应了一声“唉”，骨碌碌下了马车。
原来，又到了晚间起锅烧饭的时候。
粮食不在一起，两家就没在一块吃。
看着沈池在那里咬干粮，吃着软大饼蘸酱的何二舅嘿嘿笑了。
“还是咱们有口福。”这小日子过的。
“都是我的手艺，我在酒楼里学出来的。”何大舅美得很。
“……大哥，你就是个打杂的，你懂啥啊？”何二舅歪了歪嘴，“你莫非真起了心思，想去江宁县开个饭馆？”
话虽如此，两个人的小眼神却不停地往何小娘身上瞟。
他们看何小娘，西妗看他们。这场景明显了，两个便宜舅舅演双簧呢，暗示何小娘要钱开馆子。
“饭馆没有，饭桶眼前倒是有两个。真的是黑了心肝，当舅舅的要抢亲外甥的安家费，缺了大德啦！”何小娘柳眉倒竖，张嘴就骂，“我要是你们，我现在就拿头往马嘴里塞，咋好意思开那样的口呢？”
“不、不是，阿姊，我……”
“别说了。”何小娘拍了拍手上的饼屑，腾地站起来，“小郎，你跟我上车去。”
等上了马车，何小娘就换了一副形容。人朝榻上一躺，西子捧心，声音都弱了下去：“哎哟，我身上难受啦，要人伺候。”
“娘你可别吓我！”西妗赶紧摸她手腕。
何小娘挥开她的手，又一骨碌坐了起来，精神抖擞：“我方才装的好吧。”
西妗：“……”
“你可别不说话，小郎，我问你，你沈家的兄弟是不是夜里还要歇在你的马车上？”何小娘急了，“你可是小娘子啊，不能的。”
西妗摸了摸额头：“不是说好不提那三个字的吗。”
其实她也在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沈池，担心这心狠手黑的男主会趁她睡觉把她扒了。西妗怀疑沈池就好那口，要不然在原文中，她被拉去游街□□，沈池一直看、还特别的舒服做什么？
他就是个变态。
虽然还没有发生，但是作为反派炮灰，西妗已经给沈池定罪了！
“小郎，你就说今天夜里要给我侍疾，要守在我身边。”何小娘唉声叹气，“我们身边都是虎狼啊。我真怕我护不住你，辜负了将军和夫人。”说着，她眼眶湿润了。
西妗揽住她：“不会的，娘，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心里有点难受，原抱大腿文里，当然不会把炮灰身边的炮灰写得有血有肉。何小娘只是为虎作伥的爪牙，后来一次西妗迫害陈十二娘的阴谋被沈池揭穿了，何小娘替她顶罪就这么没了。
何小娘没了后，原文里的西妗越发偏激，这才自甘下贱当了沈池政敌的外室，又因为没人护，最终结局凄惨。
西妗不知道原文中的迫害是不是真迫害，但是她想，如果这辈子系统逼她去做这样的事，她肯定不去。
系统不把她们当人，她得自己把自己当人。
【不把宿主当人的不是本系统，是天道。】
【任务：把男主当劳工，逼读书的他去挑水干苦活，对他说出“你真没用”。】
西妗如今懒得搭理这玩意，她还在跟何小娘抱头痛哭呢。
“娘，我原本以为你是被我两个舅舅气到了，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是在为我忧心。”
“他们两个没心肝的，也配？说他们是虎狼都抬举了他们。”何小娘泪眼朦胧，骂人利落，“何大娶亲，卖了我一次。我被卖去做丫鬟，好容易攒足钱把自己赎了回来，赶上何二闹着娶亲，又卖我一回，这回为了钱多，要把我卖到脏地儿去，幸亏叫我遇到了夫人。”
“娘你受苦了。那我二舅怎么还单着呢？”
“我临走前痛骂了我的死鬼爹一顿，把他气死了，卖我的钱被拿去给他风光大葬了。”
何小娘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西妗竖起大拇指：“高。”高人竟在她身边！
她和何小娘聊的亲亲热热，一点没有做任务的意思。系统急了，又是抹杀警告，又是惩罚警告，西妗无动于衷。
【你就动动吧，赚点积分抽个卡也是极好的。】
系统走怀柔路线了。
“我手黑，肯定抽不到有用的。”西妗有较强的自我认知能力。
【实践出真知，宿主不尝试怎么晓得。】
左右只有200积分，西妗破罐子破摔，想着一了百了算了，她在光屏的“许愿池”上随意一摁——
一阵只有西妗可见的炫目光彩后，光屏上出现两瓶两升的矿泉水。
西妗：“？”
系统都尴尬了。
【哈哈，这里可以为宿主提供寄存服务。】
西妗没跟系统吵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清晰的剧情。
他们接下来的南迁之路将会遇到缺水，而陈十二娘就是预知到此事、并且知晓哪里可以深挖出水，她禀告了长辈，实现了人生地位的第一次飞跃。
而原书里的西妗，在这个时候，还闹着水不够用。沈池念及旧情，把自己的水都省给了西妗。他得到了名声，西妗也得到了，只不过是恶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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