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报恩
“如新姐姐，你要离开？”小宫女看着如新收拾包裹，红着眼眶不舍地问。
如新扎紧包裹，轻轻嗯了一声。
谢皇后死了，她也早到了能出宫的年纪，与其留在这深宫里日复一日地磋磨，还不如出宫去报答该报答的人。
如新背起包裹，转头看着身后一众曾一起伺候谢皇后的丫鬟来送行。
压下心底的酸涩，如新跨出门去，感受到背后的灼灼目光，如新头也不回，开口鼻音有些重。
“各位都是伺候过谢皇后的有功之人，皇上必定会好生待各位，今日一别恐难再见，珍重。”
说完坚定地走出，恍若没听见身后的呜咽哭泣声。
走出朱红宫门，转头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宏伟宫殿。
“砰”宫门完全关闭，往后就和这深宫再也没关系了。
一步，告别自己二十五载青春。
两步，告别伺候半生的谢皇后。
三步，远离深宫的明争暗斗。
一步一步，不舍且坚定，走了许多步，前半生结束了，后半生开始了，如新抹去满脸泪痕，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闹市，坚定走去。
此时正是上午，闹市正热闹的时候，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妇人挎着篮子站在摊子前跟小贩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有孩童站在糖葫芦前扯着父母袖子撒娇要吃，有妙龄女子站在胭脂铺前跟闺阁密友讨论哪个颜色好看。
看着这一派安定繁华的场景，如新觉得几天前的动乱仿佛已是几十年前的事。
走着走着，如新走到一家裁缝铺前，想了想提起裙摆迈步进去。
京城里的商贩个个眼睛贼精，见如新通身气派以及衣着便知应是宫里出来的，赶忙招呼伙计招待自己身边的客人亲自上前接待如新。
挂起职业假笑，店主凑上前去，“这位姑娘要买些什么啊？”
如新看了看店里的布料。
“有没有上好的锦缎，给男子做衣的。”
店主一听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有的有的，新从苏州进的上好锦缎还没挂出呢。”
如新满意点头，报出尺寸订了两套，又买了一套中等材质的成衣换下身上的衣服。
“我听说最近有个宫里出来的公公，你可知他住哪。”
店主愣了愣，回忆了下，之前好像是有个穿着宫里服饰的男子来订衣服，还让把衣服送到家里。
“有的。”店主给如新指路，如新谢过临走时约好来拿衣服的时间。
走到一家看起来像是普通农户的房子，如新站着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旁边出来倒淘米水的农妇见如新站着发愣，上前拍了拍指着门轻声开口。
“姑娘，这个是宫里出来的人，脾气不大好，你可别走错了招着他。”
如新一听确定里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直接上前敲门。
“哎，你这姑娘……”农妇没料到如新直接上去敲门，听见门内传来走路声，赶紧跑回自己房子防止被迁怒。
开门，第一眼就看见白公公那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可当白公公看清眼前人愣住了，像是没有料到如新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如新衣衫崭新笑意盈盈看着他，白公公有些晃神，等收回心神开口有些结巴。
“你，你怎么来了？”
如新看着白公公的窘迫笑了笑，这还是头回见他这样。
“我来伺候您。”
白公公听这话又愣了，让她先进来。
倒了茶，白公公皱眉看着如新。
“我出宫前跟你说了，你不用跟我继续再在一起，宫里的事我已让她们保密，你可以去找个好男人过剩余的人生。”
如新却直接跪下，吓得白公公赶紧去扶。
“你这是干什么！”
如新却不站起来，坚持要把话说完。
“承蒙公公相助，如新才没死在宫里，如新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心甘情愿过来伺候公公，您不嫌弃我愚笨就好。”
白公公倒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先安抚道。
“你先起来再说。”
看如新坐稳了，白公公叹了口气。
“我宫里救你，也是报恩。”
看着一脸错愕的如新，白公公继续道。
“你记得之前你救过的乞丐吗。”
如新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看着白公公，谁能想到当时的小乞丐成了宫内的太监总管。
……
二十五年前，谢皇后还是闺阁少女时总好奇外边的东西，奈何家里看管得严，于是就总让如新出去给自己买外边的新奇玩意儿回来。
“小姐，我不是前几天才出去给你买吗。”如新站在边上苦着脸。
“哎呀，我这早就玩腻了，外边肯定还有好玩的，好如新，你快去嘛。”
如新被自家小姐晃得头都晕乎乎的，赶紧开口。
“好好，小姐你别晃了。”
话音刚落，谢小姐就撒手了，一脸期待看着她，没法儿，如新只好寻了个借口出门。
“要是被老爷知道我给小姐带外边的玩意儿肯定要被打死。”
如新边嘟囔着边看看外边有什么没给小姐带过的东西。
突然前边一阵吵闹声，如新往那看就见一群又一群的人围着什么指指点点。
如新挤进圈子，拉边上一人问发生何事。
“哎呀，那小乞丐偷人东西，正被那掌柜的伙计打呢。”
如新再往里挤，就见一群伙计围着那乞丐打，下手狠毒。
“啧，真可怜，这乞丐偷了点东西也不至于这样打吧把人扔出来打发走就是了。”
“哎，谁让他招了这京城最贪财的王掌柜，我看怕是活不成了。”
如新在边上听也差不多知道其实这小乞丐没偷什么，就是拿了几块糕点，一时气愤，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
“住手。”
那群伙计停了手，站门口的王掌柜也看向她。
“他偷了什么，我给他付钱，你们不许打了。”
王掌柜仔细看看如新的衣着，像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丫鬟，眼睛一转，有钱拿那乞丐死不死的就随便了。
“这位姑娘仁慈，这乞丐偷的糕点用料珍贵，要三两银子。”
群众一阵呼声，三两，拿人参做的不成？！
如新虽心疼，还是掏出了钱付给了掌柜，把乞丐带走。
放到附近的医馆，扔下钱嘱托大夫把人治好，却不知躺在床上的乞丐讲她的容颜记了几十年。
白公公看着回忆起来的如新，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开口。
“所以你不欠我什么，不必在我这阉人身上浪费时间。”
如新却眼睛晶亮地看着白公公。
“不，我已没什么在乎的人，只想继续陪着公公。”
白公公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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