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时常探望
自那天崔六娘醒了，曲胤就放下心来去处理城防营的事，但只要一忙完就直奔医馆去见崔六娘。
下午，医馆内，崔六娘看向窗外一家普通百姓门口，男子背着背篓敲门，片刻便见门开，先是冲出来个女娃娃，那男子一脸高兴地抱起，然后就和倚在门边柔柔看着他们笑的女子一起进门。
曲胤上午一直在处理城防营的事，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处理完了，一刻不停地就赶到医馆来，进门恰好遇见照顾崔六娘的小丫鬟，想了想朝她招手。
那小丫头这几天天天见着曲胤，且曲胤天天问他一样的问题，上来都不用曲胤问就机灵地回答，“公子，今日那小娘子中午吃食还是没怎么动，总也不笑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曲胤多看了眼这丫头，那小丫头还无辜地瞪大眼睛看他，“公子今日可是想问点什么不一样的？”
曲胤啥也没说，摆了摆手，待要走到崔六娘房间门口时，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紧张，边走边理了理赶过来时弄皱的衣裳，挺了挺身板。
到了门口曲胤本想敲门的，却发现门没关，开了条大缝，透过缝里看见崔六娘正专心地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突然不想敲门，好奇崔六娘到底看见了什么。
因着本就是习武之人，身姿轻盈，又刻意放轻脚步，再加上崔六娘看窗外看得正入神，压根没注意到曲胤走进来并且站在自己身后。
顺着崔六娘的视线，曲胤也看见了那普通人家，心里不自觉地把那女子代入成崔六娘，那男子代入成了自己，而那女娃娃……
等曲胤后知后觉自己在想什么时，耳朵瞬间红了起来，低头发现崔六娘已经发现他，正一脸冷静地看着他。
曲胤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刚刚见你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你现在还在病中，怎么不关好，当心着凉。”
可能觉得自己的话表现的太过关心她了，曲胤又赶紧补充，“毕竟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你救回来的，你要是因为感染风寒加重病情救不回来，那我不是白忙活，我可不做这种赔本买卖。”
崔六娘像是丝毫没有关注到曲胤刚刚的不自在，转头又看着那个已经关紧门的普通百姓家语气毫无波澜道：“总待在这医馆有点闷，我就让那小丫头给我开了条缝，没大开，不会染风寒。”
曲胤看崔六娘像是放在心上了，还那么认真的解释，心里有点慌张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转念一想自己那么在乎她想什么干嘛。
但看她恹恹的表情，曲胤又想说点什么，想起自己之前见她的时候她都是那么有生气，有次恰巧见到她笑，觉得就像冬日暖阳一般让人心里无端生出了想亲近的感觉，这会突然特别想再看一次。
看着崔六娘老盯着窗外的那户人家，曲胤试图吸引她注意力。
“你想要过这样平民百姓的生活？”
崔六娘头也不转，伸出一只手撑着头半靠在窗边上一副小女儿情态，继续看着，“为什么不想要呢，他们虽地位不高，却不用步步为营，能与身边人平平淡淡白头偕老。”
“这倒是，”曲胤倒没看向窗外，眼睛也不转地盯着崔六娘，以前见崔六娘不是气着就是哭着就是一脸傲气的模样，很少看见像现在这懵懂的样子。
“我小时候在乡下生活，生活是很惬意的。”
看崔六娘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像是惊讶他堂堂一个城防营营长竟然出自乡下。
回忆起那段生活，曲胤也不自觉笑了起来，“小时候常和小伙伴去河边抓鱼，有一回一不小心掉河里，好在小伙伴及时把我从水里捞起来，但是那天的衣服是才刚换的，回去怕被骂，便想出躺在河提边晒太阳烘干，晒了一下午，结果回去发现小伙伴告状了，还是被臭骂了一顿。”
崔六娘一听噗呲一声轻笑出声，曲胤看她乐意听这类事情，把自己脑子里能想到的有趣的事全部搜刮了个遍，直到说到父母。
崔六娘跟曲胤相处那么久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温情的表情，
“我爹娘也像刚刚那对夫妻般，男耕女织，每日到了日落时分，我娘就会带着我在门口等我爹回来，然后一起分享着今日下田插了多少秧，织了多少布，我娘给我爹捶肩我爹跟我娘讲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缓了缓，曲胤的气息变得有些重，脑子那血腥的一幕幕现在想起都觉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曲胤看着一脸认真的崔六娘，苦笑了声。
“但是刚刚你说的不对，没有权力做个普通百姓也不能平平淡淡生活。”看向外面那户人家，曲胤的眼里满是晦涩阴暗。
“我父母不过是个普通农户，也没招惹什么人，但是那天我回家一开门，见到的就是我爹娘的尸体，满地的血。”曲胤身体微微颤抖，手慢慢缩紧握成拳，眼里有滔天大恨。
崔六娘看着曲胤这表情，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听着他继续讲。
“我怕的不行，去告隔壁家奶奶，奶奶一听去门口看了眼，立马吓得跑回了自己房里，任我怎么敲门都不开，我知道，她是怕自己家也遭殃。”
“那你当时去找官府了吗？”
曲胤闭上眼，眉头因回忆起那段往事一直紧皱着。
“去了，后来村子里一家人家好心带我去官府报官，官府也派人来查了，可查着查着就没了音信，后开我又去了好几回，还击了鼓，但是府兵从不让我进去，直接把我赶出来。”
曲胤睁开眼，盯着崔六娘，“上次你说你知道我的灭我全家之人是谁，对吗。”
崔六娘见曲胤眼里充斥着急切与仇恨，看了看门外，曲胤走出去打开门确认没人，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崔六娘。
“我知道是谁，只不过在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崔六娘突然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悲伤，曲胤知道这悲伤不是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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