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意外
江昭顿时愣住了。
也许是萧斯也的表情太过正直,所以他只瞪了这人两秒，最后还是把人放进了房间里。
他自己按摩也确实很麻烦，前面的淤青还能处理,背部却是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有时候揉了半天还不如没揉。
江昭的腰依旧很敏感，不过他自己按摩的时候感受过,脑子里只剩下了疼痛的刺激,估计别人来揉也是差不多的，不至于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江昭走到了床边,看萧斯也去洗了一遍手,然后来到他床旁边坐下：“先躺下？”
江昭抿了下唇,转身趴下，然后撩起了T衫的背部。
青年的背脊一路下滑，形成一道凹陷下去的漂亮弧度,仿佛水中倒映的桥。肌肤玉白,腰间线条紧绷，两盏凹陷的腰窝在上面一圈青紫肿胀的衬托下更显形状,臀部则微微翘起,颇为可爱的形状。
萧斯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接着低下头,将红花油轻轻倒在掌心，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江昭趴在床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萧斯也下手,忍不住转头催促：“你绣花呢？”
他都紧张得快想跑路了。
萧斯也看了他一眼,突然将掌心的红花油全部按在了江昭的后腰上。
江昭登时“嘶”了一声,猛地一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又热又辣的触感,仿佛无数根针在皮肤上细细密密地扎，萧斯也的手掌也热，导致他的淤青处热得极为难受，下意识就想挣扎。
但萧斯也直接将另一只手也按了上来，箍住了他的腰侧：“别动。”
这一声像是点穴了一般，江昭顿时不动弹了。
因为他发现，在红花油最难受的那一阵儿过去之后，除了疼痛，他还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酥麻感。
萧斯也的掌心轻柔而又不失力道地揉按着他的淤血，敏感的腰部肌肤几乎是在战栗，指尖是不是剐蹭过腰窝，腰侧的肌肉，脊柱的凹陷，不同的温度让萧斯也的手变得存在感极高，明明只是最正常的按摩，却让江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变烫了。
脑海混乱地趴了不知多久，萧斯也突然撤去了手，拿起旁边的红花油继续涂新的。
江昭悄悄松了口气，放开一直咬着的下唇，却又觉得腰部有点凉飕飕的，还有点……空落。
仿佛没了那只手，他就觉得冷了。
不等他多想，萧斯也又去而复返，只是这一次，他直接将双手都摸了红花油，接着按在了江昭最严重的两处淤青上——
“……唔!”
然而发出声响的并不是江昭，而是突然弯下腰的萧斯也。
江昭立即撑起上半身，脸色有点慌乱:“你没事儿吧？”
他刚刚被疼痛一刺激……下意识一蹬腿，好巧不巧，就踹在了跪坐在旁边的萧斯也身上。
而看萧斯也低头痛苦的样子，似乎他踹的位置的还不太对……
“你……你还好吧？”江昭瞳孔地震，扶住萧斯也的肩膀，“用不用我打急救电话？”
那一脚让同为男人他都有点背后发凉，他不会直接把萧斯也踹成东方不败了吧……
“江昭。”
江昭一愣，不等他回答，萧斯也就突然伸手一捞，带着他的腰往床上一倒。
天旋地转，江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却看见了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
“疼。”萧斯也的长睫垂下，仿佛受了多大的伤一样。
江昭顿时心虚道:“真不是故意的，那是刚刚的下意识反应……”
见萧斯也的神情依旧幽怨，江昭投降了，索性伸出手:“我给你揉揉行了吧……”
他的手伸到一半，突然被萧斯也攥住了手腕。
接着他看见了萧斯也变得有些古怪的脸色，像是被他这个反应惊到了。
江昭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等等，他刚刚要给萧斯也揉哪儿？!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默。
几秒后，萧斯也突然起身:“我先回去了。”
江昭:“……哦。”
他躺在床上没动弹，听见萧斯也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接着是门合上的声音。
等所有动静都消失后，江昭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
他暗中崩溃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江昭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噌”的一下坐直了。
是萧斯也发来的语音。
江昭的手指尖抖了抖，他足足犹豫了一分钟，才点开了那条语音。
不是料想之中的问责，男人声音低哑，对他说:
“早点睡，晚安。”
江昭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又把那条语音听了一遍。
片刻后，再放了一遍。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放了多少遍。只是不知不觉，就听着那条语音睡着了。
-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特别快，像是上一秒才起床下一秒就到了夜深。
江昭一直都对世间没有什么概念，偶然看了一眼日历，才发现他进组居然已经有半个月了。
他身上的淤青早就没了痕迹，但每次跟萧斯也在酒店或是片场偶遇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他还是见到萧斯也就跟见到猫的仓鼠一般，转头就躲。
以致于陈导都有些纳闷：“我看你们俩那天关系也不错啊？你跑什么？”
江昭一脸严肃：“……老陈我觉得我词儿有点问题。”
陈导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问题？”
江昭自己当然也不想跑，江大少爷二十七年来哪里有过这么怂的时候，可最近他发现，他和萧斯也的接触越多，就越觉得心慌意乱。
他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总感觉不是个好现象。
只是今天这次，他是真的走不了了。老陈特地一整天都没给江昭排戏，抓着江昭的肩膀，跟麦导笑呵呵地打电话：
“喂？对对对，人我给你抓住了……没问题！现在就来带走！”
江昭：“……”
他想跑也没用，当初是他那么干脆地答应了要去隔壁剧组串个场，现在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跟萧斯也这一次的见面。
江昭被《江山客》的工作人员带过去的时候，隔壁剧组正好在拍另一场戏。
碧绿湖水之中，有一处湖心亭，萧斯也与女主角并肩而立，正在互相说话。
江昭第一次见萧斯也穿古装，那人身着青衣锦袍，玉冠束发，风姿卓绝，琥珀色眼眸带着笑意，望着面前的女主角，将一支桃花递到她手里：“我为何出现在这儿？自然是为了给你送生辰礼。”
女主角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吃了一惊，而萧斯也长睫微敛，掩去眸中那几分克制的情意，笑得肆意风流：“难不成，你真的当师兄忘了你的生辰？”
女主角怔怔望了他一会儿，几秒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牵住了对方的衣袖：“哪有啊，我知道的……师兄从来都不会忘。”
“卡！”
“再来一次啊，倩倩的表情还可以再含蓄一点，不要把情绪外露得那么明显，”麦导转头看见了江昭，立即笑开，“江老师来了？让化妆老师给你补一下妆，休息一下，咱们马上开始！”
江昭避开了不远处萧斯也望过来的视线，对着麦导点点头，转身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他提前就看过他串场的那场戏，他是一个京城的贵公子，在一场上元灯会中，他一人独挑二十盏灯谜，得到了挑战灯王的资格，但却如何都猜不出谜底。
直到男女主逛灯会逛到了他身旁，萧斯也主动上前，替他道出了谜底答案，店家值得无奈送出灯王，而江昭则在心情畅快之下，将灯王送给了萧斯也。
“我只为猜谜而来，这灯王于我无用，送与兄台当个顺水人情，兄台还可博佳人一笑，岂不美哉？”
话毕，便大笑而去。
江昭很喜欢这个潇洒而来，沐月而去的设定，只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萧斯也跟女主角搭戏的场景。
在他的脑海里，女主角的位置逐渐变成了另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萧斯也看着那个人的时候，也是那种眼神吗？
不，应该还要深情一些，毕竟跟女主对戏只是演出来的，而望着心上人，应该是真情实感。
他抿了下唇。
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不应该冒出来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工作时间不能掺杂私人感情，他比谁都懂这个道理，只是生平第一次，他居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只能堪堪控制着表情，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掩盖胸口那一片空落落的感觉。
他从没有过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可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而种种迹象都指明他情绪波动的源头是萧斯也。
他无法改变自己的情绪，就只能躲着他。
但现在却躲不过了。
“你昨天没有回我消息。”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江昭一愣，立即转过身，见萧斯也有些沉的眼眸。
“我……”江昭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昨天晚上太忙，忘记了。”
萧斯也看着他几秒，低声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江昭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道就是因为你才出的事情。
但他说不出口，这些想法……只能封存在他的心底最深处。
没过多久，场景道具都布置完毕，群演也在街上就位。
江昭身着一身红衣，恰如诗中所言鲜衣怒马少年郎，在灯火通明的元宵夜里走来，折扇一摇，悠悠念出灯谜:
“高台对映月分明——”
他眉眼一弯，折扇“刷”地一收，眉眼弯起:“店家，是个‘昙’字，是也不是？”
含情目眼尾撩起一道纤长弧度，不过一人一扇一红衣，便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倾注。
店家只得不情不愿地点头，要将花灯递给他，他却莞尔，转手便将花灯送给旁边跟着娘亲看灯的小姑娘，引得小姑娘惊呼出声。
长街人来人往，热闹纷呈，江昭一路摇着扇子，边猜边送，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盏最精致的灯王之前。
他凝神，皱眉，沉思，却仍不得解。
当花灯老板终于露出得意神色时，却有一道舒朗声音，自身后响起，精准道出了那一句灯谜。
江昭顺势转身，在惊讶之中，望向了那个向他走来的人。
而看见萧斯也的那一刻，眸中的惊便成了真的。
青衣公子踏着阑珊灯火与夜色而来，眼中蕴着炽热而又浓厚的光芒，仿佛点点星光被他敛于眸间，只为映出那一人身影。
而红衣少年回首望向他，一青一红，于这红尘人海之中，却仿佛只看见了彼此。
“卡!!”
气氛正好，导演却一嗓子喊了停。
江昭眼眸一动，迅速出了戏，望向麦导。
麦导有点无奈地笑道:“我说萧老师!你看江老师的眼神是不是有点太热烈了？你看女主角也没有过这么热情啊!”
江昭顿时一窘，萧斯也却是淡定笑了笑:“明白了导演，我克制一下。”
所以他刚刚是没克制住，真情流露了？
江昭下意识望向了萧斯也，只收到了一个一如往常的浅笑，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抿了下唇:“……再来吧。”
第二遍的时候，萧斯也的眼神果然收敛了许多，这次非常顺利，一遍就过了。
最后一个镜头是江昭大笑着牵着马离开的场景，月下、灯火、红衣少年的背影他折扇轻摇，就此消失在了灯火阑珊中。
“过!”
江昭翻身从马上下来，讲马交给工作人员，麦导笑着走过来:“江老师，演得太漂亮的，我这都不想让你走了。”
“要不您跟陈导打个商量？”江昭也跟他开玩笑，“我可愿意留在这儿了，只要陈导不闹。”
“那算了，那老东西嗓门吓死人。”
麦导笑哈哈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萧老师，等下午再给你们送过去。”
江昭笑笑:“没问题。”
他刚想离开，就被人拽住了衣袖。
江昭转过身，萧斯也正定定看着他:“中午一起吃饭？”
江昭刚想找个借口说忙，就听萧斯也道：“陈导说你今天除了拍串场，一天都没活儿。”
江昭：“……”
老陈这人真是，怎么转眼就把他卖了？
江昭的目光下意识瞥到旁边，正搜肠刮肚着别的借口，却听见面前人轻声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
“没！”江昭立即道，“不是你的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萧斯也望着他，表情难得没有笑意，“你最近一直不太想见我。”
江昭摸了摸鼻尖：“……你能看出来啊。”他本来还以为他躲得挺天衣无缝呢。
萧斯也低声道：“我当然能看出来。”
当一个人的目光始终都汇聚在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再小的风吹草动，也是一场滔天巨浪。
他每天都想念着的，想要见到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对方身上的变化。
江昭只当是他注意力敏锐，叹了口气：“好了我不跑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萧斯也眼底的郁色这才散去一些，轻轻笑了笑：“我还有一场戏，等会儿咱们去碧华庭？吃点本地菜。”
江昭顿时咽了咽口水，这家餐馆的黑鱼煲做得一绝，他很久没吃过了。
“嗯，”江昭在旁边找了个空着的小凳子，坐下，“你快去拍，我等着你。”
这身衣服打扮下午还要用，江昭懒得再换，不然还要麻烦化妆师拆头套。正好天气也不热，一会儿穿件外套就能直接出门，到时候吃饭也是在包厢，谁都看不着。
江昭拿着微博刷了一会儿，远处的萧斯也似乎准备上威亚了，工作人员正在帮他准备身上的东西。
江昭抬眸看了两眼，又低头望向自己的微博主页——那里有一条刚刚刷新出来的微博，来自于“我就是民政局”：
“姐妹们我更新啦！《鬼气缠身》5、6，这次有棺材play哦嘿嘿嘿嘿~”
江昭：“……”
棺材play又是什么诡异的东西！这群小姑娘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话虽如此，江昭还是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耳朵尖，继续看了下去。
这就是他那天看到的，玄学世家的他跟鬼王萧斯也的故事，虽然其中穿插着一些不健康情节……但剧情和文笔都不错，还是吸引得他点了个关注，顺带转发评论催更一波。
“民政局”太太更新的剧情挺有意思，文中他和萧斯也穿进了一个奇怪的小世界裂缝，那是一个其他人都进不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群死去的僵尸的地方。
一人一鬼一进去，就遭到了无数僵尸的围攻，情急之下，他和萧斯也只能一起躲进了一个棺材之中。
……好了下面的情节可以快速滑动跳过了。
江昭正准备飞速下滑，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萧老师！”
江昭猛地抬头，却见不远处，正被威压吊在半空中的萧斯也身形猛地一坠，紧接着，他腰上的威亚突然松开了！
“萧斯也！”
江昭的声音淹没在了一片喧哗之中，而萧斯也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断了一半的背带，只是那背带也并不结实，眼看着就要断裂。
情急之下，他忽而用力一荡，下一秒上方的背带就在他手中断开。而他则借着那股甩出去的力，从山崖边缘直接落入了不远处的湖中！
湖水激荡，水花四溅。
江昭的瞳孔微缩。
在一片阻拦与惊呼声中，他毫不犹豫地甩掉碍事的外袍，也纵身跳入了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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