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雨前夕（二）

墨洵带着沐若回到华辰宫已经是次日中午的事情，临渊起身去迎墨洵，却也不知道要对墨洵说些什么。四目相对不由得有些尴尬。好在沐若及时打破了这个僵局。沐若直直地冲上前去，死死抓住临渊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在临渊雪白的脖颈上留下几道血痕。一边掐着临渊，一边喊着临渊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墨洵见沐若如此失控，赶忙上前去拉住沐若。沐若却不放手，仍旧死死地掐着临渊的脖子。临渊只好挥挥手，用仙力将沐若推开。沐若顺势倒在地上。梨花带雨地看着墨洵。

        “渊儿，住手。”墨洵出言阻止，不想让临渊再对沐若出手。

        “住手？你让我住手？”临渊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几道血痕，质问墨洵。

        墨洵将沐若扶起来，挡在自己身后。沐若挑衅地看着临渊，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打量着她。临渊被她看的十分不舒服。

        “渊儿，我先安顿好小若，就来看你。有些事情我想听你亲口说一说。”说罢带着沐若离开了。

        临渊在寝殿等了许多时辰，终于在傍晚十分墨洵才到寝殿来。

        “帝君有什么想要问的，这便问吧。”临渊语气不悦，墨洵便猜到临渊已经知道其中缘由了。

        “渊儿。”墨洵深邃的眸子盯着临渊，临渊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时候墨洵该是来兴师问罪的，而非这样深情款款地盯着自己看。

        “我猜帝君此刻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渊儿，你希望我来兴师问罪？”

        “你那义妹今日要打要杀的，难道不是因为那陈年的婆娑果是我使唤人送来的吗？”

        临渊心中有气，尤其是想起墨洵那样小心地呵护沐若，想起沐若挑衅的眼神，临渊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痛。

        “渊儿，小若也是方才丧母，情绪不稳。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墨洵将临渊揽在怀里，摩挲着临渊的发丝。虽然将临渊抱在怀中，但是还是感觉临渊离自己十分遥远。一种即将失去的患得患失感让墨洵有些不适应。这个小丫头痴缠自己的几千年都未曾上心过，但自从上次她消失了三百年，墨洵就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这个丫头了。只是过了三百年，这丫头却不如从前那般古灵精怪，眼底总有一丝心事一般。尤其是天君上门为郁鸢说媒之后，更是感到临渊离自己越来越远。

        峄山娘娘的丧仪还需要墨洵来主持，沐若也需要墨洵照料，否则时刻都在崩溃边缘一般，因此墨洵未多留些时候便走了。

        “小殿下，时候不早了，小殿下也该歇息了。”临渊从北荒带来的婢女提醒着临渊该是歇息的时候了。凤帝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实在是有目共睹。墨洵到北荒提亲后不多时候凤帝就送来了不少婢女和侍卫，现在临渊这梧桐苑里里外外都是凤帝从北荒送来的人。

        “只怕还没有安稳觉睡呢。”临渊的唇角始终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不知是被人陷害的苦笑，还是墨洵坚定相信临渊的甜蜜。婢女琢磨不透，也不敢多琢磨。

        果然不多时候，传来了沐若哭闹的声音。但是只片刻沐若便安静了下来。临渊不用去看也知道是墨洵到了沐若身边安慰沐若。否则以沐若的性格恐怕还有的哭闹呢。

        “小殿下……”婢女见到临渊脸色难看，想为临渊换一杯安神的茶水，哄着临渊好歹睡一睡。但是临渊手中死死地攥着茶杯，婢女使了力气也拿不出。

        临渊指节泛白，脸色也有些白。除了沐若，临渊实在没有想出到底是谁还能做这样的手脚，赶在楠启之前送上婆娑果。但那婆娑果是真真切切送到了峄山。此时如果不查清楚，恐怕还有的闹。

        临渊虽然不喜欢沐若，但是也不相信沐若会用自己母亲的性命来换区嫁入华辰宫。即便沐若心机深沉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除非是其他人安排的。能安排此事的，在这九重天上没有几个。婆娑果的采摘一直都是凤族严格控制的。婆娑果的产量极少，即便是墨洵也只能在峄山娘娘病发时候讨要到一个，因此此事必是手中掌握陈年婆娑果的人做下的。婆娑果……临渊忽然想起当初父君曾送过一对婆娑果给老天君作为贺礼。老天君为人板正，若是不愿以婆娑果提升修为，不愿使用，那么这一对婆娑果就很有可能留了下来。如此说来，天君手中应是有一对陈年婆娑果的。

        又或者，峄山娘娘数万年来一直食用婆娑果。但据临渊所知并非每次都是万分危急时候才送到峄山的。墨洵估算着日子，快到了日子便命人送去。如此说来，峄山娘娘手中也很可能会有陈年的婆娑果。

        临渊想破了脑袋，在这四海八荒中也只有这两个人手中会有婆娑果。但是峄山娘娘已经羽化，已无法找她对质。天君位高权重，近来对凤族多有猜忌，恐怕也难打探出什么。临渊越想越头痛。自从三千年前到了九重天上，便没有一日安稳日子。想着想着有些累，便伏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有些凉风从窗户吹进，临渊打了个冷战。才想唤一声婢女关好窗户，忽然感觉有人为她披上了衣服。暖意袭来，临渊又沉沉睡去。虽极不安稳，到底还是睡了。

        墨洵看着伏在案上睡着的临渊，心中五味杂陈。此次的事情直指临渊，恐不好处理。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护住临渊。只是一事难办，答应了峄山娘娘的事，这小丫头知道了恐怕有的闹。

        墨洵看着九重天漆黑的夜，心头一团愁绪化不开。自从这小丫头来了九重天，他竟然也知愁是何滋味了。过去几十万年，无论是征战沙场或者掌天地大权，墨洵从未有过愁上心头的时候。这种情愫对墨洵来说十分陌生，墨洵并不知道如何排遣，只是有些想见临渊又想躲开临渊。想见临渊是他的一种本能，想时刻守在临渊身边，无论临渊嬉笑怒骂，墨洵都觉十分有趣，十分养眼。想躲开是不知道如何对临渊坦白发生的事情。当初他对临渊许下的诺言还历历在耳，如今为了还上峄山娘娘的恩情，却不得不违背诺言，墨洵的漫长仙途中从未修过如何弥补这种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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