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秉烛夜谈

沐若走后，墨洵对着院子招呼一声“出来吧。”

        白泽见墨洵发现了，便从从容容走到墨洵房里。墨洵正在摆一局残局，旁边是刚刚烹好的茶。白泽与墨洵不需寒暄，直接坐下为自己倒一杯茶水。看着墨洵将残局摆完。

        “你大半夜不好好睡，竟是为了听墙根？”墨洵是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任何变化。白泽始终佩服墨洵这一点上修的极为登峰造极。同样的表情和声音能维持上万年不变。

        “你的墙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的，我半夜不会来听一听也没什么吧。”白泽与墨洵呆久了，那脸皮厚的本事自然也是学到了精髓。此刻用起来得心应手。

        “哦。”墨洵执黑子，趁着白泽说话的空档刚好落下一步好棋。往日白泽定要怪罪自己话多分神，让墨洵占了上风。此刻却不气不恼，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墨洵还有什么手段。但白泽还是低估了墨洵的定力，墨洵根本不在乎白泽是否听墙根。

        “你这义妹既有心想照顾你，你干嘛不留下她呢？”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义妹，不如你留下？”

        墨洵不答反问，将沐若推给白泽。墨洵自然知道白泽心悦明川，更知明川那丫头容不下白泽身边有个不明不白的女子。白泽自然是不敢接沐若，此刻这样说不过是气一气白泽。

        “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这义妹离家出走了三千多年，此刻回来你总该对人家热情一些，方是为兄之谊。”

        白泽鲜少有机会找到如此绝妙的机会打趣墨洵，自然不肯放过。白泽从来都是通透之人，沐若对墨洵的情谊当然一眼就看得透。不过墨洵既然不说，白泽也不想点破。正好可借沐若之事八卦墨洵一番。

        “我这义妹一贯任性，我才放她出去历练。是想她多些长进。”

        “当年她与苍越私奔之事你并未多加阻拦，莫非你是故意的？”

        “只是顺其自然。当年她与我大吵一架，说我对她的事干预太多，我认真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确实对她管束甚多。既然她想选择自己的仙途，那便由她。”

        墨洵思索着下一步棋走到何处才能尽快赢棋，却被白泽反杀一招。

        “其实仙途与这棋局一样，原本以为最为稳妥之事，往往最易生变。你这义妹怕是从前被你娇惯，以为你还会同过去无数次一样，却发现你已改变了。”

        “我这义妹从小任性爱撒娇。从前总是念及她年纪尚小，事事依她。现在看却并非是好事。”

        白泽心想：你这义妹整个比我们家临渊大了七万岁，竟然还说年纪小。真不知道你这年纪小是如何定义的。

        “但她到底是你义妹。你曾受恩于她的父母，多少也要念及一些旧情。毕竟你是四海八荒的道德标尺，不能招人非议呀。”

        白泽并非想做说客帮沐若一次，只是想帮墨洵维护一下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墨洵却一向看的淡，也从未想过做四海八荒的道德标尺。因此是否被人非议并不在墨洵的考虑范围中。

        “当年受恩于她的父母，受她父亲临终所托，要善待她们母女。多年来一贯如此，并未失信。”

        白泽点点头，认同墨洵的话。这些年沐若在九重天上可谓是风光无限。且不说她是墨洵帝君的义妹，就单单墨洵对沐若的照拂就让九重天上无数女仙恨得牙痒。几十万年来似乎墨洵身边只有沐若一个女子。当初白泽还曾问过墨洵是否对沐若有意，如若有意也可娶为帝后，便不用受男女有别的礼法约束。但墨洵始终不曾回答白泽这个问题。当初白泽认为是墨洵并未想好，现在看来墨洵只是觉得白泽这问题十分无趣，不想回答而已。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安置她？我之前听说她的母亲因早年间所中剧毒实在无解，近些年都卧病在床，恐怕离羽化之日不远了。”

        “生老病死，乃是缘法。”

        墨洵说罢，落定一子，结束了这盘棋。白泽饮下一口茶，摆了另一局。两人彻夜下棋，有一搭没一搭的长谈一夜，直到次日清晨临渊送了粥来。

        “帝君你这手怎么……”

        临渊见到墨洵手背上一大片烫伤，心中疑惑又心疼。昨晚不是还好好的，这怎么又受伤了？临渊有些觉得墨洵的命数不太好，总是多灾多难。

        “无妨。只是昨夜拿蜡烛时候不小心撒了蜡油。”

        墨洵不想临渊知晓沐若深夜造访之事。因此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怎么这样不小心。疼吗？”临渊鼓起两腮，帮墨洵吹吹手背。“我小时候受伤我母后都这样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嗯，果然有效。”墨洵坚定地点点头。

        早膳过后临渊要去处理一些凤族的常规事务，阅一些文书，先告辞回去，说晚膳时分再来。墨洵与白泽同住一院，两人刚好闲来无事，便将昨夜没有下完的残局下完。

        一局未完，院中来了不少仙童。

        “启禀帝君，临渊殿下吩咐小仙等人将帝君房中的蜡烛全部换成夜明珠。说这样帝君住的更舒心些。从前没有想到蜡烛不方便是她失了待客之道，还请帝君见谅。”

        白泽在一边瞪大眼，心中惊诧，这帝君随口扯个谎就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将蜡烛全都换成夜明珠？

        墨洵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去换了就是。

        小仙童行了礼就指挥余下众人将墨洵房中的蜡烛全换成夜明珠了。

        “从前你总问我会娶一位怎样的帝后，又为何会选这样的人。我当初不答你是因我从未想过会娶一位帝后。如今便可回答你，渊儿这样的帝后，甚和我心。”

        墨洵记得白泽曾有这样一问。从前不答是因还未曾确定，如今却可以实在回答了。

        “现如今我有些明白为何会是渊儿。其他你身边的女仙配你，确实有些委屈了你。”

        墨洵笑而不语，饮着一口清茶，神情却无比骄傲：他的渊儿是四海八荒第一位三万岁上便能封上神的女仙，十分能干，人又聪慧。尤其是这四海八荒最会疼人的女仙。总之哪里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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