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的忧伤
佘母在这年深秋的时候出了院，佘伟恩那天因为忙所以出院手续是水禾去办的，刚从缴费口那边出来，就迎面遇到了好久没有见到的柯蓝雪。在水禾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一副傲慢又冷若冰霜的样子，但这次见她却温柔了许多，水禾原想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可是柯蓝雪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只见她冷眼挑眉道：“怎么，不打算多聊会儿吗？还是说看到我你想起了什么，所以急着逃避？”
水禾最见不得柯蓝雪这种挑衅的语气，以前因为张言之而对她心有愧疚，所以时常让着她，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柯蓝雪却还抓着不放，她忽然火气就上来了，没好气地说道：“柯蓝雪，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跟你聊什么？聊被我曾经抢走的男朋友？还是聊你这几年过的有多快活？别无聊了！是的，我感谢你当年告诉我他所有的消息，但是这么多了，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抓着过去不放呢？我们不应该为各自的责任而活吗？”
说完，水禾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柯蓝雪一个人在那里杵在那里，她突然心里一阵难受，原来这么多年来纠结于过去的只有她自己，她邬水禾放下了，就连执着的张言之也释怀了，她觉得自己活的像个笑话！看着水禾离开的方向，她脸上惨笑着，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眼底的恨意肆虐而起，这时有人看到她的样子走过来关心地问了问，柯蓝雪才回过神来，迈着沉重的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水禾中午跟佘伟恩吃饭时提了一嘴上午遇到柯蓝雪的事，佘伟恩听到后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真觉得那个女人阴魂不散，那天晚上他在给江美子照看孩子时看到她了，也听到她给那个人打了电话，只是他没想到柯蓝雪会如此偏执，竟然又找上了水禾，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会轻易罢休，唯有希望那个人能顾大局些。
佘母回到家后一直沉默不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去敲门她都不理会，直到佘父在房门外叫了好几声，佘母才推着轮椅把门打开，佘父在门外冷眼看着她，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背着手转身下楼了，眼看着他走开，佘母心里既失落又委屈，当她听到他做出的那些混账事后心里很是愤怒，这么多年来她自认为没有哪里对不起他的，可是老了却出了这档子事，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自己爱了这个人一辈子啊，她不甘心！随后她在屋里给保姆打了个电话，保姆和护工把她抬下了楼，在楼下她推着轮椅慢慢来到花园里，看到这些开的正好的玫瑰，她想起了那个在自己婚姻里纠缠了几十年的那个女人，嫉妒充斥了她的心，不自觉地狠狠扯下了一朵开的正盛的玫瑰，紧捏着花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骨分明，花被□□地散落在了地上。
刚到小楼的佘伟恩正好看到母亲那狰狞的面孔，一股酸楚倾泻而出，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是从容而优雅的，而现在她却要承受着丈夫的背叛和病痛的折磨，他不知道母亲能抗的了多久，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家再受创！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下了个决心，佘伟恩拨通了江娜的电话。
依旧是上次的那个茶馆，江娜似乎对茶馆情有独钟，在佘伟恩约她见面时她直接要求定在这里。佘伟恩早早等在包间里，这间房里没有窗，茶桌的正对面悬挂着一副月下寒江图，而那道墙实际是一面很大的屏风，屏风的另一边放着一张古琴，在柔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地映在了屏风上，佘伟恩心里暗暗称赞江娜确实眼光独到。
江娜来的时候已经天蒙蒙黑了，这是佘伟恩第二次见到她，比上次见面要瘦了一些，紧身的长裙包裹的身材凸凹有致，如海藻般的长发更显妩媚精致，佘伟恩不得不承认江娜确实招人，这样的女人加上一些的手腕，大概没有谁能把她轻易拉下来的吧。江娜没有上一次的咄咄逼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煮起了茶。美人煮茶确实别有一番风情，可惜对面坐的是佘伟恩，一个对美色能欣赏但不玩赏的人。江娜对佘伟恩是钦佩的，这样的人她不会也不敢轻看，煮好茶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佘医生今天约我来应该不是光喝茶的吧？”
佘伟恩对她投去欣赏的眼光，说道：“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你也知道我家里现在的情况，我父亲因为你姐姐的事一直对我是有怨气的，但是我的母亲现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所以我希望你姐姐能照看好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话到这里，他抬眸紧盯着江娜的眼睛，郑重地说道：“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江娜拿起茶杯泯了一口茶，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其实并不喜欢饮茶，几年前为了能在领导面前露脸，她不仅专研了茶道也学了古琴。她并没有急于答复佘伟恩的要求，而是起身坐到屏风后奏起了琴，弹的却是《渔礁问答》，琴声悠扬洒脱，佘伟恩听后嘴角上扬，泯了一口煮的刚刚好的茶水，愉悦地叹道：“好茶！”
解决了江家姐妹的事，佘伟恩一身松快地回到家里，水禾见他心情难得那么好，便问了句：“去哪儿了？情绪不错哦。”
佘伟恩一把抱过妻子，忽然说道：“水禾，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水禾不知道他又吃错了什么药，突然闻到一股味道，皱眉不悦地推开了他，说了句：“佘伟恩，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见了谁，瞧你身上一股香水味！”
佘伟恩悲催地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那么的不解风情，在这么煽情的氛围下还能这么清醒地质问自己，他无奈地说道：“我约江娜商量了一下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水禾，我妈不能再被刺激了，我真的很担心她。”
水禾对于丈夫的压力身同感受，点了点头，伸手抱了抱他，在他耳边温柔说道：“伟恩，你把我们所有人都照顾到了，可是你自己呢？答应我，要好好的，你还有我呢。”
听到爱人的耳边呢喃，佘伟恩心酥酥的暖暖的，一声轻喟，紧紧地回抱了抱，他似乎看到了水禾的那颗心正向他驶来，稳稳的，不再害怕会失去，佘医生终于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水禾公司跟c医大有一项合作要谈，经理委派水禾为顾问陪同洽谈，水禾一直都是在培训岗位，突然让她临时挂职顾问她有点紧张，不时问同事丹丹一些学校的情况，丹丹见她紧张很诧异，因为她平常见水禾在很多重要场合讲解时都是从容不迫，其实这次跟学校见面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所以免不了笑话了水禾一番，在跟丹丹笑闹中水禾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到了学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好好怀念了一番，说到底她毕业其实还不到两年，对学校的生活仍处于记忆犹新的状态，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旁边的丹丹，说了句：“是不是感觉特别亲切？”惹的丹丹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只差没来一句：您可真是稚子情深！
作为顾问的水禾很“专业”地扮演了一回医药人，完成任务后，因为老总还有点事要跟校长聊，所以早早打发了她和丹丹两个，丹丹有事就先走了，留下水禾一个人无事在校园里闲逛。水禾走到了一片湖泊前，隔着这片湖，对面的小山丘上满满种了些红枫，湖的周围有几颗很粗壮的梧桐树，秋天的季节正是红枫的季节，满树的红叶和梧桐的金黄交映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像一副油画。
正沉浸在这片美景的她被一声轻唤怔住，是他！这么多年了，哪怕有时候在梦里见到，但是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也是无措的，紧了紧握着的手指，重重地舒了口气，转过身，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言之，好久不见！”
“水禾，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四年后再见，他还是那么苍白的一张俊美的脸，只是多了些风霜，更让他显得沉稳儒雅，水禾似乎看到了时光中肖明笙多年前的模样，现在的他是水禾见到的第二个有这样气质的人，看着这样的张言之，水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对面的张言之不舍地望着她，眼神深情又带着忧伤，水禾被这样热烈地注视，感到很不自在，她搓了搓手掌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道：“那个，言之，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张言之闻言，微微垂下双眼，略带伤感的眼神在抬眸的那一瞬消失殆尽，轻笑着走近水禾，水禾瞪大眼睛看着他走过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张言之见她这样，叹了口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水禾感受一股干燥冰凉的触感，心微动，想到他的身体，她迟疑地停住后退的脚步，抬首看向他，不忍地说道：“言之，我已经结婚了，我们这样不好。”
话刚说完只见张言之一把把她拥入了怀里，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扑入鼻腔，水禾惊呼一声，红着脸用力地推开了他，然后狼狈地跑开。张言之看着已跑远的水禾，忧伤地喃喃道：“邬水禾，终于又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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