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答应了
温婉很冷静，没有被温父说服，甚至把头发抓乱，看上去更加蓬头垢面，令人不想多看一眼。
温父说不通，气冲冲走了，让她如果不能出来，别在他面前哭，都是她自己不听话错失了良机。
顾夜白到医院后，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才上去。
狱警很客气，问好后让打开病房门，“顾先生请，您想探视多久都没关系。”
刚才温父在怒气冲天出病房时，还不忘给女儿争取时间，又给了点好处，换得这么一句暗示。
顾夜白英挺剑眉几不可见挑了下，狭长眸子微眯，眸色讳莫如深，跨进了病房。
温婉看到他进来，缓缓从床上坐起，声音平静，“你来了？”
顾夜白上下打量她一眼，过去拿起一个枕头放到她后背，“这样可能会舒服点。”
“谢谢。”温婉抬起脸，面色略黄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笑，眼中带着三分感动七分内疚，“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我，真的谢谢。”
顾夜白收回手，顺势坐到床头，语气温和，“别提了，都过去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触手可及，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味道，温婉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他们有多久没离得近，又有多久没有如此平和，眼神不带厌恶的看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她很清楚，男人此刻的温柔不过一场试探，无半点真心。
温婉垂着头，教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变化，再抬眼看向顾夜白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管怎么说，我这次能出来治病，都是托你们的福，你和温情的情我领了，你回去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说完，温婉又垂下脑袋，一副没有脸看他的表情。
实则，温婉的眼角余光，落在男人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那是她迄今为止看过最好看的手，从前，那只手最爱牵着她。
真想再摸一次，一次就好。
可是不行，她什么都不能做，一旦伸过去，她立刻就会被送回监狱，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吃跟猪一样的食物，像牛一样劳作，还要给那胖女人洗衣服，挨胖女人的打……
想到监狱里的地狱生活，温婉就全身发冷，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顾夜白不动声色观察，目前没发现任何端倪，便又道：“别跟我提温情，今天我不想听见她的名字，说说你吧，在监狱里的半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温婉抬起头，看着男人‘关切’的眼神，“很苦，苦得你没法想像，我以为自己一天都活不下去，能熬到今天，我都感觉不可思议。”
顾夜白再问道：“那你恨我吗？”
“恨，怎么不恨？”温婉情绪激动起来，“每当我挨打的时候，饭被人抢走饿得快死的时候，看着鸟儿自由从天空中飞过的时候，重复的无休止做工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恨你，为什么不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我一次，要对我那么狠，比一刀杀了我更让我恨你……”
顾夜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打断。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应该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不可原谅的事，是我自己亲手把你推到温情身边，是我毁了咱们的感情，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恨温情，只恨我自己，一步错步步错，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温婉眼窝深陷的双眼里，悔恨的眼泪像决堤的河岸，一发不可收拾。
顾夜白拿纸巾递给她，“你能想明白就好。”
温婉抽泣的身子停了下，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快到几乎捕捉不到，脸便垂到被子上，痛哭起来。
“夜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知道自己该死……可是，我还是想求你，帮帮我，我再也不想回监狱里去了，如果非回去不可的话，我宁愿死，那里的日子太苦了，我熬不住的……”
顾夜白转过头去，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兀自哭了一会儿，温婉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听到声音，顾夜白转身，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温婉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你救了我，以后我给你和温情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如果不救，那我再出事，就请你袖手旁观，不要再救我了，你救活了我，等于是把我推进火坑，那会比死更难受。”
顾夜白的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看着她跪在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而无动于衷。
半晌，他终是松口，“好，我会让律师去帮你，至于能做到哪一步我不敢保证。但是希望你牢牢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温婉双手捂脸，流下激动的眼泪来，连连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干坏事了，我发誓，如果我再做对不起你和温情的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为了获得顾夜白的信任，她连毒誓都敢发。
顾夜白最后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门开了又关，房间里只剩下温婉一人。
她扶着床沿站起来，擦干眼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温父躲在角落里，看到顾夜白这么快就离开，穿戴整齐，没有一点做过什么的痕迹，心顿时沉到谷底。
他就说吧，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对着一个病恹恹的不修边幅的丑女人，这下好了，顾夜白以后肯定再也不会来了。
温父气冲冲回到病房，看到温婉哭过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让你听我的你偏不听，这下好了，送上门的大好机会被你给糟蹋了，你就等着被送回监狱去受活罪吧！”
“他答应了。”温婉走到怒气腾腾的父亲面前，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声音平而轻，却又带着一丝愉悦。
温父半天才回过神，双手激动抓住女儿的双肩，“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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