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10
家徒四壁房没天花板的饶恕：“……”
他低着头，看向眼睛有神的谢时故。第一次发现谢时故的眼尾下原来有一颗很细小的泪痣，不凑近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配上他这双笑起来很漂亮的眼睛，相得益彰。
饶恕像是心脏被悄悄撞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他也不在意谢时故的嘲笑，扯了扯嘴角，顺着话往下说：“是啊，怎么办呢？同桌，教我怎么盖回来呗。”
谢时故僵住嘴角，莫名地，他觉得饶恕这两句话有点调戏的意思。
他忽略那点反被拿捏住的不自在，坐直身体伸展长腿，慢悠悠地说：“行啊，教你，求求我。”
谢时故睨他，心想这狗东西现在应该没话说了吧。
结果饶恕沉默两秒后突然笑出声，满脸认真反像是真的想求知。他不仅不和谢时故生气，还继续往下说：“求你。”
谢时故：“……”
饶恕的语调慵懒平淡，两个字往外蹦得毫无负担，一点也听不出是在求人。
这个架势反倒像是在逗他。
他欲言又止，觉得不对。
怎么压力又到他这了？
他僵硬地眨了眨眼睛，碍着面子硬接茬：“…晚上回去谢哥帮你找找资料。”
“八点，记得准时上线。全能谢哥在线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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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故单肩挎着包推开家门看见谢望海的那一刻，才惊觉明天就是周末了。
谢望海西装还没脱，坐在沙发上看财报，手机在外放，里头秘书报告工作的声音滔滔不绝。
他听见了谢时故回家的动静，抬头挥挥手，让谢时故过去。
他摘下眼镜，下巴轻点示意：“桌上的巧克力是特助前几天去比利时出差给你带回来的，拿去吃。”
谢时故甩下包拿起一颗塞进嘴里，乍一下苦得一缩脖子。他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爸怎么提前回来了？”
谢望海抬手摸着谢时故的头发，面露笑意：“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突然谢时故顿住，他疑惑地问：“妈呢？”
谢望海脸上的笑容不变，却慢慢地收回了手，语气十分冷淡：“房里。”
谢时故仰头望向旋转楼梯，因为顶灯没开所以二楼也一片黑暗。他蓦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停住了笑。皱眉问：“爸，你是不是又和妈吵架了？”
谢望海盯着谢时故神色不变，没答他的话反而问了回去：“你妈跟我说，你这学期走读？”
谢时故被问得一咯噔，他眼皮子猛跳，他知道谢望海的意思。
谢时故强笑一声，解释：“爸，妈的病需要人陪。你经常不在家，那我得趁学业不紧张的时候多陪陪她。”
谢望海没等他说完，突然敛了笑，语气咄咄逼人：“学业不紧张？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学业紧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来回路上？”
他一句接着一句，劈头盖脸砸下来，没给谢时故半点冷静时间。
“我不同意。你自己去跟学校说，这学期寄宿。”
“爸，我保证高二高三也会是年级第…”谢时故立马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急。
谢望海“啪”地一声把文件丢在桌上，顿时整个家里安静下来，气氛降至冰点，谢时故冷眼看着谢望海，半晌没说话。
谢时故和谢望海对视片刻，转身就走。
他早就知道的，谢望海从来都不在乎季月子的死活。
他刚走上楼梯没几步，背后突然响起了谢望海悠悠的声音，语气隐隐透露着势在必得：“你如果去寄宿，我可以多回来几次陪你妈。”
谢时故听这话猛然攥紧手指，用力扣着扶手，手指都泛起了白。
他眼眶骤红，气得微微发抖。
谢望海太了解他和季月子的死穴了，从季月子的病因来说，她比起需要谢时故确实更需要谢望海的陪伴。
而谢望海陪季月子，从来都不用心。
谢时故沉默良久，缓缓松开了扶手，往上走。
谢望海拿季月子威胁他，他没有办法。
路过季月子房门时，谢时故站住了脚，他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抬起手又放下，想了想还是算了。
推开房门，谢时故脾气没处发，他忍得额角青筋都在跳。
他磨了下后牙，过了会认命地捞起手机进了浴室洗冷水澡败火。
谢时故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等他终于平复下心情想起“谢哥在线辅导”这回事时，已经快到零点了。
他摸了把刚吹干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点开了聊天框。
聊天框显示对方已经没在线了。
意料之中，谢时故轻挑眉。
他试探地发了个句号过去。
[xie]：抱歉今晚有事耽搁。
[xie]：我等会把资料都发给你。
[xie]：你记得把单词表的单词都背了，语法也是。还有等会的阅读卷子，没事多做做。
谢时故其实有些懊恼。
他垂眼想了会，补了句。
[xie]：晚安。
等饶恕再看到这几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他靠在掉墙皮的斑驳灰墙上，眉眼低垂地把玩着手机，盯着那句晚安老半天没动。
老旧公寓的灯光昏暗，洒在饶恕的脸上，细长眼睫下的阴影跟着有一下没一下的颤动。他嘴角上被打出了点血，已经结了红痂。
手指突然感觉到一阵灼伤的刺痛了他才掀起眼皮子，把手里的烟碾灭。
饶恕看向桌上已经冰凉的饭菜，突然讽刺地笑出声。他转头，眼神仄仄地望向天花板。
几个小时前。
陈月之前跟他说过这两天会回家，于是他连晚上的兼职都没去，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赶回家给她做饭。
搞完所有事情后，陈月才慢悠悠地踩着高跟鞋进屋。
她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关于他的，而是带着嫌弃的命令：
这破地方我不喜欢，你趁早给我换个地方住！
饶恕随意地套了件老汉衫，右肩上撂了条毛巾，闻言擦汗的动作一滞。
他抬眸看向烫了波浪卷仪容精致的陈月，目光平静。
“妈，我一个月最多就能攒几千。申市房价物价都贵，我不想花没必要的钱。”饶恕慢慢站直身体，对她解释。
陈月连鞋都懒得脱，携着一股女人的香水味走到他面前，皱着眉说：“你叔叔给我在申市买的公寓你不去也就算了，给你留的钱你也不愿意用是吗？”
饶恕躁闷地抵了下后牙根，突然感觉有些恶心。他低着头和陈月对视，语气厌恶地回了句：“我跟你说过无数遍，我不想接受一个甚至都没见过的男人的莫名施舍。”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陈月直接挥上饶恕的脸，他被打得偏过了头。
陈月没有留手，扎扎实实的一巴掌打得他一时间没缓过劲来，脸麻得厉害。耳边就像是蒙了层罩，听不清声。
饶恕拱了下脸颊，眼神阴沉地看向陈月，吓得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突然想到什么镇静了下来，底气十足：“难不成你也要跟那个畜牲一样打我？”
“我是你妈！！！”
“你叔叔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给你钱。他是因为我，才不嫌弃你是个负担。”
陈月语调冰冷，难听的话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倏然她停下，轻笑一声：
“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德行，不、识、好、歹。”
说完她一眼都没施舍给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提着包转身就走。
饶恕直到关门的巨响声在这小破公寓响起时才真正地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拉开有些陈旧的木椅，一个人安静地吃完了饭。
他吃得很不舒服，因为这些菜没有一道是他真的喜欢。
全是按照陈月的口味做的。
昏暗的灯光下，饶恕回过神来。
他扯了扯嘴角疼得嘶出声，把谢时故发来的文件全部转发给楼下打印店。
饶恕斟酌了一会措辞，没解释今晚为什么自己也没上线，简洁明了地回了句：
[r]：好梦。
祝你好梦，也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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