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chapter7
惊了，谢大少爷真的惊了。
他从没玩过这么尬的，没想到在高二遭遇了这么一趟。王福林那希望他开个好头的期待目光十分灼热，烧得他哪哪不自在。
谢时故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讲台站定，低头看向底下看热闹的同学，裤缝边的手指突然一蜷。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拉出一道略有些僵硬的笑，对着王福林点了点头。
“我是谢时故。”他慢吞吞的话语传遍教室，蓦然收到了底下各处齐刷刷射来的视线。每一双灵动的眼睛上面都写着三个大字：尴尬吗？
“……”
谢时故闭眼深呼吸，压住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顿了会，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个可以用来自我介绍的话，琢磨不定。
最后，他选了个简短有力的词来介绍自己，谢时故语气平淡地补充道：“年级第一。”
底下一片笑。
谢时故这话没人会说他是在装逼，他确确实实稳坐一年了，前不久的分班考也是第一。再往前走，高一申市四校联考，谢时故也稳妥前三，实力吊打一批人。
说完谢时故也不管大家的反应了，连忙回了座，不厚道地独留饶恕一人接受众人的打量。
饶恕偏头靠在门上轻轻磕着，听着谢时故这句话还觉得有点意思。他蓦然收到大家投来的目光，耸了耸肩。
饶恕是帅的，帅在了骨相。即便他经常面无表情导致眉眼看起来冷峻凉薄，但那种硬朗的魅力偏偏能让人惊叹不已。
他也不在乎他们的打量到底是什么意思，长腿一迈就上了讲台。他拿起一只□□笔，抬起长臂在黑板上写下了名字。
“饶恕”
谢时故看得眉头轻挑。
饶恕的黑板字写得是真不错，比那天在卷子上看到的还要潇洒不羁，大概也是字如其人。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旁边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和背后一道低沉的男音。
沉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仰为趴了，他还是一副懒倦的样子，嘴里轻轻念了一遍“饶…恕”。
谢时故以为沉阳有什么想法，偏头问：“怎么？”
沉阳：“这兄弟名字牛逼。”
谢时故：“。”
饶恕“啪”地一声把粉笔放进粉笔槽，转身面对众人。他习惯性插兜，看起来乖戾嚣张：“我是饶恕。”
说完他扫了一眼底下的座位，发现只剩唯一一个位置，在谢时故边上。
饶恕藏了坏，微微弯头，故意对应谢时故的自我介绍也添了句：“未来年级第一。”
班里立马炸开了。
周遭几个同学发出起哄声，扭头看向谢时故。谢时故眉尾轻挑，不在意地看了回去。
几人哄吵着，来来回回也就是“谢神可不能忍这挑衅啊”“可以啊”“饶恕看起来不是很好惹哈”这么几句。
谢时故微微眯眼，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班里的人也就是打趣，都没当回事。先不说他们刚刚就听王福林说了饶恕是外省转来的，这代表已经有课程参差在了。
再说饶恕那个弯头，明显就是开玩笑，所以也都把这个当活跃气氛的包袱了。
谢时故其实还在回味刚刚那句自我介绍，心上像是被轻轻敲了一下。
饶恕自身带了一股形容不出的劲，放在别人身上他只会嗤笑一声，但饶恕却让他说不出这话。
突然他被许绵轻轻戳了一下，许绵就坐在沉阳左边，离得很近。
“谢时故，他在看你。”温温软软的声音却把谢时故惊得眼皮子一跳。
他抬头和看来的饶恕对视，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左边一看，是空位。
再回过神来饶恕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声音平平淡淡但他莫名感受到了饶恕的戏弄：“同桌，让让。”
谢时故沉默了。
他缓缓站起来，腾了地儿把人放了进去。
王福林也笑眯眯地不在意饶恕这一简单骚气的自我介绍，他觉得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这个年纪的学生有些个性是正常的。
他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赶紧抽了下一个同学。
很快一节课就过去了，外头的铃声敲响，班级同学的自我介绍也落了幕。
王福林稍稍总结了一下，然后宣布了高二大致安排。
“明天咱们正式开学啊，待会我让人把课程表抄上去，我很期待看到大家高二的第一次上课面貌。然后大家的抽屉里已经被我喊人放了这学期要用的书了，你们瞅瞅。”他嘿嘿一笑，“哦对了，饶恕还没有校服是吧，麻烦谁待会带他去行政楼104领。”
谢时故本来不打算掺和，正低头数书。突然他动作一滞，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和饶恕睨他的眼神对上。
两人眼神交锋。
谢时故读懂了他的意思：“带我去。”谢时故不解地皱了下眉，传递回去：“找别人不行？”
饶恕瞥了眼周边的人，好几个都因为饶恕这股大佬气质没敢靠太近。
谢时故环顾四周，不情愿地应了王福林：“我带他去。”
饶恕目送王福林离开后，慢慢地拖出抽屉里的书，有一瞬间饶恕也是茫然的。
他看着这厚度数了数，发现除了教科书外还有将近十本的练习册。他转头看向谢时故，平平淡淡地问出了发自内心的疑惑：“你们…”
“？”谢时故掀起眼皮子看向他。
“都是生产队的驴吗？”
“是的，”谢时故面无表情地回他，“而且你也要加入我们生产队了，欢迎你，大驴。”
饶恕扯了扯嘴角，这名字真难听。
谢时故低头看了眼表，又瞥了一眼饶恕的黑短袖，摘下眼镜按了按额头，说：“走吧，去拿衣服。”
说完他领着人就出了教室。
明河中学算是申市比较大的学校了，有时候做联考点年级主任还会骄傲地吹嘘是“申市最大最豪华的考点”。
饶恕来办转学事务的那天张主任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列举学校的好，十条里有八条是学校设备齐全学校大学校漂亮。
不过今天看来，这话倒也算诚实。
高中三个年级的主教学楼是e字型排列，高二在中间那栋。两人慢悠悠荡到了教学楼大厅，略过了初代校长的半截雕塑，走到了文化广场。
进了明河中学就是文化广场，谢时故被阳光晒得眯起了眼，加快了步伐。
行政楼在正对教学楼的左边，上下五楼，除了一些必要的会议室和办公室以外，最高层甚至给老师们配备了小ktv和健身房。
往年考试最紧张的时候一过，不仅学生晚自习的时候心思荡漾，老师也是。高一那边还能听见他们五音不全的歌。
行政楼104门口排了几个人，两人裹着热意走来，惹得三四个学生频频偷看。
谢时故不喜欢等，他下巴一扬，示意饶恕自己去排队，然后就在队伍两三米远的地方靠墙休息。
饶恕倒也不在意，他提着步子站在了最后头。
他面无表情地等着，却看到了队伍前头不少女生在偷瞄谢时故。
顺着她们的目光也仔细看了会谢时故，确实，算得上一个肤白貌美。
饶恕懒懒收回目光，敛眸，捏了捏手腕，心想这小瓷瓶还挺吃香。
队伍很快就轮到了饶恕，那阿姨忙得焦头烂额，冲着他大喊：“小伙子！几套！多少码！”
饶恕从钱包里掏出两百，递过去回她：“两套，185。”
那阿姨接过钱随便一塞，抱了两套给他。饶恕一只手接过，点头说了声：“谢谢姨。”
阿姨顿了一秒。
这小伙子长得像是街边劫小孩子钱的，没想到还挺礼貌。
劫钱的饶恕不知道她怎么想，他转身离开看见谢时故已经从站到了蹲。
他站在谢时故面前，“诶”了声等了会，发现谢时故听歌听得出神，没听见。
饶恕啧了一声，抬脚轻轻踢了踢谢时故的鞋尖。
谢时故低着头，眼前莫名出现一只黑白相间的板鞋，然后他就看到那只板鞋毫不客气地蹭了上来。
“……”
铁定是饶恕这货。
谢时故抬眸顺着这笔直的腿看去，顺着高挺的鼻梁，一双的单眼皮眼睛出现在视线里。
就知道是他。
谢时故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没立马走。饶恕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没做，疑惑地挑了下眉。
他动作僵硬地动了动，回了饶恕：“蹲麻了。”
饶恕听笑了，顾着他面子，凑近了点，带了分嘲笑：“谢时故，你一大男人挺娇啊。”
谢娇娇被他的话和炙热的鼻息弄得更僵了，从牙缝里寄出几个字：“娇，你，大，爷。”
饶恕第一次听他骂脏话，感觉有些稀奇。这人果然跟他第一次看见的一样，表面泠泠清清像是天上星，内里藏了叛逆摇滚的基因。
他舔了舔嘴唇，接了谢时故的话：“我大爷不娇。”
…天彻底聊死。
等着谢时故缓过来劲了，两人又慢悠悠往教室走。
到了教室一半人已经开始搞大扫除了，另一半人背着书包准备回家。今天只是来报个道，没课，明天才算正式开学。
但按惯例，不想回家的也可以自己留班或者留图书馆；不过很多人不留学校不回家，去学校不远处的网吧开黑。
谢时故不想待这，他拎起书包准备走。余光里他看见饶恕也在收拾东西，好意提醒了一句：“不学习？”
他满脸透着“你可是第五题都选错的人，你竟然不留下来搞学习！”的意思，硬生生给饶恕整出了一丝自我怀疑。
饶恕拉好拉链，回了他：“爷成绩不差。”
谢时故心想，这大概就是他们拽哥界的尊严。算了，等以后月考了再好心安慰他一下。
毕竟人不是万能的，成绩差点也不算是在社会哥群体里丢面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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