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年关将近，姜府上下一派喜庆，府中挂满了大红灯笼，迎贺新年。
姜成的病也痊愈了，精神矍铄。听闻此前三叔伯一行人提起的分家事宜，胡子一翘，将一大家子聚到祠堂里训了个话。
祠堂里女眷不能入内，祝姜没去，过了几天就听到姜月的婚事定了下来，听说是指给了一户布商之子，姜月不同意，闹了一阵，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没动静了。
在那之后三叔伯一家甚少在前院露面，与祝姜碰不上面。
越临近年关，天气越冷，祝姜每日缩在屋子里，躺在床上哪也不去了。
她这个人，从小最怕冷，一到冬天恨不得黏在床上，屋子里暖烘烘的，离床铺不远就是暖炉，一旁还放着些零嘴，每日用膳祝姜就让青枝端过来，送到嘴边，腰间长了一堆软肉，祝姜也不担心，反正到了春天，她又会瘦回来。
姜氏见她这幅懒样，有些恨铁不成钢，成日里在她面前嘟囔着，让她起来走一走，动一动。
祝姜听得耳朵里都生茧子了，只得拉着姜氏撒娇道：“娘，外面这么冷，万一你的宝贝女儿生病了怎么办？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保护好自己就是不给你添乱，这样不好吗？”
姜氏不知她这套歪理都是从哪学来的，两人各退一步，姜氏规定她每日饭后必须走满一百步才准回房。
于是祝姜每日都要绕着后院一圈才能回去，青枝负责监督。
某日饭后，她正披着大氅在后院散步，手中抱了个暖炉口中念念有词道：“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忽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有些疑惑地问了问身旁青枝：“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吵？”
青枝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你去看看”祝姜说道。
接着青枝便离开了，祝姜仍继续散着步，将剩下的二十七步都走完了。
等了没多久，青枝一脸喜悦地跑回来，让祝姜赶紧回屋里换身衣裳。
祝衡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祝姜也打心底里高兴，想到两人许久未见，是该郑重些，于是回了屋子，换了身水红色曲水纹撒花裙，外面披了件同色系的袄子，然后才去见祝衡。
她到时，屋外摆满了十几个箱子，这些都是祝衡带来的，箱子里装满了奇珍异宝，大喇喇地放在门口。
而祝衡正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的人说道：“我的好拂娘，我错了，快让我进去吧”
姜氏完全不理会屋外的人，她心里有气，气祝衡这么久以来没消息，更气他什么事都不和自己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姜氏坐在椅子上，头瞥向一旁，对于祝衡的话置若罔闻，半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祝衡见到祝姜来了，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祝姜帮忙劝劝。
“别拿姜儿做挡箭牌，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
听到姜氏的话，祝姜无奈地摊摊手，表示就算我想帮，可也无能为力了。
祝衡心中苦啊，想他堂堂一朝首辅，谁能想到还是个妻管严。
只得又说了些好话，企图让姜氏消气，通通都被姜氏堵了回去。
最后还是姜成出面，姜氏看在姜成的面子上，才与祝衡在饭桌上和和气气的吃了个饭。
饭毕，姜成把祝衡叫去了书房，祝姜想着开解开解姜氏，去了她的屋子。
书房。
这地祝衡不是第一次来了，可还是有些局促。
倏然眼前的老者双腿弯了下去，要给祝衡行礼，惊得祝衡当即扶着人，自己跪了下去。
“恩公，您这是做什么？”
被人扶住，姜成苍老的脸望着祝衡说道：“当年你入京赶考，丢了盘缠流落街头，是拂儿将你救了回来，这么多年你早就将恩情还清了。”
闻言，祝衡摇头说道：“姜府的恩情我还不完，拂娘…我更是对不住她，在官场这些年，起起沉沉，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姜成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拂儿从小被我娇惯着长大，性子拗了些，可她对你却是真心的，若是往后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不要辜负她对你的心意”
“这是自然，我此生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往后我的一切都是姜儿的，您不用担心”祝衡说道。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姜成欣慰道。
而祝姜在姜氏屋中，借着刺绣的由头留了下来，她不会刺绣，绣的歪歪扭扭的，再看姜氏，一只小老虎只开了个头，看样子心思也不在刺绣上，反而频频看着门外。
祝姜轻咳两声：“娘，你看什么呢？”
闻言，姜氏没好气的睨她一眼，看到她手里的刺绣数落道：“别人家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女红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怎么你就学不会？”
祝姜讪讪地笑了笑，没敢说她从小学的是义务式教育，她数学贼六。
也幸好姜氏没说多久，祝衡就回来了。
祝姜与他对视一眼，作势起身离开，被姜氏拉住：“做什么去？”
“娘，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祝姜将她的扯下来，匆忙从两人面前离开了。
见此姜氏骂了句，“小没良心的”又看着不远处身着深色长袍的男人，没什么好脸色。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妻子吗，京城发生了什么不能同我说？”
祝衡厚脸皮地贴了上去，将人揽在怀里哄道：“左右都摆平了，我是不想你担心，下次再不会这样了，我发誓”
姜氏在他怀里挣了挣，没挣脱开，就随他抱着了，她清楚祝衡这个人，他若不想说，就算她硬逼着也不会说。
想通了脸上没那么冷着了，身子也软了下来。
祝衡多了解姜拂，知道有机会，当即将人抱了起来往床上走，有什么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祝衡！你个不知羞的！”
姜氏骂道。
……
翌日，祝衡和姜氏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祝衡神清气爽，再看姜氏脚步有些虚，其他人就一脸懂了的模样
，坐在饭桌前讳莫如深。
祝姜看她爹这架势，说不准过几年她还能多出个弟弟出来。
姜成咳嗽了声，说了句：开饭。
几人才将目光从祝衡两人身上移开，动了筷子。
正用饭时，府外小厮突然进来禀报：“姑爷，府外有人找您，还拿了块令牌过来”
说着就将手中那块纯金令牌递了过去。
祝衡接过后，望着那块令牌上的“郁”字，皱了皱眉头。
随后与姜成说了声，便离了席。
祝姜有些好奇，但是没多想，陪着姜氏一同用了饭，饭后又散了会步，待小厮将一位白衣公子经过回廊路过时，她看着这人的背影觉得有几分熟悉，而后摇了摇头，来找她爹的人她怎么会认识。
祝衡借了书房，招待眼前的人。
小厮上来奉茶，祝衡摆摆手，让人离开了，对着面前人说道：“郁公子，怎么也来了江南？”
“长公主一案之后，皇上又将我调了回来，途径江南，听到大人在此特来拜访一番”
下首的青年公子正是郁扶，他穿着白衣，一头青丝用玉冠高高竖起，神情温和。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不久前进京突然暴毙，恰好是在宫宴上喝了祝衡的酒水之后，于是祝衡便牵连进了谋害皇亲国戚的案子当中。
御医在祝衡的酒水里检查出了砒｜霜，负责准备酒水的太监突然失足落了水，死无对证。
皇上虽对祝衡倚重，可亲姐姐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纵使再信任他，还是将他软禁在了祝府。
在这期间他没法干预外界的事，明知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可人在府中，心有余而力不足，平日里跟在他身后的人明哲保身，不敢出手帮忙，倒是身为状元的郁扶为他出声，却被盛怒的皇上贬去了人烟稀少的凉州当知县。
祝衡听闻这件事后，心中颇为愧疚，总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后来祝衡的心腹查出了蛛丝马迹，再加上有人暗中出手相助，才摆平了这件事情。
原本他想着官复原职之后就将郁扶调回来，没想到皇上下令了。
没了在姜氏面前的温和，祝衡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你回京后可愿意来我手下做事？虽不能承诺你什么，可好处总少不了你的”
郁扶喜出望外，当即说道：“能去大人手下当差自然是好的，在下乐意之至”
祝衡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见他接受，心里平衡了些。
而后郁扶又开口说道：“此处距离京城还有段路程，眼下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这叨扰一晚，明早再离开”
“嗯，可以”
祝衡点点头，让候在一旁的小厮领着人去了客房。
小厮走在前面，领着人穿过回廊，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
郁扶突然出声：“不知你家小姐住在何处？”
小厮转头望他，“公子也认识我家小姐？”
“嗯，见过几次，上次忘记将东西送给她了，若是可以，想亲手送给她”郁扶说道。
小厮：“小姐住在主院，离客房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郁扶点点头，记住他说的话，而后道了声谢。
……
主院。
祝姜刚沐浴过，穿着好后坐在铜镜前，头发湿漉漉的，任由青枝拿着布帛将她的头发擦干。
再有几日就是小年夜了，她爹都回来了，某个人却连个信都没有。
祝姜叹了口气。
青枝不解道：“小姐，你叹什么气呀？”
“没什么，就是感觉像是鱼塘里的鱼，被人钓了”
青枝听不懂她的话，更不解了。
恰好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请问祝小姐在吗？”
祝姜听到后，应了声：“我在，你是谁”
“在下郁扶”
门外的人说道。
郁扶？
祝姜想起来在京城时，两人见过，于是起身开了门。
她青丝如瀑，散落在肩头，身上穿着粉色的毛绒寝衣，一看就是刚沐浴过。
郁扶当即移了目光，不敢看她，结结巴巴道：“在下唐突，不知小姐刚…刚刚在沐浴”
祝姜虽是个古人身，却是个现代魂，没有古代的那些男女大防，并不在意。可看他这幅红着脸，耳朵滚烫的模样，还是让青枝给她披了件外衣，才说道：“无妨，公子怎么来了江南？还出现在姜府，难不成今日来找我爹的就是你？”
“是我”
郁扶说道。
接着又道：“这么晚了打扰小姐，真是抱歉，只是明日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想着还是将此物送给小姐，比较安心”
“嗯？是什么”
祝姜看着他问道，两人站在门前，屋外的月光洒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光，衬得她雪肤花色，诱人而不自知。
郁扶只觉得耳尖要红透了，从袖口处拿了一个蓝色荷包递给祝姜，上面还绣着兰花。
“这里面是我去敬元寺求得平安符，原先早就想送给你，奈何你回了江南，如今总算送出手了。”
郁扶解释道。
“平安符？”
祝姜之前听说过这个，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替她求这个东西。
她接过后，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见人收下了，郁扶心里欢喜。担心让下人看见两人如此不好，也没多留，接着就回了客房。
而负责护着祝姜安全的扶昌，躲在树上目睹了全过程，默默为远在京城的主子点了根蜡。
随后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写信告诉主子。
魏炀收到信后，已是两天后的事。
彼时他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听到江南来了信，匆忙接了过来，待看到信上的内容，一张俊逸的脸酝酿着怒意。
接连说了两个“很好”
而后纂着手中的信，烧了个精光，问了句：“肃王的人，何时能清理干净？”
身处暗处的暗卫突然出现回道：“回殿下，大约还需要十天”
“孤只给你们五天，孤等不及了”
闻言，暗卫重重跪在地上，说了声：“是”
接着便退了下去。
五天后，正好是小年夜，他想和她一起守岁，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新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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