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帝王35
林清轩对农姝又何尝不是刷新了新的印象。
也是和农姝共事以后, 林清轩才发现农姝的事业心真的很重。
农姝办公的时候非常尽职尽责，除此之外，分内之事做完以后, 她还会给自己主动加任务, 个人的休闲、空闲时间简直少的可怜。
也许在旁人看来农姝这样会活的很累，可是在同类型，同为工作狂的林清轩看来, 农姝能这样简直再好不过。
在和农姝共事之前, 林清轩没想到农姝会和自己这么合拍, 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政治理念相合, 没有太大的冲突, 彼此之间很快就熟悉起来。
小皇太女看着走进来的农姝, 对农姝的身份从小就产生深深的疑惑。
因为按照长辈的来算，她叫林清轩大伯, 也应该叫农姝一声伯母。
只是无论是林清轩还是梁梦妤，都让她称呼农姝为小姨。
大伯和小姨, 这一度让刚开始学认人际关系的小皇太女两眼迷茫, 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
直到长大懂事一点，皇太女这才知道她家很特殊。
就说她的亲生父母吧，母亲是户部尚书, 有护国夫人的称号, 后院男眷加上她父亲，一共七个。
而她的父亲呢，堂堂王爷，按照他的身份本不该沦落到给她母亲当男眷的地步，可是架不住她父亲一开始对母亲爱答不理，等后来他先对她母亲动心, 母亲身边已经有人，他一个原配愣是把自己变成后来的。
说完父母再说她的皇伯伯，说叫伯伯，其实她的伯伯外表非常年轻俊美，她小时候这位伯伯什么样，她长大了这位伯伯还是什么样，岁月好似不曾在他身上流逝。
除此之外就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姨农姝，如果按照以前的辈分，她也许该称呼她为皇伯母，可是谁叫她父母另类，皇伯伯和小姨两个也不遑多让。
要说全家最正常的，可能就是她和皇奶奶，上了年纪以后，皇奶奶把宫务全都交给农姝小姨以后，就过上了每天抱猫遛狗，和后宫太妃奶奶们一起打牌的日子。
她在皇奶奶膝下长到三岁，三岁以后就被皇伯伯和小姨一起抚养。
皇伯伯和小姨两人并不住在一块，可是他们每天都会早起，晚上都会早歇，两人整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真正的夫妻还多。
在还很小，知道非常疼爱自己的皇伯伯和小姨并不是夫妻后，小皇太女还伤心了好几天，甚至还起了给他们两个牵红线的心思。
结果她去找皇伯伯，皇伯伯就把毛笔往她手里一塞，教她批阅奏章，学帝王心术。
直到手酸的出来活动，她都没空把话说出来。
然后她去找农姝小姨，恰巧农姝小姨正在和女官们议事，见她过来给她搬张垫了软垫的椅子让她跟着一块听。
等到议事结束，女官们散去，她也睡着了。
如此几次下来，直让她的小心肝发怵，心头猛地升起一股明悟，看看皇伯伯和小姨两人现在做的事情，这都是身为皇太女的她未来需要做的。
他们是大人，还是两个人，都这么的辛苦，就更别说她那么小的一个人了，不过皇太女并没有被吓到。
从小被林清轩教导带大的皇太女不是贪图安逸享乐之辈，甚至被林清轩和农姝两人耳晕目染带着，皇太女小小年纪就办事沉稳，表现出众，大有接过林清轩和农姝两个工作狂班的架势，每次梁梦妤进宫来都想让林清轩和农姝给女儿减减负。
越长大皇太女越成熟，曾经小时候给皇伯伯和小姨两个牵红线的念头早就如烟般散去，不是因为没有这个想法了，而是人家两个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皇伯伯性情温和，农姝小姨温柔体贴，两人就像两道涓涓细流，永远不可能擦出如她父母那样的火花。
这是两人性格决定的，也是两人心里的想法决定的。
他们本身就没有多余的男女心思，和她那时不时就会吃醋拌嘴的父母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
而他们也不同她的父母，他们是帝后，身上肩负着的万里江山，天下万民的职责，相比之下，感情在他们心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们并不在乎。
转眼间，皇太女已经长大，这已经是农姝为后的第十八个年头。
十八年，她早就和林清轩从一开始的有礼到现在宛若老友般谈天说地。
而她最美的芳华也在这十八年里随风逝去。
有时候林清轩看到农姝会忍不住道：“其实你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紧，让自己身边太清冷的。”
林清轩只是自己不沾感情，不代表也不让别人沾。
他们只是帝后，不是夫妻，农姝身边真要是有人，他也没资格管。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责任感太重的缘故，农姝身边一直没人，哪怕有男人曾大着胆子对她自荐枕席她也没答应。
不同于大部分女官朝堂家里两兼顾，农姝是一心扑在皇后这份事业上，孩子没有就算了，连男人也没有，林清轩在旁边看了都想让农姝跟她姐梁梦妤好好学学。
“那陛下呢，陛下同样也是一人，不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农姝闻言看着林清轩有些失笑道。
林清轩还说她呢，两人完全是半斤八两。
“我们不一样……”林清轩闻言眉眼微垂道。
他知道自己是名为林清轩的男二们的集合体，他也确信待这个世界他寿终正寝以后，他还会前往别的世界。
可是农姝不同，她只有这一世，完全没必要向他学习。
“是啊，陛下，我们的确不一样，不同于陛下锦衣玉食，宫廷长大，我从最底层的民间而来，见过底层无数愚昧丑恶和美好，所以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从一出生就是太子的您是怎么拥有和我一样对底层百姓仁爱之心的。”农姝对林清轩好奇道。
高高在上的神明真的会因为凡人祈求而垂悯人间吗？
皇太女和林清轩身世类似，都还需要去坊间亲眼看看真正的世界，那林清轩呢，曾经也踏足前往泥泞的人间吗？
“如果我说我也是从底层来，你会不会相信。”林清轩看着农姝轻笑道。
他是男二，可不是每一世都能拥有帝王这么高的身份，大多数时候，他是被死在吃醋男主手中，身份、地位皆不如男主的男二。
正因为他也是从人间走来，所以才有一颗爱民如子的仁心。
彼时农姝并不能理解林清轩说的底层是不是和自己说的底层一个意思，不过她只需要知道有林清轩这样一个帝王，是天下之幸就是。
要不是林清轩，农姝很确信底层出身的她是没有翻身改命机会的。
就说最初，林清轩若是没有专门挑选民间孤苦无依的孤儿们培养，而是专门培养那些名门贵子、贵女们，她早就被自己亲生父亲卖给别人做童养媳换钱。
那时候的她多弱小的，弱小到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她的父亲一只手就能提起她的两条小细腿，把她当成羔羊一样随意发卖。
至今农姝都还记得自己那时被抓住双脚，身体被迫倒立，头脑天旋地转的感觉，那个时候，她都还不是一个‘人’。
直到她被人花钱买走，被带去女校和旁人一起读书，为了不离开那个对她有利的地方，她才拼命把自己变成和旁人一样的‘人’。
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又如何，再好的天赋也需要发掘的土壤，农姝一直都很庆幸自己是有读书天赋的，只有她有足够的天赋，她才能报答林清轩对她的恩情，才能用她的能力，为依旧无数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做些什么……才能，让那些伤害过别人的罪恶付出应有的代价和惩罚。
从决心当上皇后的那刻起，农姝就知道自己不再只是以前单纯的农姝，从此活下来的农姝将会用一生来践行自己的理想，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苦，反而十分乐在其中。
尤其是把那些仇人身上皮扒下来的瞬间，她能感受到酣畅淋漓的快意。
当然，这些腌臜事就不适合风光霁月的陛下听了。
“陛下，皇太女已经是十八岁，不知陛下后面想怎么安排？”想起皇太女已经长大，农姝问林清轩道。
“那孩子的意思是再历练几年，等过几年再登基，看来朕这把老骨头还得再干几年。”林清轩笑着道。
“把皇太女培养出来，并让她好好的继任，如此我们两个也不负身上这份职责最后的收尾了。”
皇太女将是林清轩和农姝两人帝后生涯最后，也是最出色的政治答卷。
这边，林清轩和农姝说起皇太女以后可能的为帝生涯，另一边，户部尚书府，已经十八岁的皇太女被一个娘亲一个亲爹，六个小爹团团围着，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副男子画像。
“这个男子如何？从小练武，一身的腱子肉，可以多方位保护太女的安危，看到这个孩子我就想起年轻那会保护你娘的日子。”
“男人嘛，除了力量外，还要知情识趣点的，这位公子琴棋书画、政务后宅全都精通，太女可还满意他的长相？”
“你已经十八岁，身边也该有个贴己人了，你看这些画像上的男子喜欢哪个，你要是想全要了也行。”林清耀拿着画像跟女儿道。
梁梦妤身边有男人的时候，他只会气愤吃醋，现在轮到自己女儿选枕边人了，林清耀只觉得数量太少。
皇太女被一众家长逼得抹汗，道：“多谢娘亲和爹爹们的好意，我觉得自己现在还小，并不急着要夫婿，大女儿志在四方，我现在只想做出一番事业……”
“搞事业和搞男人又不冲突，你可千万别向你皇伯和你小姨两个学，你看他们已经位及权利巅峰，彼此的日子过得却跟着苦行僧似的，你是我的女儿，男人的数量一定不能比你母亲我少。”
梁梦妤看着抗拒态度的宝贝女儿分外担忧，生怕皇太女在帝后十几年的耳晕目染之下，也变得清心寡欲起来。
听到母亲这么说，皇太女突然觉得皇伯和小姨给她布置的政事是那么的容易，她不要谈和人谈情，只想和政事促膝长谈！
皇太女有亲生父母，也没过继，婚事一事林清轩和农姝两人并不会插手。
就这样，在一群适龄美男画像的追击中，数年后林清轩退位，皇太女正式登基。
不同于林清轩已经成为太上皇，农姝还是皇后，还需要再帮衬女帝几年。
退位以后，林清轩打算出去走走，尤其是南方，林清轩想去亲眼看看南方大型纺织厂带来的盛况。
这是他治理了数十年的江山，现在退下来，终于有缘亲自走走。
“陛，先生这猛地一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皇宫内，农姝看着手中奏折有些恍神道。
毕竟两人一起共事那么多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积累下了深厚的同僚之谊。
看到农姝这样，女帝迟疑的问道：“小姨，你对我皇伯是怎样的感情？”
“感情啊，太上皇如天上的皎皎明月，我则如地上的泥泞，怎敢心生觊觎呢。”知道女帝问的是哪中感情，农姝轻笑着回道。
她承认自己仰望，倾慕，却从未选择靠近。
就像她比喻的，天上的明月很好，她很喜欢，可是那会属于她吗？
女帝眼眶蓦然一酸，道：“小姨，你很好，没必要自我贬低。”
农姝笑道：“我没有自我贬低，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已。”
这一辈子，比起她的事业，感情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有没有其实没那么重要。
另一边，林清轩来到南方，看到遍布的锦绣纺织厂和脸上充满希望的百姓们，身处闹市繁华，林清轩心头突然浮现一丝孤寂。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习惯……”林清轩只身从人群中走过，语气突然有些落寞道。
皇太后有皇太妃们当牌友，梁梦妤有林清耀在内的七个男人，刚登基的女帝也即将选后宫，算来算去，好像只有他和农姝落了单。
“果然人一没了事业就浑身不得劲，就开始胡思乱想，连带着……精气神也没多少了。”
“算了，这最后的时间就还给你，我先走了。”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林清轩低声呢喃道。
“等等，你不去和他们告别了吗……”身体里，另一道声音挽留林清轩道。
“不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必道别。”林清轩轻叹一口气道。
下一瞬，他的意识直接消失，原地，林清轩的身体趔趄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老爷！”一旁隐藏在暗处的内侍们连忙出来搀扶。
“我……无碍，走吧，等把南方转过一圈我们就回京。”林清轩神色如常道。
这一转，就是数年时间。
数年后，林清轩回京，刚好遇到农姝退休，把政事跟女帝过渡完，听说林清轩回来，农姝专门来迎。
在看到林清轩的瞬间，农姝有些诧异，道：“怎么感觉先生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林清轩闻言唇角微勾道。
农姝看的心头一动，笑着道：“感觉先生比之前更有精神了。”
“因为放下了一些事情。”林清轩叹道。
准确来说，他是被自己的事业心给抛弃了，一旦不当皇帝，事业心就直接溜了，留他一个恋爱脑在这里，他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农姝很快发现林清轩的局促，一时间心里非常疑惑，她早就没了家，退休后自然在皇宫养的老，又和林清轩成了邻居。
只是不同于以前林清轩对她的态度非常正常，这次从南方回来的林清轩对她的态度有些怪异。
“爹，娘，我发现我皇伯和小姨两个有情况！”女帝溜出宫来跟林清耀和梁梦妤两人八卦道。
听女儿说完她大伯可能喜欢上了她小姨，梁梦妤不禁想吐血，“他们要是真能来电，早干什么去了！”
这简直比她和林清耀年轻那会还狗血啊。
林清轩看了弟弟林清耀一辈子的八卦，却不想人到中老年，自己成了弟弟一家人眼中的八卦。
看到梁梦妤一家三口戏谑打量自己的眼神，林清轩给女帝头上来了个爆栗：“这中事情可不能瞎说，我和你小姨两个可是清清白白的。”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小姨在宫里？”
“我小姨说她闲不住，就去刑部找了份闲职。”
“刑部？”林清轩疑惑。
刑部，农姝踏入刑部的瞬间，眼前仿佛有光影快速闪过。
农姝曾想过，要是自己不曾遇到林清轩，那自己会拥有什么样的命运？
却不曾想，命运待她真的很不薄，哪怕没有林清轩，也还有梁梦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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