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不知昏睡多久，小蛮发觉叶片痒痒，好像有条毛毛虫缓缓爬动的触感。
想到浑身长毛的大绿虫子，还有啃她们这些植物的叶片，吸食她们植物的营养……作为植物对各种虫子的天然恐惧，把她从香甜睡梦中拉回。
醒来时，正对上赫连若英那张拉近的杀神脸。
她没忍住一抖，赫连若英沉下脸：“别动。”
花盆里的植物无精打采，被火舌燎过的叶片微微蜷缩，边沿烧得发灰发黑，他拿着一块棉布，轻柔细致地擦过破损叶片：“疼不疼？”
小蛮委委屈屈抽泣：“疼。”
赫连若英：“活该。”
又说：“就你这点本事，没事去外面惹是生非，哪天这条小命丢了也不知道。”
小蛮不服：“我没有惹是生非，我那是为民除害，做功德。”
赫连若英挑了挑眉：“做功德，你还想成仙不成？资质这么差，只能成个懒仙。”
小蛮摇晃着花穗，愤愤道：“你天资好，法力高强，当然觉得别人不够努力。可是资质差，笨鸟先飞也比不上天赋好的随随便便修炼，你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滋味是什么样子。”
“还学会顶嘴。”
赫连若英轻弹下她的花穗，看她连忙用叶片捂住花穗，嘴里骂骂咧咧：“流氓。”
他眼中迷茫了下，突然想起看过一本古籍记载，花穗是植物的……
他别开脸，轻哼：“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小蛮只觉头上一暗，咦，天怎么黑了？
哦，原来是一套衣裙，小蛮突然想到昨夜身上的衣裙被撕成碎片，她没有衣服蔽体。
换上衣服，她摸了摸肚子，去狐狸洞吃饭。
阿宁上下打量：“换新裙子了，粉色很衬你。”
闻着香喷喷的鸡汤，小蛮馋得口水哒哒：“好阿宁给我盛碗鸡汤，我快饿死了。”
阿宁哭笑不得：“馋嘴，马上就好。”
吃完饭，狐狸洞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瘙狐狸精给我出来，害死我二弟，看我熊大今天不宰了你们俩。”
听粗犷的声音，应该跟黑熊精是一窝的。
小蛮和阿宁对视一眼，没想到除了一只黑熊精，麻烦又找上门来。
阿宁还算镇定：“俗话说狡兔三窟，我的狐狸洞支洞错综复杂，外面那只蠢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咱们。”
话是这么说，小蛮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要是她自身强硬，哪里会惧怕外面的熊瞎子。
外面的熊瞎子叫嚷着骂了会儿，突然没动静，然后是金石撞击声。
阿宁去看小蛮，小蛮把意识放在狐狸洞外的植物上，看清来人外罩一件青衫，手持长剑，清朗正派的模样。
小蛮惊喜：“宋易清道长。”
听到脚边一丛蒲公英发出声音，宋易清垂眸：“小蛮姑娘。”
蒲公英提醒：“道长小心。”
宋易清以剑抵挡黑熊的利爪，忙里抽空询问：“小蛮姑娘，你们没事吧！”
蒲公英：“没事，我们都好。”
宋易清这才放下心来，全神贯注对付面前的大黑熊。
听到宋易清就在狐狸洞外，阿宁着急：“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黑熊？”
小蛮附和：“加上我们一起，一定能打败黑熊。”
她们刚出狐狸洞，正好撞上宋易清给了黑熊一剑，黑熊重重倒下，大地随之震动。
小蛮拍手：“好厉害啊！”
阿宁面上浮现喜意，对上宋易清望来的目光，脸上喜意凝固，很快消失：“你不是要做心怀天下的道长，还来做什么？”
宋易清：“我……我只是恰好路过，观这只黑熊身上害了不少人命，为民除害。”
阿宁很生气，宋易清扭头要走，小蛮见状不对，赶忙去拉回宋易清：“有话好好说，你们别吵架好不好，我这里有两串糖葫芦，我都舍不得吃，你们拿着，别吵架了。”
小蛮把糖葫芦递给她们，将阿宁推向宋易清：“我去外面转转，不打扰你们。”
走出狐狸洞，小蛮掐指一算。
算时间，七叶兰草该成熟了。
小蛮立刻赶往云雾山，到了山脚下，疑神疑鬼打量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重返乱石堆，扒开外面罩着的一层枯木和石块，里面的七叶兰草根茎翠绿如碧玉，第七片叶子绿油油，周身散发着浅浅灵光。
熟了！
小蛮欣喜若狂，立刻准备要采摘七叶兰草，就听吱呀一声，枯木被踩断的声音。
“大胆小妖，竟敢偷我的七叶兰草。”
小蛮咯噔一下，回头竟是一只狼妖。
难怪刚才她感觉有什么跟着自己，以为是错觉。
小蛮指着七叶兰草：“我一个月前就发现它，这些屏障也是我弄的，这株七叶兰草是无主之物，凭什么说我偷？”
狼妖打出一道腥臭气息：“现在有了。”
被一掌击飞落地，小蛮唇瓣微张，溢出鲜血。
根本是明目张胆的强抢！
狼妖采摘下七叶兰草，见她不服气，又说：“我劝你赶紧离开，银勾夫人最是厌恶长得好看的女人。”
小蛮打不过，只得灰溜溜逃走。
刚回家，篱笆上的爬山虎抖动叶片：“呀，你受伤了？”
“受伤。”黑羽煽动翅膀，冷嘲热讽：“你这只没用的小花妖，又被谁给欺负，告诉大爷，大爷替你出头。”
小蛮：“云雾山，一只狼妖。”
听完她的描述，黑羽突然不说话。
小蛮：“你不是要替我报仇，怎么听见是银勾夫人手下，立马怂了。”
黑羽伸头啄她：“谁说我怂，我就是不想跟个女人一般见识，以后你尽量离银勾夫人远一点，银勾夫人对主人来说，不一样的。”
小蛮也达到自己的目的，观黑羽听见银勾夫人的怂样，阿宁说的没错，赫连若英跟银勾夫人关系不浅，甚至是赫连若英单相思一位有夫之妇！
银勾夫人乃妖族第一美人，传闻妖王对她一见倾心。
银勾夫人和当今妖王成婚数十载，琴瑟和鸣，极为宠爱银勾夫人，恨不得连天上星星都摘来送到夫人手中。
如果想要逃脱赫连若英的魔爪，小蛮想，或许她可以求助银勾夫人。
几乎下一秒，小蛮摇头否定：“不行不行，狼妖说银勾夫人不喜女子，似乎不好相处的样子。”
她不敢肯定狼妖说的话话有几分真实性，但阿宁也说让她别招惹银勾夫人。
与此同时，妖族领地。
金玉作饰的王宫，满堂富丽。
银勾夫人端坐高位，身侧婢女以颜色艳丽的鲜花捣成花汁，为夫人染红十指蔻丹。
狼妖捧着七叶兰草来献宝，丝毫未受阻拦。
得了七叶兰草，银勾夫人命人放玉盒内保存药性。
见狼妖还站在大殿，银勾夫人问：“还有何事？”
狼妖如实交代：“采摘这株七叶兰草时，遇到一只不入流小花妖，属下不慎将她打伤。”
银勾夫人轻哂：“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只花妖罢了，别说区区一株七叶兰草，就是整座云雾山都是我妖族领地，这种小事还要让我教你？”
狼妖：“夫人说的是，属下告退。”
月圆之夜，赫连若英的瞳孔红似染血。
小蛮哼哼唧唧：“疼疼疼。”
她知道，他是可以听见的。
为了自己能好受点，小蛮学会了示弱。
赫连若英握住她肩胛的手掌轻了些，小蛮见有效果，身上果然没那么疼。
猛的，赫连若英突然抽身，在屋外听了一段传音，迅速穿戴整齐，急步去到与卧室紧密相连的寒池。
意识到大杀神可能不回来，小蛮有点高兴，立马拉上衣领，头也不回的离开。
刚才那段传言，是个极好听的女子声音，说不上来哪里好听，小蛮就觉得那声音的主人应该生得极美。
难道是银勾夫人？
小蛮突然希望银勾夫人天天找赫连若英，这样大杀神就没空折磨她。
次日，小蛮在家躺着。
听屋外落在枝头的两只鸟雀叽叽喳喳说悄悄话，话题主人公又是关于大杀神。
昨晚赫连若英单枪匹马闯入银环蛇族，杀了蛇族族长。
这银环蛇族跟银勾夫人不太和睦，从前银环蛇族仗势欺辱过当时还弱小的银勾夫人。
千年前，银环蛇族中出现过一位化蛟的大能，掌管一方水域，在蛇族中势力庞大，连妖王都不能轻易得罪。
窗边的爬山虎抖动着叶片，正懒洋洋打哈欠，小蛮猛地起身顺着爬山虎藤往外瞄：“月老大人。”
月老拿一油纸包，边走边往嘴里扔一颗：“小红蓼，好久不见。”
“什么好吃的？”小蛮凑过去，从油纸包里抓起一把糖霜花生，有模学样往嘴里扔一颗。
小蛮吃完手里的糖花生，想起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问题，连见多识广的花神都看不出她的问题，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把自己的问题问了，月老却是神秘莫测摇摇头：“这个问题花神帮不了，我自然帮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解决其它难题。”
小蛮没听明白：“什么？”
月老爽朗一笑：“你每日勤勤恳恳修行，做功德，不就是为了修道成仙。”
小蛮好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欣喜：“我真的能成仙吗？”
“你颇具慧根，若不然，本大人不会亲自来渡你。”月老把手里的糖花生递给她，问：“你觉得神仙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个问题，小蛮不假思索地说：“神仙法力无边，受百姓们敬仰，是天底下无拘无束，最自由自在的。”
月老摇摇头：“错，大错特错。神和仙有自己的职位和责任，能力越大，往往意味着肩负的责任越大，又怎么可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呢？”
又说：“自古以来，得到成仙者必要经历披荆斩棘，经历问情、问心，方能证得大道。神爱世人，唯有体会人世间情爱，舍去小爱，博爱世人，证道化仙。”
小蛮听得很认真，似懂非懂：“体会人世间情爱？我听阿宁说过，世间情爱无非分为三种，亲情、友情，和男女之情。亲情，我生下就是一株红蓼，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何方？友情，就像我和阿宁这样，至于男女之情，大约就是阿宁和宋道长那样的。”
月老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所以，你现在还需体会人世间的男女情愫。”
小蛮喃喃道：“男女之情，我也有，我喜欢大哥哥。”
又说：“月老大人能掐会算，不如帮我算算大哥哥现在身在何方，我现在立马去找他，跟他体会男女情爱，助我早日证道成仙。”
看她懵懂的样子，月老就知道她还没开窍，往她脑门敲一记：“天机不可泄露，你这只小妖要引导我犯错误啊！”
头上挨了一记，小蛮捂着脑门。
月老却是哈哈大笑，眨眼间便出现在院子，再一眨眼，又出现在篱笆外的几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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