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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噩耗


  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

  我怒极而視,竭力克制着,但声音里的幽怨还是那么浓烈。

  “曹丕,你耍我!”

  “德衡没有来信。”他说,眼神转到直视我,继续道:“所以我不知道。”

  他的目光深深的,我看不出半点端倪。

  当听到的德衡没有消息的事,我心头微微一颤,站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他。

  曹丕忽然扬唇一笑,剑眉微挑,眼中笑意更浓了些,趁我愣住弹我一个仙人跳,疼得我揉额头忙回神。

  “蒙你的!放心好了,德衡是我选的人,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定定地看着我,面色如常地俯视我,目光中却泛着一丝丝寒意。

  “那乔……”

  “好了今日你也累了,阿碧,送夫人回屋休息吧,今日我就不在府中用膳了。”

  阿碧一听曹丕叫她,立马低头上前福了福身子:“诺!”

  “德衡他……”

  我话还没说完,曹丕便早已步向书房去了。

  阿碧瞅着曹丕走远了,面带忧愁地低声问我:

  “他的话能信吗?”

  我见阿碧脸色苍白,想必听到德衡凶多吉少时也是吓得不轻,轻轻抱了抱她,没有多做回答。

  我也不知道,曹丕可不可信。

  于是,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约莫是八月了,德衡才回到邺城,但他却并未带回乔莹的消息。

  他面见曹丕过后便很少露面了。

  我感到颇为蹊跷,可是好似德衡故意避见我,也不见阿碧。不久后,曹植册封为平原侯,朝中地位蒸蒸日上。连同卞夫人也搬离了冷宫。

  曹丕每日忙于朝政,也是极少见面,后来索性把床卧搬到了书房。我更是无从在曹丕那儿得知消息了。

  乔莹一定是出事了!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人告诉我。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护送的德衡。

  直到听说,孙权有了一位得宠的新妃,我才跑去质问曹丕。

  他那时正在书房看书,书卷却被我一进门就给打飞,他机敏地跃身而起,弹离座椅,一手背在身后,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略微透着些疑惑。

  “乔莹到底怎么了!”我把书攥得紧紧的,强制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笑得谦卑恭敬。

  曹丕在听到“乔莹”那一刻,蓦地神色一沉,颇有些愧疚痛惜之色,眼里有些怜爱地看着我,字不成句:“她……没了……”

  没了?!

  我如雷轰顶,大脑神经如同遭受晴天霹雳,脚下一软退后一步差点儿没站稳。

  我抬眼看曹丕,他的神情也透着些憔悴,眼神中那抹哀伤霎那间化作一团火焰。

  我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答案。

  “是他对不对!是他做的!”我冷笑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我居然……妄图妄图他守诺!曹操,就是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不择手段的禽兽!

  “他是不是为了称帝要把天下人……”

  “杀绝”二字在我喉咙处哽咽着还没说出,曹丕便早已快步上前捂住我的嘴。

  他轻轻摇头,瞥了瞥四周,示意隔墙有耳。

  我确实是失态了,失算了,也太天真了。

  我竟然连连失算!

  若不是历史留他,看他真的有在被我“蛊惑”到,我怎么会……

  一出大戏,别人倒是清醒,好像就我一个人骗了自己!

  “荀彧已经足足半月没有上朝了。”曹丕忽然昵了我一眼,墨黑般的眼睛发出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光。

  足足半月……曹丕在暗示什么?!

  这些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呵……我有气无力地笑着,但是心中莫名就很冷静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我和曹操的斗争,没想到会牵连这么多人的。我只想,是关于曹姓人付出代价就好。

  虽然那夜的事口风很紧,但曹操是谁?邺城之事无一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公元212年九月,孙权徙建业,长史张纮以秣陵山川形胜,劝孙权以为治所:刘备过秣陵,亦劝权居之。权于是作石头城,徙治秣陵。

  曹操东击孙权,向濡须。荀彧从至寿春,飞鸽到邺城召唤荀攸前去支援,结果都一去不返。

  没过多久,荀彧的死讯便传回宫中,说是饮药卒。

  我在想,会不会是曹操发现了荀彧透露消息给曹植,以为他企图挑拨兄弟关系,加之董昭等议进爵曹操国公,加九锡,荀彧反对,于是曹操不满,便斩草除根了。

  是我在驼草的马上添了最后一根稻草吗??

  我的心莫名一痛,感到阻塞难受。

  出于自责,我暗中保下了荀彧的子嗣。

  至于荀攸,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是我无力插足了。

  接连得知乔莹和荀彧的死讯后,我沉沦了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救的人,反而都会离开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我该见死不救,我该袖手旁观,我该什么都不做呢?

  我不知道,我就这样任由着时间溜走,看着刘氏天下一步步分裂。中原和北方各自分为三杯羹,形成各自扩张的三角,势力此消彼长。

  建安十八年,曹操获封魏公,建立魏公国,定都邺城。

  过了一年,曹操与汉室的斗争愈演愈烈,终于到了刀戈相向的地步。

  公元214年秋,许昌城突然传来急召,命众臣回都吊唁。

  我当即就心头一颤,问严嵩:“知道是什么人没了吗?”

  严嵩摇摇头,神色有些难看,说:“奴才不知。”

  我脑中的记忆风起云涌,强自转过背去,刻意淡漠的声音里有细微的颤抖,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道:“那就下去吧……”

  214年,是伏寿生命的尽头。我才想起。

  但是晚了。

  诏书到邺之时,曹丕那夜出奇地出现在我屋里,身披玄色斗篷,立在光影之下,衬得修长的身影完美无可挑剔。

  “带我一起去许昌。”我说。话语里的坚定率先打破屋内的沉寂。

  他缓缓转过身子抬眼看我,幽深的双眸里透着一丝诧异和探究。

  伏寿之死,应该是个秘密。至少是还没有昭告天下的秘密。

  “我想送她一程。”我淡然道。

  他更加诧异,沉默了半晌才说话。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吗?嗯?”曹丕忽然走近,目不斜视地俯瞰我,给我造成深深的压迫感。

  我仰起头看他,轻轻点头。

  他的目光随即悠远起来,有些疑惑有些怅然,声音忽然缥缈似叹息,道:“你是第三个,敢为了见那小皇帝连命都不要的女人!”

  “那第二个是谁?”我没问第一,第一自然是伏寿,但是追问片刻,我才顿了顿,几乎无意识地被带偏了。

  曹丕以为……我是借伏寿的葬礼见刘协?所以这怒气是……

  曹丕逆光站着,双眸处一片阴影,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感觉他定定地看着我,眉宇间透着些不甘。

  他忽然长吸一口冷气,重重拂袖而去,吓得我眼睛眨巴得厉害,半晌没看清他怎么出的门。

  只听见他傲然讽刺道:“都是蠢女人!”

  次日,我跟随曹丕去了许昌,一路上没讲过一句话,直达汉宫。

  黑夜的星光映亮了砖红城墙上金黄色的琉璃瓦,闪耀得有些冷寂。

  在宫门口,曹丕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带我去许昌的大公子府。

  “夜深了,夫人吊唁明日也可,不过今日到了,还是去拜见下陛下才为礼仪。”

  我闻声探出头,看向他冷然英俊的侧脸一愣。

  曹丕淡淡地看着城门里,那条宽阔而深长的路,月光撒下来的微薄星光将他的轮廓渲染得更加精致。

  心中暗叹,不就是小心眼儿吗?怕给你带绿帽子,装什么装嘛!

  我什么都没说,回神却发现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夜海般的漆黑双眸深不见底,喜怒莫测,仿佛石子丢入暗涌的海面,无声地隐没了。

  我微低了头,缩了脖子回去“哦”了一句。

  车夫一个鞭打,马儿便叫嚣着扬起蹄子转头。马车轻轻摇晃着,有微薄的凉风透过窗帘涌进来,直逼胸口。

  我的心情如同这黑夜般死寂了,很久再没有说话。

  我等天明。

  曹丕那夜没有回来,而我早在天亮时就已到了宫外。

  我没有出入令牌,于是被拦在门外。心想着也不是什么争分夺秒的事,也就没有再做翻墙硬闯这类荒唐举动。只是乖乖待在宫外等候……

  但是眼看着快到午时了,曹丕还没有出宫来,初秋的风灌进大袖衫里还是有些寒意。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转身背靠城门踱脚搓手,却听身后一阵金属碰地的声音,宫廷侍卫恭敬地驻地行礼,齐声道:

  “见过曹贵人。”

  曹贵人?

  我闻声转头去看,那女子翩然白衣,略微有些枯燥的长发用一支木簪拢在脑后,没有刘海儿,露出光洁的额头,耳间鬓发氏以简单的碎花,眉宇间却有淡淡的忧愁一般,周身有种幽怨却又觉得奇怪的熟悉感。

  为什么奇怪呢?

  我正想着,就见那“曹贵人”已然离我十分近了,声音有些低哑却不失悦耳之意。

  “可是大嫂?”那曹贵人含笑打量了我一番,我不等我答话又道:“大嫂久等了,大哥派汉丰(曹贵人字)来迎接,妹妹让嫂嫂久等了。”

  她话音一落,我便恍然大悟奇怪之处:乃是她周身幽怨与含笑的面容,仿佛有种无可奈何却不得不掩饰的失望。

  “嫂嫂!”

  曹贵人见我出神,叫了我一声,我才意识到失态,忙笑了笑回应。她便领着我入宫去了。

  我只知道,我作为歌姬进献给曹操时看到过她,在出席的女眷中,当时的她还是一副明眸皓齿的少女模样,如今却……

  曹操留了三个姑娘在汉宫,她究竟是哪一个呢?

  我不知道。

  宫里的陈设不像白事那般朴素,相反是依然华丽的雍容的,砖红的瓦片反射着些许阳光,光彩熠熠,与那一身白衣的曹贵人更是形成剧烈反差。

  曹贵人身边没有贴身侍女,小碎步走起来轻盈却有些歪歪斜斜,让我跟在身后也有些惶恐,生怕她就此晕倒在地,我还要多折腾一番。

  要是曹丕再觉得我加害他妹妹,我就更有理说不清了……

  我本打算跟她搭话试探一下,谁知这几年,汉宫的改造也不少,连到德阳殿的路如此近了,我连酝酿的诸多试探都只有烂在腹中。

  很快地,我们便到了德阳殿。德阳殿由夏侯渊守着,服侍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铠甲长刀。

  大殿门紧闭着,犹如这深宫高墙一般密不透风,给人压抑的感觉。

  大殿“嘎吱”一声打开,我和曹贵人以及夏侯渊都聚集目光看向那道缓缓张开的缝隙。

  曹贵人似乎比我还激动,越过夏侯渊就冲上前去,夏侯渊一副想阻拦却没来得及的姿势,拦了个空,抬头正巧对上我的目光,有些尴尬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傲气地挺胸,转身向那大殿的门。

  “大哥?”曹夫人显然是愣了愣,眼里充满浓重的疑惑和失望,甚至嘴角有些扭曲了。

  正当我要上前说什么时,曹贵人的神情忽然刚毅起来,眸子闪着晶亮而又急切的光芒,化诧异为追问:“大哥,陛下呢?”

  “陛下思忧过度,伤及龙体,需要闭关修养半月。”曹丕背手肃然道,表情竟有些凛然。

  曹贵人重重一愣,脸色更加苍白,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得了解……”

  “六妹!”

  曹丕忽然打断曹贵人的话,略显疲倦的脸上泛着一丝丝隐忍和不甘。在我看来,是刻意隐瞒。

  我心下微微一惊。原来曹丕不让我见刘协,早有软禁他的打算。刘协的根基再不稳,到底还是会成为他的阻力。说不定这个“六妹”,也是曹操无意间为他人做嫁衣,为曹丕铺下的路。

  “夏将军,还请严加保护陛下安危。”曹丕快速扫了我一眼,“不然吊唁的人会更伤心的。”

  夏侯渊愣了一下,点头应了。

  “属下遵命!”

  我撇撇嘴,直觉曹丕分明没有必要做这一出戏给我看。我只是想安安生生送伏寿离开。

  而事实是,这后面的吊唁确实是安生的,我亲自见伏寿的灵堂进了刘氏宗祠,摆在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

  她这一生,就算结束了……可是……

  为什么呢?是什么让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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