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棋局03
汉宫中，一轮明月洒下点点银辉，映衬着那红墙黛瓦的宫殿更增了几分肃杀之感。
入夜，我有些失眠，偷偷爬上房檐赏月……那挂在天边圆月在眼里泛着白光，渐渐弥漫了视线……
我在想……21世纪的月亮……和我如今看到的月亮……会是同一轮吗？……如果说……我的灵魂回不到现代……真希望月亮可以告诉我的朋友们……我想他们了……
“阿倾……快点儿！”
“阿倾……要开场了！“
“阿倾……阿倾……”
我抬头望着月亮，眼眶忍不住湿润……
我刚要伸手去碰，那些模糊的人便化作一团夜风飘走了……
这时，耳畔真真切切地传来一阵笛声……独奏一个“凄”字，那种凄切哀婉的声音直直的透入人心，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
我忽然想起梨园的笛声……曹丕！
我立即锁定那个宫殿……依然灯火阑珊……
我缓缓从屋檐上站起……失神踩滑一片砖瓦……直直地往下一跌！殿内的漆柱、陈设、一一落入我的眼……快到我无法接受！
突然腰间一紧，我猛然转头……一张淡漠而略带幼稚的面孔闯入我的视线……
那人揽着我的腰肢，缓冲跌落的冲击力旋转两圈，轻轻将我扶正。
我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着那人的夜行衣：虽然颜色单调，但料子还是荣锦华段。黑衣人个子小小的，眉宇间气质不凡……一看就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皇帝！
“陛下这又是什么游戏？这么晚还劳驾至此。”我问。
汉献帝面色严肃，沉了眼色答非所问：“听见了吧……”
“什么？”我跟上去问。
约莫是关于那笛声……眼前闪过方才灯火依旧的宫殿……
我装着似懂非懂的模样接着道：“透入人心，苍悠凄楚，深沉哀怨……也不知……是谁在这凉夜殇情？”
刘协猛然回头，瞥了我一眼，仔细打量着我的表情：“你不是蔡文姬！”
我虽然一愣，却也处变不惊地轻笑一声：“陛下不早知道？”
方才武功那般……当初他完全可以脱身……分明可以不需要画蛇添足救我……
汉献帝冷笑一声，道：“是啊，朕确实早知道。”
既然早知道……为何不让这出戏完美落幕…之前不是伪装得好好的…今天这是……要摊牌的节奏？
……难不成…是因为曹丕的事……我说今天吃饭时就怪怪的……汉献帝虽然面上是笑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气氛却有点儿压抑……
莫不是……我插手曹丕的事……刺激到了他……让他觉得我不够在他的阵营不够坚定……可我始终没有选择过姓曹的阵营啊……不论是曹丕……还是曹操……
天哪！这误会就大了……
“不好奇什么时候开始的？”汉献帝问出，见我没兴趣追问。
不难想象，卞夫人指证我那次……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曹操有关的人，他能不知？
“早听闻文姬姑娘善音律，懂琴棋，方才是蔡文姬佳作《胡笳十八拍》，朕无意间曾在曹操那儿看到过曲谱，放在一铜匣子里，平日不让人接近，那日有个新进宫丫头说，乃是蔡文姬所做。”
不难知道，汉献帝口中的丫头，多半已被灭口……不论是曹操杀的……还是刘协灭口的……总之……说了不该说的……就是没有活路了……也就这些新入宫的小人儿……才不明不白的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至于曹操为何不让人接近曲谱，想必是曹操要隐藏的往事……正如那伤疤……
只是，刘协告诉我这些做甚？
等等……蔡文姬所作《胡笳十八拍》，蔡文姬……
莫不是……我被试探了？
常理来说，我听到自己的曲子应当感慨颇多，而今日我却丝毫未提……
哦……原来……刘协也不是百分百肯定我的身份……还需要这么无聊的来试探……
“你的身份被破，即便如今曹操帮你瞒着，如果那奸臣成心置你于死地，你可能就……”
“他把蔡文姬怎么了？”我不关心曹操置我于死地……因为我现在还有很大利用价值……
“要不说咱们曹司空心狠，青梅竹马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蔡小姐，早已下嫁了董家。”
董家！
我只觉遭到迎头痛击，全身一震！怎么反倒提前了？！
嫁了……还是嫁了……嫁给了董祀！
我怅然失神，不知何时被汉献帝引到了一面石壁前……我每天都进那宫殿，路过那面墙，却从来都没想过……这宫殿竟然暗藏玄机！
刘协回头瞥了一眼我，眼神里故意透露着讯息。
“朕知道你心里有诸多疑惑，譬如……当初朕为何出现在南阳许县交界处……明明可以很快逃脱为何要狼狈躲藏……甚至不惜赠你我皇家身份象征的玉扳指，让你有了朕“救命恩人”的头衔……更在知你底细下，助你入宫……”
“为什么是我？”
我以为都是巧合……毕竟……刘协当时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在寻找曹操……他如何确定他的玉扳指送给我以后……我还会出现……并且陪他入汉宫…我只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夹在刘协和曹操中间的双面棋子……
刘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刘氏的江山……为了对付曹操……他将小孩子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这般城府的他……戒备心可想而知……为何偏偏愿冒我的风险……
冒……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的风险……
刘协默然，转身排列着墙上的阵图。我刚要踏上一步看清机关，不料脚下一空，我一个翻身纵跃落地才缓冲了坠落之力……
“没事吧。”
此刻刘协也纵身飞下来，扶了我一把。这时候的他，全然没有孩童的稚气。
我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了一个背影:头发白花花一片，披散着，穿着泛黄的囚衣……看来是被囚禁多年……
“陛下，您来啦。”那人说道，声音沧桑无力……应是个垂暮的男人……
刘协回道：“是的……华神医……”
华神医？！东汉能有几个姓华的神医……
我不禁伸了伸脖子要去探那人样貌……却被那人沧桑而诡异的声音吓得忙缩回脖子！
“陛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大事！”
“老夫曾经嘱咐陛下……若非陛下性命攸关……万不可轻易进这地宫……若是被曹操发现……老夫和您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了……”那人说道，声音苍老得好像随时要断了气去……听得我头皮发麻……
“究竟何事啊陛下？”那人问。
刘协难掩心中喜悦，拉着我上前去:“今日啊……朕带来了您的乖徒孙……”
原主的记忆让我猛地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协……又瞅了瞅那个白发的男人……
那人的皮肤虽然有些松弛，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精神矍铄；眉须和头发一样，又长又白，凌乱地披落在两肩……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吞了吞唾沫试探性唤了一声:“华……华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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