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棋子02
次日，就有宫女传出些七七八八的事。我也大致听到些，要不怎么说东汉八卦新闻还没成体系呢？
疯传的无非就是添了油加了些醋的、比之前更火爆、更实时的……当朝司空“金屋藏娇”的桃色新闻。
除此之外，也没些新鲜玩意儿了。
初听只觉得好笑：一群不明真相的黔驴！不足一月，汉宫上下又如当初一般，无一不传遍蔡文姬的事，比起刚入汉宫时挖青年故事……而今甚至是童年旧事……好似是又“火了”一把……
再过了些时日，曹操宠溺“蔡文姬”，祸乱献帝后宫的谣言铺天盖地。
我逐渐习惯了皇宫里的风言风语，也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卞夫人……终于还是容忍不下我如此得“曹操纵容之宠”……暗地调查来揭守我的身份……
我在宫中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卞夫人自然不会想到我的身份是假的。
只会一哭二闹的女人，连汉献帝都搞不懂的女人……突然间有了脑子？可疑！
那日，卞夫人火急火燎地……当众摆出我与真正的蔡文姬的通信证据，恰是合了其他臣子的意。
可我分明烧毁了蔡文姬的信，因为怕引火上身到蔡文姬那儿……索性连回信都没有写的……
紧接着……侍卫带上来一个小姑娘……卞夫人又凑过去拍了拍那女孩儿的手背安抚情绪……
“姑娘不要怕……大司空和各位大臣都在……都可以给你作证……你且说说……面前之人……可是你家小姐？”
那女孩儿的视线闪躲……抬头快速扫过我便用手指向我:“不是！她不是我家小姐！”
我一点儿不惊讶……
小女孩儿是那日蔡文姬身边的丫头。那丫头……蔡文姬轻轻咳嗽一声就紧张的要命……一门心思都在她小姐身上……绝不可能背叛……
我猜想卞夫人是让丫鬟误以为我觊觎蔡文姬的身份，借机留在汉宫，以此间隙她和我，达成新的合作关系。
丫鬟指证完便被带走了。
“相公，这女子来历不用，怕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卞夫人振振有辞地说道，众臣子也都附和着。
这时，侍卫要上前扣押着我……心里不禁冷笑……这个理由……许褚用过了……曹操还会信？
汉献帝差点跟侍卫打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冲他们喊道:“放开文姬姐姐！放开她!”
卞夫人见阵，缓缓走去向汉献帝行了一个礼，用谄媚的声音忙道:“陛下，这不是你的文姬姐姐，她是乱臣们派来送惑您的＇祸乱这大汉江山的呀！”
“你胡说!文姬姐姐是朕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是祸患！”汉献帝气得咬齿切齿，用力推开卞夫人，跑到大臣们中间去。
卞夫人差点没站稳，暗自白了汉献帝一眼，又怕被发现，旋即收回眼色。
我大概是知道汉献帝那些年是如何过的……在这个男人打天下的时代……就连区区一个夫人……都敢对他这般尖酸刻薄……
“你快让他们放了文姬姐姐!”汉献帝冲曹操吼道，语气却没有对卞夫人那么强硬。
侍卫不听他的话，他自然知道一个中原因。只是年幼，局势如何转得了……
曹操自卞夫人开始动作，脸色就不是很好，倒是汉献帝这么一闹，他反而开怀大笑起来，笑得众臣摸不着头脑。
这是他要的效果。
“爱妻今日立大功一件，铲除陛下身边的奸佞，可谓大喜！”
曹操令人上殿斟上一杯酒，递给他。
汉献帝看着曹操手里的酒杯靠我越来越近，急得只想眼眶血红，正要上前阻止。
岂料我轻轻扯了扯汉献帝的衣袖……汉献帝不解……但还是后退了一步……
卞夫人见自己就要得逞，暗喜自己的地位稳了……殿上……我既不反抗……也不辨解……只是如看戏般地端详着所有的人……云淡风轻地笑了。
诸位大臣以为是断了曹操手臂，重创了他在汉献帝身边的控制势力……
卞夫人以为得了曹操欢心……
他们，都错了！
我笑，是因为他们太无知，他们低估了曹操……既然卞夫人找得到她与蔡文姬的把柄……作为汉官真正意上的主人，他会不知?
“喝了它。”曹操走到我面前，冷冷地呵斥道……旋即又使着眼色安抚……昨夜……曹操早已和我串通好了今天这场戏！
“快喝!”卞夫人也学着曹操呵斥道。
我一点儿不怕，即便那是杯毒酒。我有解药，而且我对什么都了如指常……
“等等。”
忽然殿上有人闯入，大臣们好奇地望去……是一个身穿灰黑长袍的男子……
“子桓……”卞夫人显然是没想到有曹丕会出现。我也没想到……
她似乎有话要对曹丕讲，却终什么也没讲……曹丕作了一个揖，走到我右手边，发现我面色淡然，愣了一下，道：“蔡小姐是不是蔡小姐，这个问题不该只听那丫鬟的一面之词！即便此女子不是真的蔡家小姐，也不可轻易认定她是敌军的奸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是儿戏！”
“你这是指责你的父亲儿戏？”卞夫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曹丕。
只见曹丕立即鞠躬解释道：“孩儿不敢。子桓只是觉得，如若真是细作，何不留着反将一局？”
见曹操丝毫没有消气的样子，卞夫人赶紧接话：“子桓自然不是那个意思，相公还是快快处理了这奸佞之人吧！”
“是啊！大公子并非此意，除掉蔡文姬，后宫才会有安宁之日啊！”
卞夫人和众大臣在一旁煽风点火。
“一个蔡文姬竟有如此力量？除之而汉宫安之？只是子桓偶然间听到……文姬姑娘一介女子……深宫无奈，还请父亲，三思啊！”
我忽地一怔……听到我的无奈？
我猛然间抬头恰好对上曹丕深邃得眼眸……
难道……？曹丕就是梨树背后的神秘人！……我后背惊出一股冷汗……我说耳熟……但是又陌生……我和曹丕的交集并不多……他好不容易说几句话又惜字如金……那日他如此健谈，实在很难联系在一起……看来这汉宫确实是诡谲多变……得亏这曹丕没下阴手，不然真的猝不及防！
其实那时……曹丕早有动向，只是我涉世不深，还未完全看破。
曹操此刻脸色铁青，气得背对殿门，把手中的酒缓缓洒在地板上。紧接着上来一两个宦官奉了四杯酒。
某大臣慌了:“司……司空这是?”
曹操忽然狂笑，令人毛骨悚然。卞夫人突然骨头一虚，连声音都在颤抖：“相……相公是何意?”
卞夫人还未反应过来，四位大臣已被赐毒酒而去，曹操一声令下:“四位老臣妖言惑众……企图阻碍汉室兴荣……诬陷蔡文姬……献帝赐死！”
随即，卞夫人被关进了禁宫……
曹操原本可以将她就地解决，却以女人之血玷污正殿为由……延后于三日亥时行刑……
曹丕虽然求情，却无济于事。
方力喧闹的宫廷突然就安静了，安静得压抑！
曹丕望着卞夫人被押走的方向，后知后觉地替我松了绑：“吓坏了吧！”
我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复杂……毕竟要装出一副惊恐而又无畏的表情是需要雕琢的……
也许是跟曹操这个杀人狂魔呆久了……我竟觉得对那四位大臣的离去麻木了……还隐隐觉得……没有像之前的那个被肢解行烙刑已是仁慈……
这时，曹操朝殿外走去，忽然停下来，背对着曹丕，斜眼瞥着殿上四具尸体，沉声道：“收起你的手段……你最骄傲的……正是子建不屑的……”
曹丕一听，愣在原地良久，神情复杂。
曹操自然知道，卞夫人为何会上钩？曹丕为何会出现在大殿上！
我虽没和曹丕深交……作为学过历史的人……也知道他的野心……
若真相信了曹丕所言，说是考虑大局，只怕他就白瞎那么些年放曹丕在眼皮子底下。
那一夜，曹操早就和我挖了大坑，等着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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