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鱼沈雁杳天涯路（4）

流殊宫。

        慕纤柔坐在梳妆镜前，打理着她的一头长发。贴身宫女湘嗬轻轻在纤柔的左髻上插上一支碧色步摇，笑道：“娘娘的发丝松软最适合插步摇了。”

        纤柔望着镜中那个病态的美人，道：“不要插步摇，随便绾一支簪子就行了。”

        “为什么啊娘娘？”

        “我尚在病中，病之美会让陛下怜惜，而若艳丽只会适得其反。”纤柔道。

        “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不好了！”流殊宫的掌势公公川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旁的湘嗬厉声道：“放肆！娘娘再次，小心扰了凤架！”

        川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是是，奴才一定注意！”又抬起头“娘娘真的不好了，皇后有喜了！皇上正陪着她呢！”

        纤柔从椅子上站起来，耳环上的针划破了她的手指，一惊。

        “你说什么？”

        “回娘娘，皇后有喜了！”

        纤柔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更加苍白。片刻过后，将梳妆台上的饰物一扫而下，碎玉落了一地。

        “娘娘珍重啊！”屋内的宫女太监见势一起下跪。

        入宫三年，云泱不孕，这是事实。她凭着长皇子生母的地位爬上了德妃的位置。成为左皇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是现在云泱有孕，意味着若是个皇子，那她的地位将更加牢固。相识十余年，不懂老天为何总要偏爱她？

        不可以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绝对不可以！理好思绪，慢慢对身后的宫女说：“摆架，福澜宫。”

        “是！”

        福澜宫。

        “德妃娘娘驾到~”

        “臣妾参见姑奶奶。”纤柔欠身施礼。不论到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那么彬彬有礼，这是她生存之道。

        “纤柔啊！”太皇太后额头上戴了什么膏药，倚窗而卧。下过一场春雨，外面渐渐恢复了绿色。风不时的吹着，纤柔关上窗子。

        “姑奶奶身子不好，不应该吹风。”纤柔温婉道。

        “呵呵，还有人关心我这老婆子！”太皇太后笑着，“我知道你今儿是干什么来了。”

        纤柔见太皇太后一句插入她的主心骨，便跪在地上。太皇太后唤了宫女，服侍她起身“紫烟！”然后屏退左右。轻道：“玉榧那孩子是我的亲孙女，过继给了你们曹家。而你又受先皇恩赐，赐姓‘慕’，你们姐妹二人进宫本来应一同侍奉皇上，可是这嫡亲，还分个亲疏远近。所以，玉榧那孩子我对不起她……”

        纤柔知道太皇太后这是提醒她三年前曹氏滑胎之事，依旧跪在地上未抬起头，等待太皇太后下一步要提点她的事。

        “宫中只有你膝下的长皇子，人烟稀薄。哀家不想这宫中人烟稀少，更何况哀家有心也无力啊！”太皇太后闭上眼睛。

        这话的意思纤柔还会不懂？纤柔笑道：“姑奶奶既然想让皇后娘娘生下龙子，那您为何又急火攻心？”

        太皇太后立刻睁开眼睛，冷笑道：“哼！德妃知道陪了哀家四十几年的老姐妹被小皇帝打死了！”

        “如此薄情不念及姑奶奶，那您咽的下这口气吗？”

        太皇太后深不可测的看了一眼纤柔：“哀家老了，不想在留在宫中了，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吧。老姐妹的事算是给哀家一个教训，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唉！你好自为之吧！”

        “姑奶奶……”纤柔听次，感到心寒。

        “念在你我亲人一场，指给你最后一条路吧！新秀之中娇娇者众多，你选几个作为心腹，为你拉拢恩宠！”太皇太后闭上眼睛“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是！”纤柔施了大礼，“太皇太后走好，臣妾告退。”

        纤柔坐在步辇上，看着春景，心里越发寒意。

        湘嗬问道：“娘娘，太皇太后要帮您吗？”

        纤柔摇摇头，“她说她不想留在宫中了。要自请出家。”

        “那娘娘想怎么办？奴婢听说，娘娘的计划被一个叫路念霜的秀女打乱。本来皇后应是以不守妇道和杀害宫妃，现在却变成了救助秀女。”

        纤柔暗想：上天总要偏护她，连这样她都可以躲此一劫。狠狠道：“她的孩子，一定保不住！”片刻后，对湘嗬道：“带那个秀女来我宫中！坏了我的大计，我要她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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