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是你哥哥
张贤与沈黎拿好药，回到冯慧办公室，带大家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他们碰到了张梅梅和新明高中女老师。男老师和其他同学没看见。双方均未打招呼。张贤带着大家，快速走向医院门口。
张梅梅盯着迎面走来的沈黎，握紧了拳头。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只在看向陌菀时，才会露出温柔。
就像现在，他看着陌菀的背影，眼里漫上了朦朦深情，连带着眼角的小泪痣都染上了柔情。
但他看她时，眼里只有冷冰冰的厉气。为什么那双眼睛只为那个讨人厌的陌菀绽放？她不甘。她要那双眼睛也为自己盛开。
张梅梅眼里布满阴鹜。总有一天，她要那双醉人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见张梅梅不走，女老师催促她快些。见她看着沈黎他们，担心她又会发疯，女老师拽着她往医院里走。
许是感应到了执着的视线，在快出医院门口时，沈黎回望了眼。见张梅梅正被老师拽着进医院，眯了眯眼。总有一天，他会好好教训她。
出了医院，张贤把大家送回奥莱广场，叮嘱了好一番才开车离去。
几人来到自行车棚推车。
陌菀拒绝欧辰要送自己回去，态度坚决。欧辰拗不过她，只得依她。
欧辰不便骑车，由姜磊载着回家。季田也告别回家。广场的路口，只剩下陌菀和沈黎。
“陌菀，我送你回去吧。”沈黎说道。
陌菀点了点头。往事已成烟，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见陌菀答应，沈黎的桃花眼立即笑开了，闪着点点光华。
他们一路无话，安静地骑着，一直到陌菀家门口。陌菀开了院门，推着自行车进去。
“陌菀，我可以进去吗？”沈黎问得小心翼翼。
“嗯，进来吧。”
沈黎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随陌菀进了屋。他环视了一圈。与记忆中一样，屋内的摆设没有变动。
楼下餐厅客厅的家具，也还是曾经的典雅欧式风。
楼上陌菀房间的门上，仍挂着“学习中”的牌子。他知道牌子的反面是“睡觉中”。这是防止保姆来打扰她挂的。
陌菀找来家里的急救箱，帮沈黎清理伤口，再帮他贴上创口贴。还好血已经止住了。
“谢谢。”沈黎柔了眼波。
陌菀摇了摇头。她收了东西，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问：“想喝什么？”
“椰汁，可以吗？”
陌菀微楞：“你不是不喜欢喝的吗？”
“喜欢的。”她当初就是因为他没说喜欢喝，才拒绝与他分享的吧。
陌菀拿出两罐冰椰汁，将其中一罐递给沈黎。
“天凉了，你喝冰的不要紧吗？”他记得陌菀吃冰的容易坏肚子。
“喝一点不要紧。”
两人分坐在餐桌对面，沉默地喝着椰汁。
“你小学时打过张梅梅吗？”陌菀先打破了沉默。
“呃……”
“你打她，是因为我吗？”陌菀心中微叹。那时的自己，对身边的事毫无兴致。沈黎来跟自己说话，她也是偶尔答几句。
但自那以后，沈黎每天都和她一起放学回家，从未间断过。只是两人一路沉默无话。
“沈黎，小学时，我让你很困恼吧……”当时的她，因张梅梅的话，想远离沈黎。
张梅梅说：“你以为我是真想和你一起回家吗？我只是看沈黎面子……你最好离他远点……”
“没有。”她怎么会让他困恼？只是她不愿与他说话，让他很难过。
“对不起……那时你来找我玩，我都不怎么理你。”
“你不要道歉，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和别人回家。”
陌菀摇了摇头：“不，我该谢谢你……我那样不理人，你还天天陪我回家。”
“陌菀，”沈黎柔声道，“不用谢的……我很愿意。”能陪她回家，是他赎罪唯一能做的事。每每想到他没能保护她，他就懊悔不已。
沈黎暗了眼波，桃花眼里满是忧伤。
看着沈黎的眼睛，陌菀想到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沈黎确实长得美，当初张梅梅那么小就喜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谁会不喜欢美的东西呢？
“沈黎，我们都忘了曾经的不愉快吧。你不要有愧于我。”陌菀顿了顿，“张梅梅她们有错，我自己也有错，唯独没有你的错。所以……”
沈黎打断了她的话：“陌菀，你能叫我‘黎哥哥’吗？像小时候那样……”他看着她，眼里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陌菀微讶。她沉默了几秒，微笑道：“黎哥哥……”她从没忘过他是她的黎哥哥，但她忘了沈黎这个人，在他不辞而别后。
听得她清冷声线里的呼唤，沈黎眼里漫上激动，漾着点点水波。他转过脸，眨了眨眼，以防流出欣喜的泪来。她还愿意唤他。
他稳了稳心绪，看向陌菀道：“陌菀，想玩跳棋吗？”这是之前他与她最后一起玩过的东西。
陌菀楞了楞，又点了点头。
有多久没玩过了。自小学那次住院后，她再也没玩过。每次看到棋盘她就会想起跳房子的格子，她开始抗拒跳棋。
陌菀从沙发边柜里拿出跳棋。这盒跳棋还是沈黎爸爸送给自己的。当时她没玩几次就住院了。
两人坐到沙发上，在茶几上下跳棋。
陌菀已很久没下过了，棋术自然没有没事就自己跟自己下来怀念与陌菀的儿时记忆的沈黎好。
但她没有输，几乎每把她都比沈黎快一步走完。
“沈黎，你不要总让我啊……”
“叫黎哥哥。”
“黎哥哥，你不要让我。”
“我没有让啊，是陌菀自己厉害。”
“……你再让，我就不下了。”
“好，不让不让。”
“这次剪刀石头布，谁赢谁先走。”见沈黎又要让自己先走，陌菀拒绝道。
“石头剪刀布……”两人同时出。沈黎出的剪刀。陌菀出了石头。
“你看，我就说是你厉害吧。”沈黎哈哈笑道。小时候每次猜拳陌菀都喜欢先出石头，这长大后的习惯还是如此呢。
陌菀无法，只好又一次先走了。走着走着，她发现棋盘上白棋又开始给自己黑棋搭桥了。她已经有好几个棋子靠那些桥连跳到沈黎的阵地了。
“沈黎……黎哥哥，你又给我搭桥了啊。”
听着那声“黎哥哥”，沈黎的心头萦绕着满满的喜悦。他轻笑：“这是我的战术，你看我不也有好几个到你那边了吗？”
“……”陌菀有点不开心。她不自觉地微嘟嘴。她不喜欢别人让她。既然是比赛就该尽全力。
“好啦，我不让，你不要生气。但我有一个条件。”沈黎安抚道。她的好强，从小没变过。
“什么条件？”陌菀认真道。早该不让了。
“我赢了，我想听你吹笛子。你赢了，我为你画画，怎么样？”前两天，听爸爸说起陌菀在学长笛。想来欧辰还没听过吧。他要第一个听。
陌菀点点头。
新的一轮开始了。沈黎这次没再故意为陌菀搭桥。他认真地计算着步数，又推测着陌菀的走法，很快就领先了。
但陌菀的学习能力也是不可忽视的。虽很久没玩过，但很能借鉴沈黎的走法。每当沈黎领先一点，她马上就会追上。她还很会做假桥。
她的棋子咋一看去没什么联系和大用处，但会在你忽视掉时突地就做成一个完美的桥。
不但能为自己棋子提供一步登天的便利，还能阻碍对方棋子过路。
最后是沈黎赢了。陌菀差了一步。之前，他让她，她又何尝不是没尽全力呢。
“我输了。你想听什么曲子？”陌菀边收棋盘边问。
“我都可以，只要是你吹的就行。”沈黎看着她头顶的乌发，柔声道。
“嗯……那《似水流年》吧。”
陌菀从楼上房间拿了长笛。她与沈黎来到后院的木桌旁。
沈黎坐木椅上，支起手撑着头看着陌菀走到前面一排红月季花前。
她拿起长笛抵在唇边。悠扬的曲调飘荡在庭院上空，带着点点忧伤。与那站在花前沉浸在笛声中的女孩融为一体。
她的身影看起来总是带着一抹孤寂。那挺直的后背透着坚强却又隐藏着脆弱，让人想将她拥入怀中，倾听她诉说藏在心底的事。
“望着海一片……心中感叹似水流年-不可以留住昨天-留下只有思念……
望着天一片-只感到情怀乱……浩瀚烟波里-我怀念-怀念往年
外貌早改变-处境都变-情怀未变……”
这首《似水流年》的曲调，沈黎并不陌生。相反他相当熟悉。搬家后，那些个与陌菀分开的日子里，他经常听这首歌。
以往他听这首歌只感回忆的苦涩，浓浓地压在心底越积越深。
今天听陌菀吹这首曲子，却有丝丝甜蜜涌上心头，搅着那积留的点点伤感，犹如一杯焦糖玛奇朵，在心里刻上甜蜜的印记。
沈黎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陌菀，描绘着她略显瘦弱的侧影。
凉风吹起了她的短发，发丝拂过脸颊，留恋着白皙的肌肤不肯落下。
他敛起眼里的情愫，水波荡漾，恍人心神。那双自带多情的桃花眼，深深注视着他一直贮存在心里的女孩。
他要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刻在心里，再通过他那会画画的手跃然纸上。
睡前，他会将抽屉里珍藏的画像看上一遍又一遍。让脑海充满她的眉眼，望能与她在梦中相见。
曾经，他只能看着照片里她的童颜，想象着她长大之后的样子。
如今，他终是亲眼看到她长大后清丽的容颜。那是会令他心醉的面容。每当看到，他的心都会为之愉悦，为之怦然。
当最后一串音符随着秋风远去，陌菀停了下来。她将长笛放在木桌上，坐在沈黎对面问道：“你听过这首曲子吗？”
“嗯。”沈黎点头。他听过，听过无数遍。
“沈黎……”
“叫黎哥哥。”
“黎哥哥，这首曲子送给你。谢谢你小学时一直陪在我身边。”虽不知你当初为何要对我不辞而别，但那时的我有你陪着，是心安的……
沈黎看到她眼里掩着丝丝伤感，起身走到她身旁。他轻揉她头顶的乌发：
“陌菀，不要谢我。我是你哥哥，不要跟我客气……”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但他没有说出口。在她身边有了欧辰后，他无法再说出口。他不愿她为难。他只需看着她打开心扉开心快乐，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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