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清汇市在北方，冬天冷的刺骨，所有人都捂着严严实实的。那年，清汇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学生们都放了雪假，大街上几乎无人出行。
商场旁边的一角有个小摊，妇女在卖着烤红薯。这天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谁也不愿意出来，陈依涵照常的去巴塞罗那找姚哲。正好路过那个小摊。大部分的青少年总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包括陈依涵。
妇女围着围巾，穿着碎花棉袄，上面补丁很多，穿着一个布鞋，好像还是个单鞋。打着哆嗦，来回的翻滚上的红薯，拿了一个捂了捂手又放了回去，手指头冻的有些僵硬。妇女看见陈依涵露着脚脖子，风衣里面只是一个很薄的小衫。拿着一个地瓜装在塑料袋里就往陈依涵跑去。
“姑娘，这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到处走”
地面的雪已经被昨晚连轴转的铲车给铲的差不多了，但是还会有薄薄的一层冰，妇女没注意，一下子摔在了地下，有些窘迫的站了起来，因为是角落里，所以那里的雪并没有铲除，陈依涵看见雪中有很深的脚印，大概能到自己脚踝处。
妇女急忙捡起地上的红薯，好好查看了一番，发现没什么损伤，才两手递给陈依涵，“有些寒酸，但是姑娘，吃了可以暖暖胃，你如果不想吃的话可以捂手然后凉了扔了吧。”说完有些尴尬，自己这么穷酸，别再吓到小姑娘。
陈依涵看向妇女，有些不是滋味，妇女手看起来很是僵硬，很粗糙。和她妈妈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明明也还才四十多岁。
她接过红薯，“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在外面卖红薯。”殊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无比。女人通红的脸上笑意融融，“我女儿未来可是老师，我得供她啊。得让她走出去别和我似的还得卖地瓜哈哈哈。”
陈依涵从这个爽朗的笑声和语气听出了些心酸，眼眶里有些湿润，“阿姨，这个怎么卖的，我都买了。”
妇女才发现女孩说的是地瓜，有些怔愣，“都买姑娘，你可吃不了啊！”
陈依涵有些愣住，确实，买这么多干什么，她不是个会同情别人的人。“我给我朋友和家人都带点。”又怕妇女压力大，“我们好早之前就想吃了，前段时间不是流行过冬几件套吗……”
妇女顿时懂了，“是这样啊，但是我这也没有好的包装袋啊，塑料袋行吗”
“行！”
“好嘞！我装好了，姑娘。”
陈依涵接过，翻了翻包，对妇女说，“姨，我可以扫二维码吗”
“哎！好。”
“微信到账500元。”
“姑娘！一百就行！给多了！快把二维码给我！我给你退回去。”
陈依涵直接掉头走，不打算回复妇女，举起手上的红薯，对身后的人说，“姨，卖完了，回家吧！”
“你这孩子！那总得留个名字吧！”
“七中！陈依涵”她这回回了头，洋溢着笑容。
化工小区一个小破楼里，客厅餐厅厨房被归拢到了一起，房间只有四十几平米，边上放着一个电子琴，只有六十六键，有的音甚至出不来。
厨房里有个姑娘穿着围裙正在做饭，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匆忙的放下手中的活，看到来人惊喜不止，“妈！我大早上的找不见你人影，你去哪了”
“去买地瓜啦！你不是要交水费和班费了吗！我不去卖怎么行。”女人摘下围巾放在老旧的沙发上，笑着对林诗语说。
“妈！我可以去打工，你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去啊！大街上没人吧”
林妈走进厨房，笑呵呵的说，“遇见一个好姑娘，全买走了。叫什么陈依涵七中的。”
林诗语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毕竟都说陈依涵到处打架，看谁不爽就堵小胡同。
“后来呢你们俩怎么认识的。那时候她可不认识你。”向钰懋问。
林诗语苦笑，“的确，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我去七中门口“堵”她了。”
陈依涵放学正和李佳还有赵晨要去堵一个丫头，“涵姐，那丫头真不知死活。撞到你还不知道道歉……”
“就是就是。”
她格外享受这种被别人捧着的感觉，沿着小路走的时候，迎面被一个女生拦住。李佳和赵晨刚要教训，就被陈依涵拦住了。：
“你是谁堵我干嘛”陈依涵感到有些好笑，还没几个人敢堵她。
林诗语看了看三个人，抿了抿嘴，“陈依涵，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陈依涵脱下校服外套，丢给后面的两人，以为林诗语要打架，“行。”又嘱咐两人，“看着，别让别人过去。”
两个人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胡同里，林诗语到那就给陈依涵鞠了三躬，后者直接愣了，有些提防，会不会是什么门派的打架前兆。
“谢谢你！陈依涵，那天买下所有的红薯。”
“你和那个阿姨是什么关系”陈依涵问。
“我是她的女儿，真的很感谢你。”
陈依涵沉默了一会儿，“她看起来很爱你。”
林诗语笑了一下，“是的，我也爱她。不过，发现你和别人口中说的不一样。”
“外界口中说的是真的。你也不必要因为这件事情就为我洗白。你当我那天神经病吧。”
“但是你帮了我们家不是吗”
陈依涵懒得听林诗语说话，她觉得这娘们儿太墨迹了，翻了翻斜挎包，又拿出来两百，扔到林诗语的脸上，“我的全部现金，我还要去堵人。别耽误我时间。”
刹那间所有的委屈全都袭来，林诗语固然家庭环境不好，但是她不想受到这种屈辱。追向陈依涵，把钱还给对方，“虽然但是还是要谢谢你。你没必要这样，我不是缠着你。你如果将来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可以找我。我在育才职高。”
林诗语正在班里写作业，就被人叫了出去，“涵姐让你查一下清中的向钰懋。”
“向钰懋”
两人聊了已经快到了十二点，向钰懋叫服务员点了两份米线，“你是怎么喜欢上陈依涵的”她问。
“我本来就是同性恋，她帮助过我，长的也好看。喜欢上她很正常不是吗”
向钰懋按了按太阳穴，“所以她找你帮忙就是想调查我所谓的黑料”
“嗯。”林诗语突然转变语调，“求求你了，别报警。我可以和依涵去谈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点自私”
林诗语沉默了，确实，是她太过自私了。
向钰懋没管她，和服务员要了一个塑料盒打包，俗话说，“浪费可耻。”
回去的时候，甄妮和陆璐听完，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她没说谎”
“管她是真是假，懋懋，你打算怎么做”陆璐问。
“其实我不太在乎这些，但也不能让这件事一直发展下去，我记得我在家里有一张小学时候证件照。”向钰懋想了想说。
王静女士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帮向嵘补衣服，还一边抱怨，“你和你爸一样，衣服总坏，能不能学学你妹”
向嵘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妈！你老提我妹干啥……”
挂下电话的时候王静皱起眉头，针不注意就扎在了手指肚上，渗出一点小血珠。“山荣，你把书房懋懋小学证件照拍照发给懋懋。”
“她要那个证件照干嘛”
“她朋友在那呢，姐妹儿之间唠点悄悄话呗，你咋和你爸一样墨迹……”
向嵘为了拜托他妈的念经，没想那么多，拍完照就发给了向钰懋，还要补一句，“丑死了。”
向钰懋回复一个，“向嵘你别犯贱，我告诉我妈。”
向嵘看到这一句，立马把上一句撤回了，“你最美。”
向钰懋没功夫搭理她哥，没回复，对甄妮和陆璐说，“我要用我自己的号嘛”
甄妮和陆璐一起点头。
“我是向钰懋。
不知道怎么了，剪短发也能被说成整容，曾经在班级里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说过，只是因为凉快。
我本人从来没有认领过“校花”这个头衔，反倒是大家瞧得上我，给我的。
也不认识叫什么林诗语的，背后指使的那个人看见了的话，我希望在今天晚上九点之前我可以收到道歉的消息。
从昨晚到现在我不给回复不是因为我害怕。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也感谢各位让我看到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感谢那些为我说话的小姐姐
感谢我身边的朋友，甄妮，陆璐，cs和zpy。”
底下配上小学时候的证件照。
楚肆和周平远用了缩写，一个八中一个一中，也没人能联想起来，既感谢了对方也不至于给对方找来麻烦。
简单来说就是。
“我是向钰懋，别他妈的冤枉老子，是你们按在我身上的校花，我本人没想要。别惹我急眼，一不小心咬死你。”
陈依涵看到这个“声明”的时候，给了林诗语一巴掌，“把我供出去了”
这一巴掌打的林诗语耳鸣了一小会儿，眼眶里噙着泪水，捂着脸说：“不是的，依涵！如果不说的话，向钰懋要报警啊。”
陈依涵憋着一股气，“报警能怎么的！你娘早晚得死，她气死老死病死不都一样吗！”
林诗语没想到陈依涵和那雪天的陈依涵完全不一样，咬着红唇，不知该说些什么。站起来慌乱的跑了出去。蹲在马路伢子上开始哭，蹲麻了就站一会儿，直勾勾的看见前方。
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睛无神，期间撞到一堆人被一堆人骂，她毫无感觉。她想，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吗。
向钰懋把帖子发在了联校贴吧里，大家看见了证件照，风向有些倒戈，“诶这小姑娘和现在的向钰懋好像一个模子里的。”
“楼上在放屁吗这他妈的就是向钰懋。”
“哈哈哈笑死了，u1s1这林诗语和向钰懋啥仇啊”
……
等也没等到陈依涵的道歉，向钰懋有私心，她不想让林诗语搅进来，也许是为了林妈。向钰懋把那天陈依涵在八区楼下说的一番话录音发到了贴吧里。
“向钰懋，可算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你今天别想上楼。”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在初中的时候头发一定很短吧
“可惜了可惜了，你说在初中还是假小子，到了高中你就是校花了，鬼知道你是不是整容怪啊。”
“你觉得我能就这样放过你吗”
录音一发到贴吧，没过一会儿，转发就破了千，这时候热评里有一个评论，“话说录音会不会是合成的”
“楼上在说什么录音能合成”
“高科技呗，不过向钰懋能上哪去弄啊。”
“就别阴谋论了，一楼。”
紧接着向钰懋又发了一个照片，是那天在胡同的照片。
陈依涵看到这个照片，在舞蹈室疯狂的砸东西，把凳子，道具全都砸到地上，地胶上面全都是被砸出来的坑。李佳和赵晨不敢说话，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不可能啊，向钰懋不是把照片删了吗她竟然骗了自己！
这一晚，七中小太妹被人反将一军。
向钰懋也更出了名，大家知道了她把陈依涵打了。
林诗语还不知道这回事还在街上走着，竟然走到了滨河区。她面前站了一个人，“祁梄你怎么出来了。”
祁梄没说话，打开了手机相册，递给林诗语，“你学业水平测试过了！”
“嗯，我家里托人在六中旁听了。”祁梄说。
“恭喜啊，可以打她们的脸了。”
“一直在想，会不会是我的问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她们的问题。只不过，你太会忍让了。”
“早点回家，不让阿姨担心，对了，同性恋无罪。”
“无罪。”
同性恋无罪，罪的是人心而已。
女生讨厌女生能有好多个理由，可能是外貌，身材，也有可能是学习，家庭。还有可能是自身的原因。
但这些的起源都是因为羡慕，又转为了嫉妒，之后又变成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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