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守护

每件事情都有两面性，就在你以为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的时候，或许这件事背后闪着绚丽的光辉。

而让人难过的是，这种道理反过来也一样。

天台东段有一小吃街，那里的章鱼烧特别有名。方晴从不喜欢加辣，但是今天她特地叮嘱老板多加了些辣椒。

老板也熟悉方晴，听着方晴熟练说出自己想要的，最后指着那瓶辣椒，甜甜地对老板说：“给我多加一点。”这本不算什么，但是老板诧异的眼神，已经径直的回答，就像是两个老朋友一般，他问道：“你不是从不吃辣吗？那香菜还要不？”

看着老板诧异的模样，方晴笑了，她掩着嘴道：“只是多要了辣椒啦，别的和往常一样。”

老板熟练地烤制丸子，特地将丸子的一面烤地有点焦脆，然后加入几种酱料，最后多挤了一些辣椒进去。

拎着袋子里的章鱼烧，方晴走在前面，卢晋跟着她。看着阳光明媚的方晴，卢晋忍不住问道：“那家店，老板很熟悉你。”

方晴的脚步有些轻快，她昂着头，努力让阳光更多洒在她的脸上。卢晋默默想着，自己依旧在期望这个女孩子的青睐，但是她不喜欢加香菜，不爱吃辣，章鱼烧要一面焦黄，自己对她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小摊老板。

自己真的关心过她的习惯吗？

他胡思乱想间，方晴似乎是措好了辞，她轻灵地开口回答道：“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章鱼的味道。刚开始在天台的时候，就是这家店，老板每天会把卖不出去的章鱼烧送给我，这些章鱼烧一般都多少有点瑕疵，有的稍微有点糊，有的调料没有加好。”

“我那时候心想，这个老板怎么总做错，但是后来我看过一次他的手艺，他明明很少出错。”

“他告诉我，都在一块工作，互相帮衬着一点，大家都跟一家人一样，这样谁都不会感觉到孤单。”

方晴笑了笑，她转身看着卢晋，说道：“或许你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吧，那时候我在这里，因为时间不够，再加上我没什么钱，每天很忙，两头跑，所以大家都很照顾我。”

卢晋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讲，很多故事，他都没有能够参与。

在当初这个姑娘一个人努力扛着所有的时候，自己选择了去谈一场恋爱，丢下正在需要他的方晴，或许那个时候，方晴已经不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他的方晴了吧。

在一个长椅上，方晴坐下来，打开那个精致的小袋子，露出了里面的章鱼丸子。看着红艳艳的章鱼丸子，方晴什么都没有想，叉起一颗，轻轻咬下一块。

很快，眼泪便流了下来。方晴被辣到咳嗽，眼泪扑簌，卢晋见状，一把拿开她手上的丸子。

“你这是做什么？不能吃辣就不要勉强，等我一下，我去重新给你买一份。”

“你懂什么？”方晴擦拭着眼泪，溢满泪光的眼睛盯着他。

“我都懂！”卢晋心如刀绞，他看着被咬掉一块的章鱼烧，在盒子底部沾满鲜红的汤料，一口吞下。

麻辣呛人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卢晋也咳嗽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辣椒，但是这股辣味似乎能将一个人全部的委屈都激发出来。

他揉着眼睛，坐在方晴身边，含糊不清地说：“你要是想哭，那就哭出来，要是想发泄，没关系，没有人会有什么看法。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需要一个肩膀，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个人扛下了多少。”

他就像当初陪着方晴离家出走时候那样，收起了他的迟疑，一把将方晴揽在怀里，闻着她发丝好闻的香气，卢晋的鼻子很酸。他拍打着方晴的背，柔柔地说着：“方晴，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

方晴没挣扎，也没有回应。她眼神中闪过浓浓的犹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

恋爱不是法律关系，而是一种约定，在一见钟情，或者时间久了心中积累了感情之后，在某一种情绪的推动下，许下陪伴对方的约定。

所以，相恋是两个人的事，确定的誓约，意味着对自己坚定的爱，以及对对方的信任。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卢晋什么话也没有说，似乎像个情种一样，他失魂落魄。虽然方晴尚且没有给他答复，但是他从方晴的反应上，卢晋看不出她会有心动的可能。

送方晴到楼下，互道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约她再出来。卢晋看着那道有些萧瑟的背影消失在楼门处，没有回头。

卢晋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

爬楼梯，打开门锁，然后倒在床上。说不清是疲倦还是委屈，亦或者是那颗章鱼烧的味道在没有在口腔消散，方晴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她多想告诉卢晋自己愿意，多想也抬起手抱一抱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多想在楼下回过头，再也不用那么坚强，扑进卢晋的怀里。

但是，她害怕了，她宁愿不沾染是非，宁愿不给自己希望，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她脆弱的心被一次次撕开，就连父母都不值得相信，她能相信谁？

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是赵先生来电。

收拾好了心情，方晴接通了电话。

赵先生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磁性有魅力，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他问道：“方晴，感觉身子好一点了吗？”

“啊，这几天都有在量体温，还好啦。”

赵先生似乎在犹豫什么，他咳嗽一声，说道：“店里有个孩子，说是要找方晴姐姐。小晴，你有个弟弟？”

方晴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晚一个小孩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特地来找自己，她甚至不知道那孩子是谁家的。

方晴愣了神，赵先生半天得不到答复，问道：“小晴，你还在吗？”

收拢了一下心神，方晴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回答道：“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电话被匆匆挂断，赵先生看着那个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小孩子，尚且还未结婚的他心里产生了一抹莫名的情愫。

他拿起手边的一颗巧克力，递给这孩子。

“喏，叔叔送你的，你姐姐一会就来，你等一下哦。”

正在值班的是陆璇，她不禁吐了吐舌头，这样的赵先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那个有些怯怯的孩子看着温和的赵先生，犹豫了一下，轻轻抓起他手里的巧克力，撕开薄锡纸，把巧克力放进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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