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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飞龙(六)


讲到这里,斐曼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倒了满满的一杯千日醉,一饮而尽跟着又续上一杯,之后才沉声道:“后来,我和孙丙被大伙找着,回到城中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听说我们一走便是数月,然,在那村寨中,我却只觉得自己待了几日而已!”

        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我回头小声的在琳儿耳边念道:“去,把那忘忧拿来!”

        忘忧是一种草,曾经随仙客海外云游的时候,在一座仙山上采来的,其草双生互相缠结,便是掐断分开,只要相邻便又会缠结在一起,很是神奇!虽说是与那暹罗国的一种蛊草极为相似,却不像其那般阴毒,倒是一种修复人心的草药。

        瞬间明白了我的用意,琳儿立马儿跑进了后堂,不消片刻就取了出来,递与了我。

        轻轻的把那两棵纠在一起的忘忧草,小心的投入酒壶中,我浅浅的笑着,一边摇晃着酒壶一边往壶中催着忘心咒,这是一种可以改写别人记忆的咒法。因夺人记忆实在过于残忍,所以,在这之前我从未对任何人用过,除了昨天晚上夜探孙丙家的时候。

        “斐爷的故事,真是感人至深,不能让你白白费了口舌,不如试试我这新酒如何?”

        “昼姑娘说笑了吧,这不就是刚刚那瓶么?”

        斐曼看着我手里的酒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接过去又倒了一杯:“我是有些伤心,却还不傻啊!”

        “那斐爷喝喝看!”

        一饮而尽之后,斐曼轻轻的抹了抹嘴巴,似是在回顾那满口的醇厚,与那美妙却无法言语的味道一般。

        “这酒里?”慢慢的,他的眼神迷离了起来,“这酒?”

        再一次快的掐起一个忘忧咒,跟着手指一扬直直把那闪着七彩霞光的咒注入了他的眉心,并幽幽的慢慢的说着:“之前什么也没生过,你进山缉凶路遇巨型山蜘蛛,欲织网捕你食之,被你以弓箭击退,你见蛛网甚好,便割下些来,以备不时之需,但,巨蛛凶悍又喜食人,归来后,你便要四处警告世人,莫要去寻以免身受其害!”

        话说完,我便收了咒术。

        “这酒味道真美!”

        斐曼本来瞌着的眼睛睁开了,之前那股忧伤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他一直以来所特有的自信与憨厚。

        “此酒名唤忘忧!”我淡淡的说着,便又替他斟上一杯,“斐爷,你还没跟我说,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呢!”

        先是怔怔一愣,他疑惑的看着我,猛的一拍脑袋:“对啊,我是来说,若你们进山千万小心,之前我们进山,遇到一种巨型的蜘蛛,专门结网吃人,我手下死伤了好几个,我刚才与你看的便是那蛛丝结的网!”

        “哎呦,那可真真是吓死人了!”琳儿随声附和着,装出一副吓坏的样子。

        “只要不去便没事儿的!”我拉起了她的手,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安慰着。

        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酒之后,斐曼站起身来,拱了一手:“在下要先行告辞,去拟榜文,好叫进山的人都多加小心!”

        起身送走了他,我握着手中他留下的朱漆红匣,和琳儿对望了一眼,便低头一笑,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与斐曼来说,忘了,许是最好的结果。

        ……

        故事讲完了,我望着眼神里充满入迷,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张临凡,差一点儿就笑出了声来。

        “那……”他似乎是回了回神,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那个,那个,大河,是哪条大河啊?”

        琳儿刚刚把一口酒送进嘴里,结果,被他这句话逗得直接“噗”的一声,全都喷了出来,最惨的是我,满头满脸全都是,还真是节省,一点也不学浪费!

        “呃!”张临凡的表情极为尴尬,赶紧从身边的抽纸盒里往外拽了好多张纸出来,“你,你擦擦吧!”

        他这份紧张,与那个小“罪魁祸”的笑声完全成了反比,所以,我伸手接过了纸巾,一边擦着脸上的酒,一边回手用力的掐了琳儿一下。

        “哎呦,小姐轻点嘛,那,那他真的很好笑嘛!”她被掐着,嘴里还不消停,疼出了眼泪,却还是保持着笑容。

        显然,张临凡还是被吓得不轻,脸上的冰块仍然冻着,眼睛却来回的在我和琳儿之间打转,像是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实在是纠结极了。

        放开了掐着琳儿的手,我叹了口气,重新给了她一杯酒,回过头来对张临凡说道:“大河就是盐桥运河!”

        “也是不应该笑的,毕竟,临凡又不是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她似乎是有了点反省,低着头吐了吐舌头,“临凡,sorry啦!”

        摆了摆手,张临凡露出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放心吧,也就这几天了,会消失的!”

        听我这么一说,他似乎放下心来,眼神里带着些暖意,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他的这种表情,让我有些尴尬,所以,我赶紧托起了酒杯,喝了点儿酒。

        正在我们三个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破僵局的时候,门上风铃一响,伴随着一道阳光,一个身上背着大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放下手里的酒杯,我起身下了榻来,迎了上去:“呦,这不是苌菁兄吗?这可是老久不见了,什么风今儿个把你给吹来了!”

        取下了头上的帽子,来人露出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来:一双亮而有神的眼睛,烔烔的着光,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一只英挺的鼻子,山根耸起得恰到好处,一张饱满的双唇却不会觉得厚重,反而唇瓣略薄,唇纹竟然都是一丝也看不出来的!

        如此凡脱俗,玉树临风的男人,真是叫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啊!

        “苌菁仙君!”

        琳儿也跳了起来,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开心过度的样子。

        张临凡站了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琳儿,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苌菁仙君的身上,脸上略略带着戒备。

        看着他的模样,我不禁莞尔了起来,这个男人有点儿意思,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又多了几分相像之处,一样紧张敏感一样神经兮兮。

        “临凡,你不需要紧张的!”我拍了拍他有些僵硬的胳膊,低低的笑道,“这一位是苌菁仙君!”

        “仙君!”冷哼了一声,张临凡露出了一个极为不屑的眼神,“不过是一只成了气候的琴,化作了一只大妖罢了!”

        “哼哼!”随着他的话也冷哼了一声,苌菁仙君倒是面容和善,“毛头小子,不过是一息尚存的不全人,倒来消遣起你家仙君!”

        明显感觉张临凡将要动手的气息流转着,我赶紧一回身掐住了他的脉门,皱了一下眉毛,一个传音咒送进了他的心里,瞬间让他已经兴起的斗意偃旗息鼓了下去。

        琳儿赶紧拿出了我珍藏了好久的万草心,并托出了几支杯子,一边往桌上摆一边说道:“哎呦,难得今天长菁仙君来!”摇了摇酒壶,她倒了满满四杯,“这可是我家小姐最棒的酒了,万草心啊!”

        所谓万草心,就是取尽天下灵草,淬以天山顶上雪莲开花时所结的雪水,沉于天池底下,经过数年之后,才得以酿成!

        望着这几壶酒,我的心肝都有些颤抖了,哎,好不容易存下这几壶酒,今儿个看来真的要交待了,罢了罢了,难得老朋友登门,交待也就交待了吧!

        刚刚坐下喝了几口,苌菁仙君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惟儿,琳儿,像这样坐在榻上饮着万草心,上一次还是在那临安城里,哎,只不过,今儿多了一个外人!”

        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张临凡自顾自的喝着酒,完全无视他的样子,偶尔会用眼角瞥我一眼,但是,每当我现的时候,又都会快的移开。

        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感觉气氛很微妙,让人有些尴尬不已!

        “是啊是啊!”琳儿随着我的话接了下去,看来她也感觉出异样了,“不过说真的,小姐,那个时候,还真是多亏了仙君!”

        一听这话,张临凡似乎被提起了兴趣,放下了酒杯,望向了我:“怎么,又是一段故事吗?关于,他的?”

        思考了一下,我抹了抹嘴唇上残余的酒,微微笑道:“也算不得是苌菁兄的故事,但是,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那故事了!”

        “我,想听!”他又重新端起了酒杯,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有些微漾,似乎流淌着千言万语。

        点了点头,我手指沿着杯口划过一圈,里面的酒便跟着方向转一转,一转一转便形成了个旋涡,于是,这个酒的旋涡,开启了我的回忆之门,带我们四个人一起进入了,我回忆里的那个更深的旋涡。

        一直带我们回到了那一年,那个临安城里最不起眼的角落,坐落的那间与众不同的器乐店......

        ......

        今天天气不错,连日来的燥热被这细细绵绵的微雨扫得空空如也,不过,却指定是个生意萧条的日子,故而,琳儿特意烧了几个小菜,做了几块点心,看意思是要跟我好生喝几杯。

        小斟了一口,我看向了窗外——

        这个时节算是雨水多的,但是如此这般的细雨潺潺,却是极少的!观着那细如牛毛的雨丝,一根一根的从空中挑下来,还当真是有一种“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意境,那唐朝的刘长卿,还真是个观细入微的主儿,形容得竟会是如此贴切美妙!

        按理说,这雨微凉是应该有的,然,我却不这么觉得,哪里会凉,分明是舒爽异常的美好感觉。

        今儿个正好是七月初七,一年一度的七巧节,也是那牛郎和织女难得一聚的日子。故而,年年的这个时候,大抵是要下雨的,毕竟,分开了一年,那相思之泪,岂是一滴两滴能洒的完的。

        正和琳儿把了几杯酒的工夫,就听着细雨之中时不时的会传来几声欢笑,偶尔还会有些丝竹声夹杂其中。

        望了望窗外,她又喝了一口,叹声道:“公主,你说今年会不会放孔明灯?”

        一听她这话,我可是笑了出来,骂道:“笨啊,这是在世间多少年了,怎的这些节日里要做什么,还是记不得,放孔明灯那是正月十五,这中间那小半年子,你都吃了不成?”

        有的时候,真是越觉得这孩子不长进,日子过得像昏当睡似的,一脑子浆糊还是那种粘稠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巴掌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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