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式演出
转眼到了正式拍摄这一天，邓同邺帮忙请了一个上午的公假，提醒大家按时前来。郑祁翘了韦芳燕抽背的语文课，本来还有些遗憾，毕竟精心准备这么久的文言文，不好好展示一下简直太亏了，但是一想到把令人头大的英语课一并翘了，心情又一点点好起来。
他们换下校服，穿上自己最休闲简约的衣服，被邓同邺通知要先去训练室化个妆。
“为什么男生也要化妆？”郑祁有些排斥，推拖道，“我们小学班班有歌声我都不化妆的。”
“要上镜，自然要正式点。”白序青拍拍尖头解释道，“况且一个镜头就拍我们六个，大家的注意肯定比合唱更集中。”
郑祁磨磨唧唧跟他到了训练室，才发现要给他们上妆的正是拍摄mv惟二的两个女生。
“我以为是请化妆师。”他若有所思，没发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们能化的好吗？”
“没有资金，哪来的钱请化妆师。”程尘在旁边冷冷来了句，“别小看学妹，人家可是大早上十分钟就能化一套出门的女生，比你牛逼多了。”
“这么厉害？”
郑祁一直以为女生化妆要花很长时间，指不定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打扮，于是看着面前要给自己化妆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敬佩，问她：“你脸上这一套用了多久”
吴楚笙本身是奔着另一个人去的，结果慢了一步只好来到最不想靠近的郑祁跟前，挤隔离的手本来就有点抖，措不及防一句话抖得更厉害，她没敢抬头，就低眉晕开手背上的凝液，支支吾吾说：“啊，快十分钟吧，没有化眼妆比较快。”
“这样啊，那你手上是个什么，每次用都要抹这么久吗？”
郑祁是真的好奇宝宝，说的话也全凭本意，但听在对方耳中就变成不耐烦，吴楚笙赶紧抬眼，两个人措不及防对视，认真的表情叫人一愣，她匆匆把视线错开到额头中间：“不是不是······”
迅速将隔离抹上他的脸后，吴楚笙视线飘忽，声音也越变越小：“不用这么久······”
虽然没有经验，郑祁依然天赋异禀，他老道地闭上眼，好让人把粉拍开，脸上有点痒，他又抬手挠了一下，忍不住把先前的疑点抛出：“感觉你很怕我，为什么？我们之前见过吗？”
“之前······”
吴楚笙说了两个字又停下，看着对方却不敢不说实话，等踌躇着上完隔离，打开气垫，下定决心才扭扭捏捏地说，“之前在楼梯口，我踩了你一脚。”
这一来，郑祁断片的记忆终于回溯，他可算是想起来为什么最开始会觉得这个女生的脸熟悉了，就在白序青向他邀约的那一次，给了他一脚又匆忙跑掉的人可不就是这姑娘吗？
“感情你是怕我报复啊！”他没忍住睁开眼想要确认，结果被一个粉扑拍进眼睛，捂着就喊，“哎哟！”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突然睁开。”吴楚笙显然吓得不轻，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查看人家的眼睛，话都快说不出利索了，“······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还好我闭得及时。”郑祁揉了揉眼睛，闭了两秒重新睁开，眼眶微微发红，看见面前苦瓜脸的女孩，绷不住乐道，“不是，要掉眼泪也是我吧，怎么你一副快哭的表情？”
吴楚笙不敢讲话，就低下头盯着脚尖等待命运的处决，哪知他却摆手不以为意道：“行了行了，我没生气，意外而已有必要吗，妹妹，人生在世坚强点，别动不动就吓个半死，以后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也要一件一件哭过去吗？别耽误时间了，正事儿还没搞定呢，赶紧继续化妆吧。”
他的眼睛亮堂堂的，倘若不曾见过夜光石，大抵就是如此想象。吴楚笙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观察过一双仿若黑曜的眼眸，她觉得这很适合夏天的气息，适合干净的榻榻米，适合落地的小电扇，适合挂一条风铃随风摆动，适合抱一个西瓜冰凉舒爽。看那双眼睛讲话的时候眼皮偶尔覆盖，甚至会让人短暂地想念起来。
先前不敢细细端详，如今她才发现，郑祁长得真的很好看。棱角分明的面庞，浓眉大眼的五官，睫毛细长，鼻翼高挺，拿最贴切的话语去形容，大概会说每一个部分都能和黑曜石相媲美，单摘出来又能想起盛夏晚夜的蝉鸣，喝着清甜可口的梅子汤，感叹着秀色可餐。
化完妆，她打开小镜子给对方照了照，郑祁由衷地夸了一句：“可以啊妹妹，技术很不错。”
她措不及防红了脸。
此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于而言他花里胡哨的的话不过都是随口一说，泼出去的水不再惦记，起身就跑去看白序青了，留吴楚笙一个人在原地愣愣地整理工具，准备给下一位来的继续化妆。
白序青的脸本来就白，化完妆之后更甚，郑祁原先想能着看到颜值更上一层楼的好兄弟而兴高采烈，哪想到完全出乎意料，八竿子打不着，他耷拉着脸说：“你这样好像僵尸白，贴个符都能演电影了。”
白序青无奈地摇摇头：“化妆的女生也这么说，但她已经尽量上得少之又少了，还是很吓人吗？”
“吓人还好，你化了腮红，就是······”郑祁越看越滑稽，到最后憋着笑补充，“就是有点儿像我外婆以前编的纸扎人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后仰，白序青却不甚在意：“无所谓的，我在后排，有你们挡着，就是你等会儿要和纸扎人对视，别乐得ng就好。”
一说起这件事，郑祁就不笑了，虽然说排练这么久下来他可以如常的唱着深情歌词和对方对视，但正式拍摄毕竟在镜头底下，是要被定格收入的，想到以后要用第三人称视角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和白序青深情相望，他怎么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等所有人化妆完毕，一行人前往早就准备好道具的操场，此刻晴空万里，还有稀稀拉拉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一看见这阵势，都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看。
邓同邺找了摄影社的同学来帮忙，之前学校的纪录片啥都是他们一手操办，故而很放心。
“你们要先练几遍还是直接开拍？”带着摄像机的男生问。
“先拍下来，到时候再选一段最好的吧。”
“行。”那男生架好三脚架说，“你们准备好就给我个信号，然后三二一开拍。”
所有人位置站定，随着架子鼓清脆的三下鼓槌声，电子琴演奏开头。
乐曲声从这一圈弥漫开来，扩散于操场，跑步的人放慢脚步，跳绳的人放缓摆动，就连打球的人也把球收到手中，调转视线而来。
女生的声音甜美清脆，能看见深海有鲸鱼在喊叫，不多时海浪翻滚，鲸鱼潜入海里，取而代之是远方驶来的巨轮，琴键流淌，男声把人拉回上个世纪末的歌舞厅，一个迷你舞台，带着一个老式麦克风，霓虹灯闪烁迷幻格调，摇晃起高脚杯，喝一口微醺的威士忌。
吉他帅气的独奏仿佛把整个范围接上了电流，低头弹奏灵活的手指，炫酷得像在乡间小径开起了敞篷车，油门一脚踩到底，丢掉外套，丢掉手表，丢掉了所有烦恼。
原曲明明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氛围，却被他们演奏得活力而明媚，架子鼓一响高潮迭起，几个人两两相视一笑，美得像法过上世纪末的油画。倘若用胶卷相机定格住这一瞬，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白驹过隙，光阴流转，再重新翻开，即便是黑白底片，也依旧能体会到当时的肆意潇洒的美好青春。
一曲终了，烈阳下的少年人们流淌出淋漓的汗水，晶莹剔透，滑过每一个人的面颊脖颈，他们却笑得很开心。
这是排练这么久以来，演奏得最完美的一次。
主唱双声部融洽，鼓琴节奏感契合，就连吉他独奏也毫无失误，程尘少见地夸赞起来：“太棒了兄弟们！你们这一波是可以出道的完成度！先前还在担心关键时刻会不会掉链子，结果根本就是我多虑嘛！”
邓同邺示意他们休息一下，自己走过去看了样片，说实话很满意，但是走程序地还是说：“等会再来两边，选一个最好的。”
说是这么说，后面的两遍可以说一次不如一次，要么节奏出错，要么情绪不到位，一是太阳太大太热了，二是体力消耗太累了，操场上的观众听了太多遍也失去了兴致，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邓同邺终于放过他们，说：“辛苦辛苦，那我们mv拍摄到此正式结束，大家帮忙带一点乐器回训练室，就可以回班去了。”
郑祁唱得嗓子疼，疲惫走到白序青身边，自然而然靠着他的肩头抱怨：“可算是结束了，我真的好累啊。”
“幸苦了。”白序青轻抚他的背算是安慰，语气温柔：“走吧，一起把琴抬上去。”
他们慢慢悠悠地走回训练室，里头已经收好了架子鼓和吉他，邓同邺在角落招呼道：“电子琴放这里就行。”
放好东西，郑祁问收拾化妆品的吴楚笙：“有没有卸妆水？还是说用水能直接卸掉？”
那姑娘终于不再一惊一乍，愣了一下说：“啊，有的。”
她拿出包里的卸妆油告诉他使用方法，顺便问了一嘴需不需要洗脸巾。
“不用了，谢谢啊，等会儿拿来还给你。”郑祁笑眯眯地转身跑去找白序青，拉着他一起去了卫生间，吴楚笙看着方才传递东西而不小心接触到的指尖，脸有点发烫。
郑祁拿出手里的小瓶子给白序青介绍：“你看啊，我从人家学妹那借来的卸妆油，先把它涂到脸上抹匀，然后用水洗掉就好了，是不是很方便？”
白序青看他跃跃欲试地样子觉得很有趣：“你又不是天天用，这么爱不释手做什么？”
“新奇嘛。”郑祁挤了一点出来，“嗯，闻着还有淡淡的柠檬味，很香。”
白序青于是摘下眼镜，也学着他的动作按部就班。
水声哗啦啦地戏曲脸上的残留，两个人终于露出本真的面容，郑祁愉快地拍拍白序青：“果然，我还是喜欢你这样，清爽顺眼。”
白序青笑着，只是看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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