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妥协
陆菀菀脑海中闪过白日里何筠找她说的几句话，他说她最近和昭王走得近。
仔细想想，是太近了些，无怪乎何筠这个知道一部分内情的人忍不住担忧起她来。
总之今晚，她是不会再依着李歆的了。
但是见他因旧事难眠，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想到刚到书院没多久，她也曾失眠过，何筠给了她一个香囊，倒是很有安眠的功效。
她想了想，将其从自己的床头解了下来，拿着它走到了李歆的床榻前。
“你不是睡不着吗？这个香囊里面装了助眠的草药，很有用的。挂在我床头小半年了，每次我都能睡得很好。”
此刻李歆神色淡淡，伸手接过了香囊。
陆菀菀见此，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说实话，她也很是认同何筠的话，也觉得自己和李歆走得太近，还是得稍微拉开那么一点距离。
一则担心被李歆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二则……少年着实长得俊俏，她心里的小鹿也是会乱撞的。
也就是李歆，她才如此迁就他，要是换了易承春……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唉，她在这少女心萌动的，人家连她是女子都不知道呢！
算了算了，总归是要分别的，不想那么多了。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床榻，因此，也没有看见李歆紧紧攥着那只香囊，像是泄什么愤似的。
呵。
李歆自然是知道这只香囊的来历的，里面却是装了些助眠的香草，只是安眠的效果并不是很厉害，且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效果已经是微乎其微。
而陆菀菀，竟然还以为她这几个月来能睡安稳皆是它的功劳！还日日夜夜挂在床头！
李歆心中冒出些怒气，薰炉里天天点的，难道是土吗？
还不是因为她之前睡不好，他命凌云送过来的安眠香！
之前他点香的时候，陆菀菀在旁边看着，他还以为她知道这是什么，合着到了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
真成了睁眼瞎了。
不知道难道也不会问吗？留着那嘴干什么？
有口不问，当个哑巴算了……
李歆蓦地一愣，罢了，当初她失声的时候颇为消沉，还是不要当个哑巴了。
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捏着的香囊，这东西虽说是何筠给她的，但看起来也没那么重要，如今他说自己睡不好，她转手就送给他了，可见在她的心里，他还是更重要些的。
李歆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但是陆菀菀今夜离他这般远……
难道今日何筠跟她说了什么？
直到三更天，香囊早就被李歆甩到了一边，他穿着一身亵衣站在陆菀菀道床边。
陆菀菀道床帐早就放下了，平日里也基本上是正好一觉睡到了该起床的时辰，生物钟早就调到了一个含光书院学子应该遵循的时间规律上去了。
今夜或许是有所感，她三更半夜的，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床帐并不能捂得严实，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一些外面的情景。
陆菀菀恍惚间似乎看见床前有个身影，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人也瞬间清醒。
看清楚了，是有一个人……吧？
总不会是阿飘——
陆菀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而从她刚醒来时，或许因为被吓着了，呼吸声颇为明显，如今屏住了呼吸，以李歆道耳力，自然是已经察觉到了。
他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与此同时，帐子里传出一道很是出其不意的打嗝声。
被吓的。
人的情绪是能够影响身体的，比如紧张时有人手心会冒汗，四肢会发抖，或许还会老往厕所去……现在的陆菀菀，因为害怕，打了个嗝。
还不止一下。
陆菀菀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刚才她真的被吓到了。
她在第一次打嗝的时候就听出来外面站着的是李歆了，害怕的情绪烟消云散，但是多少有些委屈，因为李歆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儿吓她。
可当她听到他的咳嗽声时，又忍不住担心他的身体了。
另外，她这身体似乎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情绪调节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陆菀菀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衣领，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她扯开了帐子。
“你不睡嗝觉，站嗝这儿干什嗝么？”真是要了老命了。
李歆道：“睡不着。”
陆菀菀问：“香囊嗝不管用嗝？”
李歆摇了摇头，“我中过毒，平日里还好，毒发之后，会有好几日睡不好觉，别说普通的香草了，就是我这日日点的安神香也没有半点用处。”
那是安神香？
陆菀菀的目光不由得往薰炉那儿扫了一眼，她还以为那是这些公子哥儿的爱好，没想到是用来安眠的。
原来子慕的失眠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之前依靠安神香才能入睡，如今安神香也没有半点儿用处了。
陆菀菀忍不住一直打嗝，本来寂静的房间，因为她的打嗝声而显得颇为奇怪。
她看向李歆，他身上穿得单薄，本来就中毒未解，要是冻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比其他人抵抗力差一些，万一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要不然嗝，咱们今嗝今晚再将嗝就一宿？”
这一次，是李歆抱着他的被子过来了。
陆菀菀看着他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她不禁思索起来，就算是两个男子，似乎……好像……大概也不会睡在一起的吧？
不不不，也不是没有，群英会后，周瑜与昔日同窗蒋干不也是同榻共寝的吗？
刚起来的警惕心，就被她这么给按下去了。
陆菀菀的眼角尚且还有些许湿意，离得近了，李歆自然也就看到了。
“刚才是吓到了？”他道声音轻柔了许多，陆菀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打了个嗝，回了一声：“有一点儿。”
“抱歉。”李歆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陆菀菀忍不住打嗝，不过她不是喜欢记仇的性子，而且李歆失眠，她曾经也是失眠过的，不是在书院里，是更早之前，她明白失眠痛苦，更明白夜深人静的时候，难过伤心的情绪找上门是怎样的不好受，于是便顺着李歆的话揭过了此事。
陆菀菀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要压一压打嗝的欲望，结果还是忍不住，不禁有些想要自暴自弃。
从旁边横过来一条手臂，陆菀菀愣了愣，只见李歆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大概……哄她入睡？
陆菀菀越发觉得李歆是个好人了，试问在这个封建的王朝，高高在上的王子王孙们，有几个能做到李歆这样，与同窗之间近乎平等的相处？
“睡吧。”
声音轻的好似从天际飘落的羽毛，摇摇晃晃，飘飘荡荡，轻而缓。
在这静谧的夜，陆菀菀发觉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嗝。
陆菀菀眼皮渐渐像是坠了石头一般，越来越往下沉。
同榻而眠不太妥当，虽然子慕不知道她是女子，可她自己是知道的，且不说自己算不算是占了他的便宜，就算不占，那也是不妥当的。
要是被陆离给知道了——
哦，差点忘了，陆离连她和别人住一间了都不知道呢……
“两个大男人……总睡一床……不太好，要不然……想办法拼一起……两张床拼一下。”难为陆菀菀了，她都要睡着了，还能想到这么个主意。
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但好歹打嗝是止住了。
网兜里的夜明珠散发着月光般的清辉，李歆的目光在陆菀菀脸上一点一点落下。
她对他不设防，这个认知让李歆心底漫出一丝喜悦。
但欣喜之余，他又担心她本性如此，对谁都一样，不免又有些患得患失。
不多时，已经睡着了的陆菀菀往上挪了挪，李歆见状，将被子也往上拽了拽。
没过一会儿，她又往上挪了挪。
昨日还不见她有这毛病，今日是怎么了？
李歆又将被子往上拽了拽。
他闭上眼没多久，又察觉到身边有动静。
昨夜他便是将她从她自己的被子里捞出来，今夜本来担心她会因此而心生排斥，故而打算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
但……
李歆睁开眼睛，伸手再次将她捞了过来。
“是你自己睡觉不老实。”
陆菀菀嘴里嘟囔了两声，随后安静了下来，总算是不再往上挪了。
李歆忽然觉得心安定了下来，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所有浮躁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就连想到那个下毒害他的人，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怀中是温香软玉，李歆不知道这样的靠近能否将她的心留在他这儿，但是，他一定要留住她。
就算是绑，他也绝不会让她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人的陪伴，他借着夜明珠散发的光芒看向她。
千万，千万，不要抛弃他……
陆菀菀是在李歆的怀里醒来的，巧得是，李歆又没醒。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移动，这一次没出什么意外，直到她回到自己的被子里，李歆还是没有醒过来。
还好没醒，不然她得多尴尬啊！
两个大男人这样搂搂抱抱的，那也不成体统啊！
她看着尚在熟睡的李歆，忍不住轻轻叹息，本来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同榻的，结果还是妥协了。
真叫人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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