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日落四方庄，月起鸣鹤楼
四方庄外，一男一女站在门口似乎争吵着什么。只听女子问道：“高湛，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罗霜一脸极不情愿的神情，似乎对于高湛有些不满。她心里觉得，罗玉的死或许跟高湛有些关系。她这个弟弟，自从发现拥有魂根后便闭关苦修，很少与外界联系，甚至有些人都忘了罗家还有罗玉这个少爷。
前段时间，高湛似乎对罗玉格外关心，经常向她询问一些情况。她当时没觉得不妥，以为是正常的问候，也就说了有关罗玉修行的事。如今细细想来，这或许与罗玉去鸣鹤楼有关。
罗玉是个修行痴儿，只对能提升自己修为的事感兴趣。至于女色，别说沦落风尘的雪梅了，就是正经的道人境女修，他也懒得去看。
高湛可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会有这么复杂的想法。他苦着脸回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阻止你父亲了。”
“我弟的死跟四方庄有关？”罗霜问。
“不清楚。”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父亲要来四方庄？”
“我打听到罗玉生前曾多次去过鸣鹤楼，而鸣鹤楼背后的势力是四方庄。依你父亲的脾气，他肯定先一把火烧了鸣鹤楼，然后大闹四方庄。”高湛说着，焦急地看着前方，就怕罗胜越过他直接杀进去。
罗霜听着这话，觉得在理。他父亲的性格就跟他修行的火系一样，一点就燃。不过，转念一想，高湛的表现有些不合常态，问道：“你为何非要阻止我父亲？”
“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岳父。罗家就靠他支撑，万一他跟甘宁斗了起来，罗家怎么办？”
“我父亲也不见得会输给甘宁。”
高湛看着妻子，心想这罗家人怎么一个个的光有修为，不长脑子呢？他解释道：“就算岳父能胜甘宁，可自身也会受重伤。万一风雷武馆趁机发难，罗家怎么办？”
“哦？以前还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关心我们罗家。”
高湛颇为头疼道：“你就不能换位想一下，罗家出事对我有好处吗？你别忘了，咱们可还有一个儿子。”
罗霜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母爱泛滥。刚升起的理智又被盖了下去。
没多久，罗胜宛如一个燃烧火人，在屋顶不断跳跃。高湛一把抓住妻子，催促道：“你说话比我管用，快劝劝你父亲。”
罗胜也看见了女儿，停下脚步说：“霜儿，你来的正好，随为父一起杀进去，为你弟弟报仇。”
罗霜一听这话，看来父亲是确认了凶手。顿时，怒火蹿升，转身便要打进去。高湛看着这父女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临仙阁的杜坤与苏彬现身了。高湛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打不起来了。
罗胜看着这两位，有些不悦道：“你们什么意思？”
苏彬哼了一声，指着城外说：“还能有什么意思，要打——出城。”
“我今日，若非要灭了这四方庄呢？”
“你专攻火系，确实要比一般的素仙厉害一些。但你别忘了，甘宁可是二品枪仙。同境中，法修跟战修打，你觉得有胜算吗？”杜坤劝道。
“你觉得我会怕他？”罗胜说着，火焰又增大不少。
苏彬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劝不听，让何老头跟他打吧！”
杜坤一旁纠正道：“老仙君不姓何。”
苏彬一拍额头，回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都被那位仙子给带偏了。”
罗胜看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十分憋火。高湛硬着头皮，劝道：“家主，您是否已经查清了？”
“查清了，我儿就是被廖杰与孙寿合谋杀害的。”
罗胜话音刚落，就见廖阳抱着儿子的尸首出来。老泪纵横道：“你说我儿杀你儿，可我儿又是谁杀的？”
罗胜看到廖阳出来，一步跃至身前。其他事暂且不管，打一顿是必须的。苏彬看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廖阳，不知是否出于同情，竟然在一旁提醒道：“怕他干嘛，你用丹火跟他打。”
廖阳一听，真差点动手了。不过，理智告诉自己，如果他敢还手，今日必死无疑。若罗胜仅是人仙境，他利用丹火压制灵火的优势，或许还能搏一搏。可双方差了两境，他若敢动手，必遭丹火反噬。
罗胜在一番发泄后，停手查看廖杰的死因。他发现廖杰全身的骨头竟然都被打断了，而且还被阉了。心里猜想，难道他生前被人逼供了？
廖阳爬到儿子身边，将衣服穿好。罗胜见他如此，心头一软，问道：“你儿子是谁杀的？”
“我若知道，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将其剥皮抽筋。”廖阳发狠道。
罗胜一番思索，突然想起雪梅说孙寿与廖杰联手攻他的儿子，又想起收买之事，一个猜测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
“肯定是你儿子与孙寿分赃不成，自相残杀。“
廖阳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看着儿子身上的伤痕，懊悔不已。肯定是卢有才发现了什么，才提醒他的。若他听从忠告，也不会酿成今日之祸。
高湛一旁煽风点火道：“这样看来，你儿子被逼供就解释得通了。肯定是孙寿夺了储物法器，逼问口诀。”
廖阳一听，神情愤然。他抱着儿子，仰天怒吼道：“孙寿，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罗胜查清了“真相”，可心里对廖阳却没了杀心。同为人父，同样遭受丧子之痛，他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然而，罗霜可不依。廖杰死了活该，可廖阳还活着。养不教父之过，他作为父亲，必须要负责。
廖阳见罗霜要杀自己，悲凉一笑道：“即便你不杀我，我也不想活了。只不过，能否先让我手刃了孙寿？”
罗霜不答应，只听她说：“孙寿我自然会杀他。至于你，就先为我弟谢罪吧！”
“也罢，你动手吧！”
罗霜对着廖阳的脑袋一掌拍去，却被其父拦下。“算了吧，就让他多活些时日。”
罗霜哼了一声，随父离去。
廖阳抱起儿子的尸首，一步步走向四方庄。他走得很慢，因为他想了很多。当他走到第八步时，落日的余晖拉长了他的身影。那一刻，或许是光线带来的错觉，廖阳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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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鹤楼内，在罗胜离去后，雪梅扶起李恒，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李恒摇摇头，苦笑道：“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对于咱们修行者而言，强者直接掌控弱者的生死。”
雪梅点了点头，询问道：“那孙悦的事该怎么办？”
“差人将他的尸首送去芃城，一切等庄主回来。”
“庄主什么时候回来？”
李恒叹气道：“不清楚，只希望庄主能早日回来。否则，你我的性命怕是难保咯。”
“是罗胜吗？可罗玉的死与咱们没关系啊！”
“不是罗胜。他今日这么一闹，事情也算过去了，就怕芃城那位不肯罢休啊！”
李恒没有在鸣鹤楼多待，如今四方庄的长老中，也就只有他能暂时管事了。
雪梅回到屋内，看着脖颈上烧焦的掌印，竟然拿出一把匕首开始刮肉。这一幕，倒把云清吓到了，连忙赶过去阻止。
雪梅转头看着她，笑道：“放心，我才不会干傻事呢。这焦肉必须刮掉，不然怎么服用美颜丹呢。”
云清有些担忧道：“姐姐，你现在服用丹药，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怀疑我？他们现在正愁怎么应付芃城那位三品枪仙呢。更何况，以我现在的家底买一颗美颜丹，还绰绰有余。”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
“等什么？”
雪梅拉云清入怀，耐心教导道：“你要记住，咱们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一群蝼蚁。蝼蚁你懂吗？就是你随时都可以踩死它。不过，咱们又不是一般的蝼蚁。”
“姐姐，我太懂。”
雪梅笑了笑，自嘲道：“因为咱们是女人啊！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的优势。他们还嫌杀了咱们有损声誉呢。”
“姐姐，我担心……”
“担心橙儿她们会出卖咱们？”
云清嗯了一声，很显然，她不信任那些姐妹。雪梅看着心思单纯的云清，也不愿再给她灌输一些丑陋的思想。只是说橙儿她们现阶段是绝不敢背叛的，让她尽管宽心。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雪梅还是将众姐妹召集在一起，告诉她们，生命是非常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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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折腾，苏城再次迎来一轮明月。月光皎洁，铺洒大地，仿佛一切如旧。
苏姗独自坐在屋顶上，她也听说了雪梅讲的那个故事。虽然她没亲自到场，不过，她可以想象当时发生的事。
很显然，在她脑海中上演的故事，并不是那么严谨。甚至，如果仔细推敲的话，这个故事最少有三处漏洞。不过，这一切跟她又有何关系呢？她只希望，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能尽快落幕。
苏姗从梅州分院回来探亲，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的父亲不是城主，而是一位普通的凡人。她从心底里认为，自己的父亲不适合城主的位子。又或者说，不适合有修行者存在的地方。
苏姗望着头顶的明月，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回屋修行。突然，她似乎看到一个黑影蹿过。心里起疑，跟了过去。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跟得很紧。
黑影在经过一个街道时消失了，她扫视四周，发现竟然是鸣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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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鹤楼雪梅的房间内突然点起灯火，紧接着便传出雪梅的声音。“不该来的。”
“放心，没人发现的。”黑衣人自信道。
“我今日很累，改日吧！”雪梅说着挣脱开来。
“行吧，我也是听说你受伤了，前来看望而已。”
“受伤？我差点就死了。”雪梅情绪有些激动。
黑衣人又搂住雪梅，安抚道：“别怕，一切有我在呢。这是大还丹与美颜丹，你收下吧！”
雪梅看了一眼丹药，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要打断罗玉的双腿？”
黑衣人放开雪梅，摇头道：“这事我也正纳闷呢。我给罗玉灌了毒，那毒连仙君都解不了。之后便将他扔在罗家附近，没想到他竟然临死挣扎。”
雪梅闭上眼睛回忆有关罗玉的一切，猜测道：“莫不是他与廖杰缠斗时被断了双腿？”
黑衣人听后，大笑道：“廖杰那小子就跟发了情的野狗似的，或许还真是被他打断的。”转而看向雪梅，“你也真够坏的，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要欣赏到什么时候？”
雪梅拿起美颜丹把玩，嘴角渐渐勾起一条弧线。“我当时心里惊慌，一时忘记了。”见黑衣人还要说什么，打断道，“行了，你赶紧走吧。万一被人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呵呵…怕什么，这才是第一步，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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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姗静守在鸣鹤楼门口，当黑影出来时，她看清了那人的脸。也就在那一刻，所有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只是，苏姗有些好奇，凭他们真能改变苏城根深蒂固的修行格局吗？
月上枝头，一缕光辉映在鸣鹤楼的牌匾上。苏姗抬头凝视，良久，她心里似乎有了一个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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