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两颗黄梨入赌局，一身灵石满载归

北墟市是芃城四大墟市中最大的，同时也是最热闹的。墟市内大小赌斗场不下二十家，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吴、齐两家。

赌斗场可不光只有武力赌斗，还有丹师的丹术赌斗，阵修的阵法赌斗，符修的符术赌斗等。当然，最赚钱的当属赌石了。

这里的赌石可不同于苏城的罗家灵矿，而是更加多样化。以齐家赌斗场为例，他们会收集大量原石，然后由有经验的赌石师分级。

分过的原石一般有三种玩法：

其一，买家花灵石购买原石，买亏买赢全是自己的。这也是罗家灵矿的方式。

其二，与庄家对赌，赌原石所储存的灵气。

其三，两名买家对赌，赌原石所储存的灵气。

除了第一种方式，其余两种卖方会做庄，设下赌局。赔率是一比一，不过无论输赢，庄家都要抽取一成利润。所以正常情况下，庄家是不会亏本的。

当然，对赌时还有两条附加规定：

第一，双方在赌原石储量时，赌的数字必须相差三颗红桃或以上。比如，一方赌的是五颗红桃，另一方要么是八颗，要么是两颗，这个规矩就是避免平局的事发生。

第二，买家与庄家对赌，由买家先猜。这也是为了给买方甜头，毕竟庄家赌石经验丰富，更容易猜中。

今日的齐家赌斗场格外热闹，因为有人连赢七场，而且还是与庄家对赌的。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参与赌石的是芃城孙家的长子孙悦，二十五六岁，穿一身丧服。当然，他家里可没死人，这身丧服就是为了恶心齐家。他身后跟着一位驼背老者，面容枯黄，可一双眼睛却饱含精光。

其实，赌石赚得永远是卖家，可孙悦压了赌注，这对于齐家可就不太妙了。

前三场对赌，因为众人更相信齐家赌石师的眼光，所以也没亏什么。可到了第四场，有些人开始跟孙悦下注。到了第五场，众人一看，齐家赌石师不行啊！于是纷纷跟注。

一连三次，到了第七场，齐家损失惨重。因为没人愿意赌齐家赢，所以一比一的赔率下，全由庄家买单。

赌石的负责人齐友，看出孙悦后面跟的驼背老者是个魂修，对赌石之事非常有经验。他找孙悦商量，愿意送一大笔灵石，希望他就此罢手。可孙悦今日是铁了心让齐家难堪，不仅不罢手，反而加大筹码。

齐友不敢再赌了，将此事上报东家齐裕。齐裕在芃城也算上流人物，他亲自去找孙悦，好言相劝，希望他能就此罢手，并表示明日在醉仙居设宴。

孙悦是什么人？你给他点颜色他就能开染坊，你伸出鼻子他能登到你头上去。如今见齐裕退步，更加肆无忌惮了。扬言，今日非要赌得齐家关门不可。

齐裕一听这话，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命人换了一批原石，亲自与孙悦对赌。

林蛮儿一行人到齐家赌斗场时，双方正进行第五场赌斗。林蛮儿看着大把的灵石，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他将自己的两颗黄梨也拿出来下注。到第七场时，他已经翻了八倍，也就是十六颗黄梨。

宋瑶见他赢得这么轻松，也动心了。不仅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还让风澜与宋石再借她一点。然而，风澜身上没多少灵石，她之前在罗家灵矿抢的，全都花在林蛮儿身上了。

宋义虽然有灵石，可他好歹是一馆之主，万一输了，风雷武馆就出问题了。

宋瑶借不到灵石，想把小寒剑抵押。这个举动让宋石极为恼火，非常严厉地斥责了她。林蛮儿则站出来安慰道：“你不用赌的，俺可以分你三成。”

宋瑶听后，笑得跟池塘盛开的莲花一样。宋石则有些担忧道：“见好就收，这次齐裕亲自下场，没什么机会了。”

林蛮儿则拍着胸口，自信道：“俺不会输的。”

宋石本想再说他几句，可转念一想，让他吃点亏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赌开始，按照规矩由孙悦一方先挑，并说出灵气含量。孙悦给驼背老者使了个眼色，老者挑了一块有把握的，一番感知后，告诉孙悦十颗黄梨外加三十二颗红桃。

齐裕听到数字后，眉头紧锁，这显然跟他猜的是一样的。他身为庄家，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猜十颗黄梨外加三十五颗红桃。

双方猜定后，开始押注。林蛮儿非常干脆地压孙悦胜。验石结果出来，十颗黄梨外加三十三颗红桃。

宋瑶高兴地跳了起来，林蛮儿赢了三十二颗黄梨，除去两颗成本，她也能分三颗。

对赌继续，这次由齐裕先挑，他专门挑了一颗大原石。当然，按照规矩依旧由孙悦一方先猜。驼背老者告诉孙悦，五百黄梨外加十七颗红桃。

齐裕心里叫苦，可脸上不作声色，他猜五百黄梨外加七颗红桃。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赌局少输点。所幸，这次跟孙悦押注的少了许多。

林蛮儿从两颗赢到三十二颗，别人自然也开始关注他。宋瑶眼珠子轱辘转了几圈，认为应该压齐裕胜。风澜也觉得没有人能一直赢下去，这次该轮到齐裕了。林蛮儿听着这两位的建议，心里犹豫不决。

宋石虽然想让林蛮儿长个教训，可如今六十多颗黄梨的得失，这个教训的代价有点大。他活了这么久，琢磨别人的心思还是有一手的。虽然齐裕表面上看起来很自信，而且猜的数字也发生了变动，但经验告诉他，齐裕在故作姿态。他告诉林蛮儿，相信自己的判断。

林蛮儿从人群中出去，走到对赌的原石前晃悠了一圈，然后压孙悦胜。

孙悦瞟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冲地上吐了一口茶叶，轻蔑道：“算你有眼光，跟着本少爷，赔不了。”

林蛮儿讨厌他说话的语气，更讨厌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心里诅咒他下把输个精光。

验石结果出来了，五百黄梨外加十六颗红桃。

齐裕不敢赌了，再这么下去，他是不可能赢那个驼背老者的。他让齐友去请自己的儿子，并换了一批镇场子的原石。

然而，齐友还未出去，就见一位身着浅蓝色宽袖长袍，腰间挂一块红绳白玉的青年出现了。他是齐裕的儿子，名叫齐然。在赌石天赋上，他远超自己的父亲。

驼背老者看见是他，心里一惊，劝孙悦罢手。可孙悦对于齐然非常不满，只听他冷哼道：“齐然，上次你让本少爷难堪，今日本少爷定让你齐家关门。”

齐然一脸温和，并未恶言相对，而是走到驼背老者身边，躬身行礼道：“小子齐然见过方前辈。上次荣城一别，小子未能及时向前辈请教，常引为憾事。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前辈，实乃小子荣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老者也没办法，只是微微点头。孙悦极为不悦地瞪了老者一眼，提醒他莫要放水。老者叹了一声，对齐然说：“你先挑吧，老朽定会全力以赴。”

齐然微微一笑，在十几块镇场子的原石之间转悠。这些原石个头都不大，可蕴含的灵气着实不低，就拿一块鸡蛋大小的原石而言，它的售价达到了五十黄梨。

齐然在一番挑选后，最终选定一颗鹅蛋大小的原石，请老者过目。老者右手搭在原石上，一双眼睛缓缓闭了起来。良久，他睁开双眼，报价五十二黄梨外加十二金桔。

宋瑶听后，有些疑惑道：“为什么没有红桃了呢？就不怕出现平局吗？”

有位客人解释道：“这些原石的灵气储量很大，根本无法准确测出。所以，就算到金桔这一层，也足以分胜负了。”

齐然与老者一样，摸着原石进行勘测。他花的时间要比老者久一些，猜的数字也差了许多。是五十三黄梨外加十颗金桔。

双方说出数字，该跟注者查探了。顺序由押注大小决定，林蛮儿排在第八位。

十几位参与赌石的大买家探查后，开始下注，押齐然与老者的基本持平。

齐友亲自用置灵机提炼灵气，这个过程要比之前的久一点。

宋瑶由于上次猜错了，这次也没有吭声，静静看着林蛮儿。林蛮儿一番犹豫，押孙悦赢。

齐然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其实，他在孙悦第五次对赌时就已经在场了，只不过没有现身而已。在这一场踢场子的赌局中，除了孙悦，就属林蛮儿一次都没输过。

一炷香的等待后，提炼结果出来了，五十二黄梨外加三百多金桔，很显然孙悦胜了。

齐裕得知这个结果，重重叹了一声。他不敢再赌了，这孙悦无非想他们低头，而这个头他可以低。齐然却要求再赌一次，并且赌个大的。

孙悦一听他要赌大的，笑得更开心了。齐家赌斗场设立的时间不短了，家底丰厚，这么赌下去老者难免失手。如今，既然要赌大的，那他奉陪便是。

林蛮儿连赢六场，从最初的两颗黄梨，到现在的一百二十八，赚的真可谓盆满钵满。就连他身旁的宋石也惊讶不已，一百二十八颗黄梨，那可相当于一颗绿芒了。为了稳妥起见，他告诉林蛮儿，马上回去，不要再赌了。

林蛮儿不是赌徒，可面对巨量的灵石，他岂能不动心。宋瑶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成本就两颗，可以留下二十八颗，拿出一百颗对赌。输了不亏，赢了大赚。

林蛮儿一番思虑，看向风澜。风澜还真没见过绿芒长什么样，她支持林蛮儿再赌一场。理由与宋瑶相似，输了不亏，赢了大赚。

孙悦看见这小子跟着他赢了一颗绿芒，心里有些不爽，冷冷道：“今日倒是便宜你了。”转而看向那些中途押齐家的，讽刺道，“人可以不长脑子，但若连眼睛都瞎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输的精光的修士，听着这话，既不敢怒又不敢言。谁叫他爹是三品枪仙呢。

齐裕对林蛮儿非常不爽，因为他赚的基本上就是自己要赔的。当然，目前为止，最大的赢家还是孙悦。

齐然与其父的看法不同，他见林蛮儿还要再赌一局，心里是高兴的。他承认，自己的修为比不上老者，毕竟人家可是在荣城混饭吃的。

很快，第十一场对赌开始。

齐然在一番挑选后，选了一块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的原石。那块原石并不算很大，仅有拇指大小。按照他的想法，反正他不如老者，还不如让大家都瞎猜，赌个运气。

老者看了一眼原石，对孙悦说：“这一次，我也没有把握。”

孙悦听后，笑了笑说：“本公子连胜十场，运气自然是站在我这边。”

老者无奈，进行勘测。他报出的数字是，九十八颗黄梨。众人一听，有些傻眼。那么小的一块原石，怎么可能有九十八颗黄梨。孙悦同样不相信，他警告老者，如果输了，那后果……呵呵。

齐然拿起原石捂于掌中，他极力催动神识，想感知的更细致一些。可实在没办法啊！这原石似有一股蓬勃的灵气，具体是多少，他无从判断。

林蛮儿由之前的第八，直接一跃成为第二，仅次于孙悦。齐然并没立即报数，而是朝林蛮儿走去，并将原石交到他手里。在转交的那一刻，他想神识传音，但又怕老者发现。故而，盯着林蛮儿的眼睛，似乎在告诉他，若能帮齐家渡过难关，必有重谢。

林蛮儿看出这层含义，微微点头。他并没有像老者与齐然一样，花很多的时间，只是放在耳边摇了摇。之后便交还齐然，并伸出一根手指。

这一刻，齐然的内心是崩溃的。心想，大哥，你好歹多看一会啊！我齐家的荣辱可全赌在你身上了。他在埋怨，可孙悦等不及了，催促他快一些。

齐然思索着林蛮儿一根手指的含义，他先排除是一颗绿芒，毕竟那么小的原石，怎么看都不像。接着，他又排除一颗黄梨的可能。然后，他又排除九十九与九十七的可能。原因很简单，那老者猜的应该没这么准。

综上所述，那就只有十颗黄梨这一种答案了。齐然擦去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心想，就不能直接做个十的手势吗？这样很容易误解的。

孙悦见他迟迟不报数，得意道：“你若从这里开始，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到孙府，今日之事就此罢休。”

齐然听到这话，不恼火是骗人的。他再次看了林蛮儿一眼，得到肯定后，报出十颗黄梨的数字。

林蛮儿一听，挠着秃脑袋，心想，难道自己说的不是一颗绿芒吗？风澜早已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交易，齐然不懂一根手指的含义，可她懂啊！当下，连咳三声。

齐然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猜错了？那一根手指到底是九十九与九十七？

风澜将她头上的青色玉簪推了一下，如果这样都无法理解的话，那她也没办法了。齐然看在眼里，心想推应该是进一，也就是九十九。

风澜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一颗绿芒，但应该也能赢。林蛮儿开始押注，全部押齐然赢。

孙悦一看他没押自己，搓着手指讽刺道：“本以为有长眼睛的，没想到也是个瞎子。”

其他人在一番深思熟虑后，押了孙悦。齐友将原石拿去提炼，心里非常沉重。这要是输了，齐家就算不完，也垮了。

约一个时辰后，提炼结果出来了，一百零一颗黄梨。齐然听到这个数字，冷汗直冒。自己竟然将正确答案最先排除，幸亏运气好啊！

孙悦气得掀翻茶桌，他盯着驼背老者，骂道：“你敢耍我，回去给你儿子收尸吧！”

老者一听，顿时怒了。他想制住孙悦换回儿子，可惜他身上早被下了灭魂符……

宋瑶闭上了眼睛。宋石则摇头感慨道：“魂修本就少有，可惜了。”

然而，孙悦在杀完老者后，走到林蛮儿身边，威胁道：“芃城的路好进可不好出。”

林蛮儿看不惯他，回怼道：“俺坐船回去。”

孙悦指着他，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很好。”

在孙悦走后，齐然做了一个决定。他将今日赢的灵石归还一半，并让输最多五位任意挑选一颗原石。当然，镇场子原石除外。

林蛮儿凑了过去，问道：“俺能挑一块吗？”

齐然倒还好，就是齐裕有些恼火，没好气道：“如果我没记错，阁下赢了最少有两颗绿芒了吧？”

林蛮儿听着这话，不乐意了，嘀咕道：“早知道不帮你了。”

齐然赶紧致歉，并问林蛮儿喜欢那一块，随便挑。林蛮儿指着最大的一块原石说：“俺要这个。”

齐然尴尬地笑了笑，心想，你倒真不客气。他命人将原石抬了过来，问道：“需要我帮你提炼灵气吗？”

林蛮儿摇着头，随口道：“在你这提炼，还要收一成呢。”

这话让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齐然愣了一下，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回道：“放心，你今日赢的，全是你的。”

林蛮儿还是不同意，似乎那块原石很特殊。这下也让齐然有些不解，难道那块原石的价值很高？他走到原石旁边，伸手一探，发现很普通，似乎都没有三十颗黄梨的储量。

他拍了拍手，又回到林蛮儿身边，试探道：“今日你帮我齐家渡过难关，无论里面开出多少灵石，都是你的。”

风澜一听别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辞怕有些不近人情。她劝林蛮儿，就在这儿开吧！这么大原石，就算拿回去，也太好处理。

林蛮儿脑子飞快地转着，终于他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

“俺其实就是想将它拿回去做成一张床，睡着也舒服。”又看向齐然，“你不也试过了，没啥灵气的。”

齐然听到这个解释，笑了。他观察林蛮儿这么久，倒也符合他的心思。

林蛮儿收了原石以及赢的灵石，决定连夜回去。然而，他这一次，可惹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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