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聚灵石
洛紫水不知馗他可离去了，纸船上的灵力消失，她便没再说话，对着小玉瓶看了片刻，拾起小玉瓶回家来。
躺在床上，她将小玉瓶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细看。
到现下，她都没有见过曾逸枫。
飞星川的结界格外严密，从罗新卉到洛紫水都看不到曾逸枫。若不是碧花湾的结界薄弱，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从未见过人，她很难完全信任！
就算她知道他的提醒无错，他也真想救罗新卉，没见过本人，她始终顾虑难消。
这也是当日曾逸枫提出带她离开时，她犹豫难决的缘故。要信任并跟随一个连面都未见过的人离开自幼生长的部落，很难不担忧。
尽管罗新卉已经成为她的前世，她也知道对曾逸枫的疑心导致自己从前逃离失败，但她依旧犹豫。
修行之人本就对不明来路的灵药格外小心。
但这是曾逸枫送来的药，是为了让她找到洛川才配制的。
想起曾逸枫的作为，洛紫水认为他不会害她！他的药一定能让她见到洛川！她已经相信洛川就在部落里！
她害怕的不是药，而是服药之后即将要面对的种种！
之后洛紫水一直心神不定。直到第三日下午，她终于对着手中的玉瓶下了决心：总要有个了局，再信他一回！
决定之后，她就定了心神。到了晚间，为了不让洛青莹疑心，洛紫水依旧先出门散步，又一次走到了碧花湾。
与往日不同，她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曾逸枫可会在碧花湾的结界之外，她觉得他在，可却不能肯定。
站得一阵后，她听到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冯代薇正向着碧花湾而来。
冯代薇如今对她的敌意大半因顾江宏而起，就算此时顾江宏已回了绝药谷，这敌意依旧还在。
顾江宏在时，她还顾着三分颜面，现下他已经回去了，二人面对面撞上，她不必再苦苦压抑心中的仇恨，还会将那许多积怨也扯出来，必定会是大吵大闹！
洛紫水赶紧避开了去，绕另一条道回家。走了一阵回头，见冯代薇还站在碧花湾的花树边。
洛紫水有瞬间想：她不会也是到这里来找曾逸枫吧？
但转眼便知这个念头可笑。曾逸枫何等小心，他找的都是要献给灵蛇的祭品，灵蛇让冯代薇和顾江宏订了婚，她就不是祭品，曾逸枫找她只会是自找麻烦。
回到家中，洛青莹便安顿她睡下。
洛紫水将小玉瓶塞在了枕下，与洛青莹说了几句话，待她去歇息了，便静心等待子时到来。
和那时要逃离一样，听着洛青莹睡下，她悄悄起身穿好了衣裳，拿着小玉瓶坐在床边耐心等候。
等候时，她打开药瓶看了看，瓶中空空如也。
洛紫水愣了，将药瓶凑近了些，自瓶口向里看去，果然是空的。
有一瞬间，她觉得曾逸枫也不可靠！可转念一想曾逸枫费尽了周折才给自己递进药来，怎会是一个空瓶？
子时到来，洛紫水再次打开药瓶，这回药瓶中多了一汪药汁。
原来这灵药要到服用时才能看到。她这才放下心来，又等了片刻，听了听隔壁的洛青莹已经睡熟，这才将其中的药一饮而尽。
这药入口微觉麻刺，但咽下之后，洛紫水全身都暖洋洋的，暖意直冲上来，她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再过片刻，连眼睛都觉得发热，看视模糊。
但只是一瞬间，模糊便消逝，视物变得清楚分明。
她轻手轻脚打闺房里出来，走出了家门，站在门前，她看到了一条从未看到的路。
洛青莹在家门外种了各色花木，种的时间久了，有的花木早已连成了片。但这时连成片的花木分开两边，当中现出一条路来。洛紫水便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去。
这条路不似飞星川别的路平坦，不仅有石阶，还有土坎、土坑。明亮的月光照不到此间来。洛紫水不仅扭了两次脚，还走得很是辛苦。
从前她只想找到洛川，确认洛川没有因私放自己逃跑而受罚。
但这时她心中一直想着的是曾逸枫的话：“我发现你与洛川命运相连，许多事我还想不明白。你找到了他，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有了一点灵光，时明时灭，轻轻闪动。
洛紫水已走得额头微汗，向四周看了看，虽是暗夜中，也看得到此间是她从未来过处。
这也是飞星川，是她不知晓的飞星川。
灵光依旧在前方闪动，洛紫水向着灵光所在赶去。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坑，坑壁陡直向下，犹如刀砍斧削般平整，而巨坑当中有着一座小屋。
这小屋犹如一座湖心的孤岛，洛紫水连忙收住了脚步，没敢轻易过去，站了片刻，才见数根石柱竖在小屋与她所立之间的空处。
石柱比她所立处低了些，相距不远，但周遭空空如也，看不到下方是何情形。
洛紫水站在当地，盯着看了片刻，便出了一身冷汗。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洛紫水定了定神，提起衣裙，跳上石柱顶端，向着小屋直奔过去。
所幸石柱顶端虽窄，但甚是牢固，她又是每一步都看准了才迈出步子，顺利来到小屋前。
站在门前，她透了口气正要举手推门，只觉脚下一空，径直向下跌去。
洛紫水不敢叫出声来，片刻后她觉得自己落在了实处，前方有一人正看着她。
这人坐在地上，衣裳整洁，但身型极是瘦削，甚而能看到他面颊深深陷了进去。
洛紫水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认出正是洛川。
从前的洛川身型健壮，长方脸蛋，可现下的他瘦得与竹竿相差无几，她乍然间竟没认出来。
“紫水！”洛川甚是惊异，他动了动，却没起身。
“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没等她再说话，洛川已催她：“你一定得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洛，表哥，告诉我为什么？”
洛川也当她是洛紫水，她必须学着洛紫水唤他表哥。
“紫水，两年之内你一定要逃走，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洛川郑重地说出这句话来！
“今年来，我多次梦见外嫁的少女惨死。我还看到她们惨死之地就是望云海的祭台之下。修行之辈，发梦必有所指，我便独自前去望云海查看。”
“我在望云海的祭台下看到了无数首饰，全是她们出嫁时穿戴的，还有人的遗骨。我还在梦里听到灵蛇向部落长老索要祭祀的祭品，并看到了灵蛇之眼。”
“我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沈伯，他却说我没凭没据，胡说八道。那时我便知道我做了此生最大的错事：我不该告诉他。他身为部落首领，事事清楚，怎会不知晓？”
洛川叹了口气，“沈伯没有给我回应，而我一直恶梦不断，我便自行查找。这才知道，数百年前，飞星川部落长老在梦中得到了灵蛇的指示：灵蛇要到飞星川来修行，首领便带着飞星川部落族的祖先来到了这里。”
这一段洛紫水已经听曾逸枫讲过，但她没有打断洛川。
“灵蛇在一百年前离开，去向东部望云海长眠，等待醒来后飞升。它离开前留下一块聚灵石，让部落供奉守候，每年送去望云海的祭台上进行三次祭拜，并献上相应的祭礼。让灵蛇看视聚灵石的情形，并汲取供奉。”
“多年来，部落长老一直用心呵护着聚灵石，但这块灵石在二十年前却忽然消失。人人都因为灵石的无缘无故消失而害怕自危时，部落中有两位女族人有了身孕。”
“她们都没有嫁人，孩子来得说不清道不明，部落里的男女婚配必须得灵蛇许可，没有许可就违背了神意，要受到惩罚。但很快就有长老梦到了灵蛇的指示：这两个婴儿就是聚灵石所化，灵蛇指定部落将这两个婴儿养到十八岁时献祭。因为他们十八岁时正是灵蛇飞升之际，用来他们来献祭，让灵蛇飞升得到想要助力，顺利飞升。”
听到这里，洛紫水已经浑身颤抖，连呼吸都凝住了，她死死盯着陆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部落里当即决定按灵蛇之意养大这两个婴儿，然后用他们献祭。这两个婴儿于三年后才出生，一男一女，前后只差三天，就是你和我。我比你早出生三天！再有不到三年，我们就要一起被献祭！”
洛川神色淡然：“这就是当日我要带你离开的缘由。”
“紫水，我之所以是飞星川最出色的子弟，就是因为我不是寻常人，我是半边聚灵石，天生凝聚灵力，所以灵力最强。”
“我明白了这一切后，就设法摆脱祭品的身份，甚至自行废去了有利于灵蛇的修行，重新开始。我本准备在三年后与灵蛇以死相拼。可我发现你是另一半聚灵石，如果你被灵蛇吞噬，我就没有胜算，所以那次见面本想带了你一起逃走，却被沈伯发现，没能走成，反倒被擒。”
“紫水，你不能再相信他们。我，我已经逃不掉了。”
洛川抬起手来，将衣袖挽起露出手臂。
洛紫水已见他的手肘处钉着一枚灰色的弯钉。
“这是灵蛇身上脱下来的肋骨，我被四根灵蛇肋骨钉住，只能在这里等着被献祭。但你一定要逃走，远离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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